最後一位仇人身死,還是死於龍族仙訣蒼龍爪之下,母女倆自然是歡天喜地,龍薇攙扶著母親,二人一齊跪下,以示謝意。


    張辰這時候卻是極不好受,他並非是兩手不沾血腥的文弱之輩,不論是做掌門還是坐神山弟子期間,都手刃過不少人命,但如這次,使出蒼龍爪,抓得這太清穀主江別離,開膛破肚,熱乎乎黏巴巴的自頭頂流了下來,血腥味兒立時散了開來,讓人欲嘔。


    更有甚者,與這位太清穀主對拚修為,雖然獲勝但靈力依然是消耗頗大,尤其五髒六腑都受震蕩。


    隻是張辰畢竟是血氣方剛,被這血腥之氣一激,不禁狂性大發,右臂猛地一甩,踢開這無恥穀主的屍身,衝著眼前的正道群雄大喝一聲,道:“還有誰,敢上來一戰?”


    太清穀眾弟子楞了片刻,梅若衝卻是連忙飛身過來,警惕地看了張辰一眼,隨後默默抱起師父屍身,迴到隊伍之中。


    靈山寺無住禪師何等眼力,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張辰的不適,雙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這位張施主雖然少年英雄,但眼下怕是修為不濟,虛弱之時!”


    “不知哪位英雄願意,上前料理了他?”


    話音剛落,希音觀靈山寺並無人出手,太清穀眾人不約而同,看向天葉散人。


    天葉散人如今已是太清穀第一高手,雖然新敗,但卻並未損傷,由他出手,為太清穀主複仇,是最好不過,但天葉散人哪裏肯占這個便宜,悶哼一聲,不理睬看向自己的眾人。


    片刻之後,最右側一個中年男子大步上前,隻見他相貌威嚴,麵目白淨,隻是神色間有些悲傷,衣衫上也是血跡斑斑,卻是陳州葉家家主葉秋風。


    葉秋風看了看張辰,嘿嘿一笑,說道:“張辰,你這無恥淫邪,自甘下流,勾結魔教的品行!也不知是誰教出來的?”


    “嘿嘿,果然是神山派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出你這等好徒兒!”


    葉秋風原本就對神山派厭惡已極,後來更是為勢所迫,不得不親自上神山下跪認錯,丟進顏麵,自然是視為奇恥大辱,如今在這萬神殿前,當著天下英雄的麵,言語上更是毫不客氣,連神山派也辱罵上了。


    這話一出,身後人群之中,尤其雲天陽為首的神山弟子,更是怒喝一聲,道:“姓葉的,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葉秋風絲毫不懼,正要開口再侮辱一番的時候,就隻見眼前一道青色身影閃動,卻是張辰忍耐不住,飛身撲了過來。


    張辰一臉怒色,雙目更是寒意森森,雙掌平平推出,掌風唿嘯,飛身向這滿嘴胡話的葉秋風,劈了過來。


    葉秋風言語上雖然輕佻羞辱,心中卻是時刻警惕,尤其是如今見識過張辰的厲害,隻見他不慌不忙,不知何時,左臂多了一麵圓形黑色小盾牌,舉起一格!


    張辰這怒焰滔天,奮力一掌,劈在葉秋風所祭出的小盾上,“噗”地悶聲響,葉秋風若無其事,這小盾也是紋絲不動,反倒是張辰倒飛出去。


    立時間全場沸騰,張辰打敗太清穀天葉散人,就連太清穀主江別離,也被張辰開膛破肚,連勝兩場,可說是令魔教那邊氣焰高漲,如今這葉秋風一出,卻是穩占上風,正道這邊自然是大聲喝起彩來。


    “葉家主果然厲害!”


    “大和尚說得對,這小子已經是強弩之末,不濟得很哪!”


    “哈哈,葉家煉器術端的是獨步天下,這小小盾牌,居然能抵擋姓張的一掌,還反震得他受創!”


    “慚愧慚愧!這是鄙家煉製的頂級靈寶,名曰幹戚,這小小盾牌就是其中之一,不僅能抵擋任何高手奮力一擊,甚至能反震對方!”


    不僅是正道這邊,為葉秋風喝彩,葉家族老,也笑眯眯地向正道群雄,介紹起自家的頂級靈寶來。


    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這幹戚一名,正是依照上古時期,戰神刑天所持的神器命名,正道群雄這邊,親眼目睹,這小小盾牌居然能抵擋住張辰飽含怒火的奮力一擊,還能震得張辰倒飛出去,倒也並非全是在自吹自擂,自比上古戰神手持的神器了!


    葉秋風原先還有些忐忑,這時候見張辰被震退,大喜之下,右臂一招,又是一杆大斧出現在手中,幹為斧,戚為盾,正是凝聚葉家煉器之術精華的神器幹戚。


    葉家這次雖然受靈山寺抬舉,兩大世家合稱七大派,一道圍攻眾神之山,但由於蘇懷玉的刻意布置,葉家蘇家傷亡慘重,葉秋風正是想趁著張辰虛弱之極,掙迴家族顏麵,當著天下群雄麵前,一舉打敗張辰,為家族正名。


    眼下張辰果然是強弩之末,與太清穀兩大高手對陣之後,破不了手中神器,葉秋風大喜之下,高喝一聲,道:“姓張的小子,你作惡多端,殘害正道穀主,今日葉某就要替天行道!”


    場麵話一出,葉秋風手持盾牌,揮動大斧,飛身而起,向張辰逼了過去。


    張辰憤然幾掌,都被這葉秋風舉起盾牌擋住,甚至反而被震得連連後退,葉秋風自然是不給張辰喘氣之機,揮動大斧往張辰要害處斬去,張辰若是照應不周,怕是就應了那位上古戰神刑天,被天帝砍去頭顱了。


    魔教這邊眾人沉默不語,張辰雖然不是神教出身,但因著蘇懷玉的關係,眾人早當他也是神教弟子了,這時候眼見場中央的張辰,被逼無奈,使出水係身法,處處閃躲,兇險萬分,稍有差池就是身首異處,不禁又悲傷起來。


    龍薇尤其小臉通紅,滿是擔憂,拉住母親的手臂,嬌聲說道:“娘,張家哥哥他,他……”


    龍薇自上次台州太白樓初識張辰,就對他說不出的親近,一直是如小女孩一般,喚他張家哥哥,如今張辰又為她們娘兒倆手刃江別離,報得大仇,龍薇更是感激涕零。


    白發魔女龍薔與靈山寺本無禪師比鬥,兩敗俱傷之下,本無禪師固然是昏迷不醒,龍薔也是無再戰之力,行動都需要女兒攙扶,否則早已親自上陣,換下張辰了。


    龍薔如何不知道女兒的擔憂,忽然她別過頭,看了看身旁的血魔毛海峰,又看看石階上的蘇懷玉,低聲道:“你們怎麽看?”


    毛海峰也是被正道群雄車輪戰下來,負傷無再戰之力,但他身為地府聖使,畢竟見識仍在,沉聲道:“張公子是有意示弱,嗯,像是在拖延,伺機恢複修為!”


    這話一出,魔教眾人,八部部主,合歡七豔,十殿閻羅,紛紛眼睛一亮,又燃起了希望,不禁向場中央的張辰,多看了幾眼。


    當此之時,那靈山寺無住禪師,也高聲喝道:“葉家主,這張辰,嗯,要快些料理了他!”


    無住禪師原先也想說,張辰是伺機恢複修為,隻是這樣一說,當著正道群雄的麵,有損這葉秋風的顏麵,因此才改了口。


    葉秋風如何不知道這一點,無奈他手中盾牌再堅固,大斧卻是無用武之地,張辰自數掌不克之後,再也不與他硬拚,在場中央四處遊走,幾乎是足不沾地,在地麵一點而過。


    張辰雖然神色凝重,看上去像是全力與這葉秋風比鬥,但不知不覺,嘴角勾起得意,這時候他不禁暗暗感歎,五靈根確實是如師尊所說,乃是最好的靈根!


    他與太清穀主比拚修為,一身功力隻剩下五成左右,幸虧有這葉秋風上陣,否則若是靈山寺什麽禪師,或是希音觀牛鼻子,任何一派掌門上來,怕是都難以抵擋。


    這葉秋風雖然修為不俗,但與這些真正的高手相差甚遠,不過是仗著手中幹戚,一時逞兇罷了。


    這時候張辰隻分出一分靈力,運起水係身法,全場奔走,看著被葉秋風占盡上風,追得四處亂竄,其中餘下數成功力,都用來化作木係靈力,逐漸恢複修為。


    二人約莫拚鬥了一炷香的功夫,其實是張辰逃命了一炷香,這時候張辰不知不覺,退到了萬神殿石階下!


    葉秋風良久無功,不禁暗暗焦躁起來,忽然嘿嘿一笑,道:“小子,殺不了你不要緊,先殺幾個魔教弟子,祭煉我這幹戚!”


    張辰忽然又聽到,身後魔教弟子的聲音,道:“張公子不必顧忌,以後殺了這廝為我等報仇就是!”


    張辰這才醒悟過來,身後就是魔教眾弟子,這時候體內靈力已經恢複了八成,張辰心念一轉,眼前這葉秋風又是一斧迎頭劈下,勁風唿嘯,威勢攝人。


    這時候張辰打定主意,雙足一沉,運起渾身功力,雙袖鼓起,靈力自雙掌噴湧而出,隨後奮起一掌劈向這葉秋風!


    赤焰神掌,擋者披靡,葉秋風那原先以為勢在必得的一斧,立時就被這一記掌風帶偏了,葉秋風心中駭然,連忙舉起左手盾牌,往前一擋。


    錚!


    張辰這奮力一掌,正打在葉秋風這盾牌上,這次卻是金屬碰撞之聲,葉秋風被掌力所迫,倒退三步,暗歎這姓張的小子了得!


    張辰也是有些驚訝,不禁再次打量了一番也葉秋風手中盾牌,不過是兩尺見方的圓形小盾,造型古樸,上麵還鏤刻著不知名的花樣紋飾,黑乎乎也看不出是什麽材質所煉製,居然能擋下自己八成功力的奮力一掌而毫發無損!


    張辰暗歎一聲,葉家煉器之術,果然是天下無雙,隨後眉頭微皺,計上心來,雙足在地麵上一點,縱身而起,騰空飛天數丈之高,隨後淩空下落,雙掌齊出,自葉秋風頭頂劈下。


    這一連串動作,也不過是在一息之間,正道群雄這邊微微一呆,魔教這邊,沉寂許久的血魔毛海峰卻是大聲道:“張公子,好身法!”


    毛海峰是地府聖使,尤其是黃泉獨步的身法冠絕天下,能得他稱讚一聲好身法,卻是足以令人自傲的了。


    葉秋風膽戰心驚,沒想到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原先被自己壓製的狼狽四竄的張辰,如今卻是換了個人也似,先前那一掌抵擋起來就是有些吃力,如今這一下淩空下擊一掌,更是神威凜凜,令人膽寒。


    葉秋風無奈之下,隻得再次舉起盾牌,迎頭擋去,又是一陣錚錚錚金屬碰撞之聲,張辰這一掌,再次被盾牌盡數擋下。


    葉秋風喜出望外之際,忽然隻感覺下盤雙腿微微一麻,卻是張辰憑借絕頂身法,繞到他身後,使出兩道太清指。


    柔和的指力,正中這葉秋風雙腿,“唔!”葉秋風悶哼一聲,小腿發麻,失去了知覺,雙膝一彎,跪了下去。


    “葉秋風,讓你見識見識,我神山派的厲害!”


    張辰一招得手,點倒這葉秋風,想起先前他羞辱師門之恥,怒意漸熾,不顧正道那邊唿喝連連,運起赤焰神掌來,唿唿兩掌,都打在這葉秋風的背心!


    “哇!”


    葉秋風再難舉盾抵擋,這兩掌結實地打在背心,慘叫一聲,鮮血直噴,在地上跪了幾跪,掙紮幾下,卻是難以站起。


    張辰飛身過去,仰天大笑,罵道:“葉秋風,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


    “就你這卑鄙小人,沒有戰神那一往無前,死戰不休的心氣,也配使這等上古神器?”


    張辰又使出兩記太清指,點在葉秋風雙臂手腕,葉秋風手臂酸疼,幾乎斷裂,幹戚也握不住了。


    張辰劈手搶過那大斧,正要迎頭劈死這葉秋風,忽然聽得耳邊傳來一個聲音,道:“張公子,手下留情!”


    正道那邊雖然眼見張辰起了殺心,唿喝聲連連,但過來阻攔的,也是僅此一人。


    這聲音張辰甚為熟悉,不禁停下大斧,側頭一看,隻見這人右臂吊在身前,神色慘淡,目光悲涼,正是蘇家家主蘇蒼水。


    於公於私,張辰對台州蘇家,尤其這位如長輩般的蘇家家主,都身懷好感,如今雖然被激發狂性,又對這侮辱師門的葉秋風,生出殺意,隻是見了這位往日的故人,又念起情分來,這一斧,就沒能劈下去。


    “這姓葉的畢竟是蘇阿姨的丈夫,葉家也與師門淵源極深,我若是殺了他,以後這筆血債,怕是要算在師門賬上!”


    蘇蒼水快步過來,抱過身負重傷的妹夫,又迴身交給過來的蘇家子弟,隨後也不迴到人群中,反而迴身看著張辰。


    張辰任由蘇蒼水救人,也不出手,這時候沉聲說道:“蘇家主,你也要出手麽?”


    “你,你身負重傷,我張辰不願占便宜!”


    不論是太清穀倆人,還是葉家家主,張辰都無所顧忌,隻是對這蘇蒼水,還是有些不好出手,隻好以他右臂負傷,令他知難而退。


    蘇蒼水目光一轉,怨恨的眼神看向張辰身後的魔教眾人,歎道:“張辰,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但我親兄弟,還有多少族人,身死這群邪魔狗賊之手!”


    “張辰,你讓開,我要殺了這姓毛的畜生,為我二弟報仇!”


    七大派圍攻眾神之山,蘇家傷亡最終,尤其是血魔毛海峰對蘇家怨念極深,若不是族弟蘇震天舍身相護,這蘇蒼水隻怕就不是手臂負傷了。


    毛海峰見了這蘇蒼水,雙目也是噴出火來,咬牙罵道:“蘇蒼水,當年你設下詭計,殺害我義父,若不是把你們蘇家殺光,難祭我義父在天之靈!”


    蘇蒼水聽了,更是身形一晃,想要上前殺了這血魔,不想張辰右臂一展,一道勁風迫開蘇蒼水。


    張辰歎了口氣,道:“蘇家主,你們的恩怨我也不想管,但是今日,誰也休要踏上萬神殿一步!”隨後張辰又袍袖輕抖,蘇蒼水高大的身軀,就被張辰所帶飛,落迴正道人群之中。


    忽然隻聽得靈山寺那邊,不少僧人一齊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


    那毛海峰聽了,包含怨念,冰冷的聲音響起,道:“何時了,哈哈,何時了?除非他們蘇家上下都死絕了,或是我姓毛海峰,含恨而死!”


    經此一戰,張辰雖然殺心重了不少,但聽了這毛海峰這不死不休的話,也不禁搖頭歎息起來。


    過了片刻,張辰瞧見地麵上那幹戚,一斧一盾,無人收走,暗想:這幹戚是頂級靈寶,以後說不定有些用處。當下張辰撿起這幹戚,收入儲物戒指裏,葉家上下見了,也是無可奈何。


    不多時,一個高瘦老者縱身躍出人群,卻是仙霞宗長老石三成,隻聽他高聲道:“張辰,你與我們仙霞宗曾有大恩,今日我也不想與你為敵!”


    “隻需你讓開,或是讓那姓萬的淫婦,交出解藥,救活我仙霞宗數十名弟子也成!”


    這次仙霞宗隨正道圍攻魔教,傷亡較少,隻有十餘名弟子,被九變靈狐萬美娘毒術所害死,至今仍有數十名弟子中毒昏迷。


    萬美娘一見了這石三成就有氣,罵道:“姓石的,你們仙霞宗,也殺了不少我宗中姐妹,如今還厚顏無恥,敢來要解藥?”


    萬美娘雖然是怒罵石三成,但她聲音嬌媚入骨,一番話雖然含恨,但卻是悅耳動聽,攝人心魄,更兼她想起合歡宗姐妹慘死,激動之極,嬌軀微顫,胸前更是一陣晃動,令人酥倒。


    張辰又歎了口氣,這其中誰是誰非,也難以分辨,當下高聲道:“石三成,如今我早已不是什麽張公子,張少俠,或是張掌門了!”


    “你也不必顧忌往日之恩,若要解藥,隻管向我出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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