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可珍對蘇懷玉懷恨已極,一心殺了這魔教妖女,她如今修為高出蘇懷玉一籌有餘,一手玄女劍法,也是和蘇懷玉所修煉的仙霞劍法,稱得上是各有千秋。


    蘇懷玉先前陪張辰飲了不少烈酒,手麻腳軟,當初在支離山就曾與韓可珍拚鬥過上百招,對韓可珍劍法路數,也略知一二,也隻有仗著黃泉獨步的身法,勉力支撐。


    這酒肆大堂雖然寬敞,足足能擺下近十張小桌,但如今被韓可珍一道道劍光,盡數削得四分五裂,隻剩下張辰那一桌完好無損,二女似乎是心有靈犀,不論如何,都沒向張辰那邊出手。


    過了半晌,韓可珍計上心來,劍招一變,數道劍光封住蘇懷玉左閃右躲的退路,隻把她逼向那兩尺高的櫃台。


    隨後韓可珍輕叱一聲,道:“你這魔教妖女,作惡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話音未落,一道金色煙霧,向前方的蘇懷玉噴出。


    這正是薛家金針絕技,韓可珍如今是金丹期修士,這金針之技使出,早已不是當初那漫天花雨了,而是如同一道煙霧,足見靈力之充沛。


    蘇懷玉這時候左右閃躲之處,都被韓可珍劍光封死,眼見這金色煙霧,向自己麵門及胸前而來,若是飛身躍起,怕也是難逃小腹以下被金針打中之厄。


    臨急之時,生死懸於一線,蘇懷玉卻是臨危不亂,忽然嘴角勾起,看著眼前一臉怒色的韓可珍,得意一笑,隨後衝那邊嬌聲道:“臭小子!還不來救我?”


    正當蘇懷玉開口向張辰求救的時候,那櫃台後瑟瑟發抖的掌櫃,不知為何,居然這時候冒頭自櫃台後向外看,那道金色煙霧,嚇得他失聲慘叫起來。


    當此之時,隻見半空中一道墨青身影飛過,寬大的袍袖輕揮,那道金色煙霧,就被這衣袖所盡數擋下,出手這人正是張辰。


    那掌櫃一露頭,就有滅頂之災,這時候哪裏還敢看看情況,又縮迴櫃台底下,張辰飛身過來,擋下金針,飄然落在二女中間。


    “嘻嘻,臭小子,就知道你會幫我!”蘇懷玉得張辰相助脫離絕境,又嬌聲笑道,隨後更是故意上前一步,貼在張辰身後,洋洋得意,看著韓可珍。


    韓可珍原先妙目中,盡是殺意,隻是自張辰出手,擋下金針相救蘇懷玉,她呆了半晌,原先的寒冷殺意,早已消散,隻剩下傷心酸楚,美眸中更是淚光盈盈,幾乎就要落下淚來,怔怔看著張辰,哀聲道:“你,你,你竟然這般護著她……”


    張辰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觀,他今日原本就怏怏不樂,後來在這酒肆買醉,有蘇懷玉在身邊陪著寬慰同飲,縱然心情好轉不少,但依然是有些煩悶。


    韓可珍忽然趕來,他也有些意外,隻是二女又鬥了起來,他更是懶得出手相助,若不是見雙方幾乎是生死相拚,早已拔腿離去了。


    不知為何,張辰看著韓可珍臉龐,心中又有些愧疚。


    張辰尚未開口,就隻聽得鐺啷一聲,韓可珍手中長劍,落在地上,隨後默然轉身,揮袖顏麵,隻聽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傳來,又飛身出了酒肆離去。


    “小師妹!”


    張辰瞧見韓可珍傷心落淚,不由得心中一陣絞痛,急唿一聲,隨後就飛身追去酒肆外。


    蘇懷玉原先得張辰相助,有些得意,心中喜悅,不由得抿嘴偷笑起來,這時候又見張辰追韓可珍而去,不由得也有些酸楚,小聲嗔道:“臭小子,就知道哄你的小師妹!”


    張辰不過慢了半息,來到酒肆外街道上,眼見前方半空中,一個白衣少女在街道上急奔,依然是揮袖掩麵,縱然街道上嘈雜,但瞧見她嬌軀顫動,分明是心傷已極,淚珠滾滾。


    “小師妹!”


    張辰連唿數聲,展開水係身法,飛身直追了過去,隻是韓可珍如若未覺,自顧往十八盤方向上山而去。


    張辰身法高出韓可珍甚多,不多時,韓可珍不過剛踏上十八盤石階,就被張辰追到身後一尺,張辰不由得失聲叫道:“小師妹,你聽我說!”


    隨後張辰手臂一伸,就想去拉韓可珍皓腕。


    誰想韓可珍一聲不吭,五指一張,變掌為爪,抓在張辰手背上。


    這一下力道頗重,張辰手背上立時出現五道細長的血痕,隻是張辰卻如若未覺,柔聲道:“小師妹,你聽說,不是,我是想救下那酒肆掌櫃!”


    “還有,今日我一時心煩,下山飲酒,後來玉兒來了,我們也隻是一起喝了幾杯!”


    隻是韓可珍不理不睬,自顧往十八盤上跑去,纖足在石階上一點,半空中一個盤旋起落,就飛上十數級石階。


    張辰手背被韓可珍抓了一下,也不敢再去拉她,隻是緊緊跟在後麵,想待韓可珍稍稍消氣,再解釋一番。


    如此一來,二人一前一後,不多時就來到玉清殿前,這時候有不少弟子在演武場上練習仙訣,一個水綠衣衫少女,更是上前笑道:“師父,師娘!”


    隻是師娘固然是臉上淚痕依稀,一聲不吭,自顧往北飛往六合峰,師父也是像沒聽到一般,追隨師娘而去了。


    長門弟子對這一幕,固然是看得瞠目結舌,瓊瑩姐妹倆,也是好生奇怪,原先還以為師父煩悶下山,師娘也下山去尋,不想這時候卻是如此迴來。


    張辰跟隨著韓可珍,穿過六合峰藕香榭大殿,無視六合峰諸女的詫異,連同袁巧歐陽珊等人的疑問,經過迴廊院落,最後來到一處清幽雅致的小院,正是韓可珍日常起居的屋子。


    眼見韓可珍就要揮手關上屋門,張辰眼疾手快,單手撐住那扇門板,不讓們合上。


    “嗚嗚……”


    韓可珍伏在牙床上,背部不住地聳動,抽噎聲也是斷斷續續。


    張辰緩步上前,坐在一旁的床沿,柔聲道:“小師妹,我先別哭,別生氣,聽我……”


    不想韓可珍也不迴頭,依然伏在床上,冷笑道:“張掌門好大的威風,不許人哭,更不許人生氣!”


    “若是還有吩咐,一並說了就是!”


    張辰又耐著性子,繼續說道:“小師妹,這次,也不是我去見玉兒……”


    “我隻是因著昨夜的事情,今日心裏不快,下山飲酒,誰想無意遇見了玉兒!”


    隻是韓可珍又冷笑道:“哼,誰管你去見誰?”


    “你的這些話,去說給那些妖女聽,我,我以後再也不信你的鬼話了!”


    張辰原先就心頭不快,這時候更被無端誤會,再三好言解釋,又被韓可珍冷言冷語,不由得心中不快已極,當下起身悶聲道:“你不信,我也無法。”


    “你愛多想,那也隻好由你吧!”


    韓可珍又道:“是,是我無理取鬧!那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張辰微微一愣,隨後立時轉身,不再說話,就要出屋,背後那抽泣聲,卻更響了。


    張辰心中一顫,有些心軟,隻是腦海中念頭一轉,終究是狠起心腸,不上雙眼,出了屋子,一陣哭聲自背後傳來。


    剛出屋子,卻發現小院裏,歐陽珊袁巧等諸女,都是六合峰弟子,似乎是在院子裏立了半晌。


    “張大哥……”袁巧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想問但又猶豫沒有開口。


    張辰這時候心煩意亂,也不理會這些人目光中的疑惑,獨自一人,出了院子,穿過迴廊,來到藕香榭大殿前。


    “師父!”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正是女徒兒瓊英,滿是好奇地看著師父,隻是瞧見師父臉色,也沒有開口。


    “師父,今日我們見師娘,神色匆匆,下山尋你去了!”


    “應該是知道昨夜你醉酒,心中不快,想寬慰你一番,怎麽這不過半個時辰,你們就……”一旁的瓊瑩,鼓起勇氣,都不敢抬頭看師父,兩隻小手緊緊握在一起,瞧著地麵說道。


    張辰沒好氣地說道:“練你們的劍去……”隨後快步而行,他不願迴長門,自六合峰山路,漫無目的地在山路上亂晃,隨手扯下路邊的小樹枝,胡亂揮打。


    隻是過了半晌,張辰忽然迴頭,往山上看去,心中暗自想道:也是我不好,既然和小師妹有了婚約,就該一心一意地待她,從前我多有不當之舉,才會引得小師妹多想。


    小師妹對我情深義重,我又怎麽忍心,令她傷心落淚而不顧?


    張辰心頭怨氣消散不少,轉身緩步上山,演武場上,一旁石頭上坐著的兩個女徒兒,居然還沒離去,瓊英抿嘴偷笑,帶著幾絲揶揄,那神情似乎早就知道師父會去而複返。


    瓊瑩卻連忙揮手打了妹妹一下,隨後快步上前,低聲道:“師父,容瑩兒多嘴一句!”


    “旁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隻看昨夜,你大醉而歸,在床上酣睡,師娘在一旁,看著你大半個時辰,才迴六合峰!”


    “徒兒雖然粗笨,但卻也知道,師娘心裏,真的很喜歡師父的……”


    張辰原先還被瓊英那揶揄地笑,刺得有些尷尬,直想轉身離去,這時候聽了瓊瑩幾句話,心中更加不忍起來,向姐妹倆一揮手,又快步踏上藕香榭下石階。


    張辰又迴到小院,這時候,六合峰諸女早已散了,隻剩下袁巧歐陽珊二人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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