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發老者,語氣輕蔑,口出狂言,一句“丟人現眼”都尚未說完,就“啊喲”慘叫一聲,揮手捂住嘴巴,說不下去。


    神山派眾人,以及薛王兩家,萬劍宗一眾宗主長老,其中也不乏高手,卻隻見到半空之中,一道靈力急射而去,打中這禿頭老者的嘴巴。


    這道靈力,柔和沛然,綿延不絕,讓人難以抵擋,正是靈山寺天下聞名的絕學迦葉指!


    先前張辰出手,一記迦葉指打碎這萬仞山手中正道盟決議玉簡,露過一手。


    但這次卻是迅若閃電,若雷霆萬鈞之勢,令人萬劍宗眾人,又是震驚,又是害怕。


    連同薛王兩家,不少人也都是震驚到了,想不到張辰這看上去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少年掌門,也算得上是平易近人,沒有端起掌門的架子。


    這一記迦葉指,不少人捫心自問,若是射向自己,絕難抵擋!


    也算是幾家歡喜幾家愁,萬劍宗眾人固然是又驚訝又害怕,薛王兩家附屬世家的年輕一輩弟子,也是看向張辰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敬。


    張辰略顯瘦弱的身影,繼位不久還有些掩不住的稚嫩,上前一步,雙眉擰起,怒氣勃發,厲聲道:“哼,正道盟?”


    “它也配讓我神山派如何?它也能避開我神山派,作出任何決議?”


    “我神山派不認的決議,也叫決議?”


    張辰自牙齒間擠出這三句話,落在神山及萬劍宗眾人眼裏,當真是如黃鍾大呂,暮鼓晨鍾,敲在眾人心頭!


    自從一百年前,神山派創派祖師白卿相,率領天下正道各派各世家,剿滅為禍修真界的魔教之後,又一起創立了正道盟。


    這些年來,縱然有些門派不滿於正道盟的決議,但絕無人敢如此大庭廣眾,藐視正道盟。


    更不用說似張辰這般,放下豪言壯語,說出“我神山派不認的決議,也叫決議?”這句話。


    這靈礦山脈,狹長的山路上,神山派及薛王兩家,再加上萬劍宗各派修士,加起來足有三四百人,但隨著張辰露出一手迦葉指,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落那禿頭老者的門牙。


    隨後更是放下豪言壯語,瞬間這狹長的山路上,鴉雀無聲,全場震撼的目光,看著場中央,這個青衫少年,相貌清秀,略帶著稚嫩,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神山派第三任掌門。


    “嘎嘎!”


    隻聽見一旁陡峭山坡上,一隻烏鴉叫聲,分外刺耳。


    這邊胡元貞率先反應過來,隨後欣然一笑,緩緩說道:“萬仞山,你也是你們萬劍宗,數百年來最出色的掌門!”


    “萬劍宗在你這老狐狸手上,從原先一個小門派,成為敢與我神山派呲牙的中等門派!”


    “白雲劍萬仞山的名頭,可說是名不虛傳,你也是自你們支離劍仙之後,萬劍宗最天才的弟子!”


    “哈哈哈,萬仞山,萬宗主,你好好想想,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神山派大荒南部之主的地位,是什麽正道盟給的吧?”


    “還有,你剛才說,我神山派如今門中多是些娃娃,怎麽能再做大荒南部之主?”


    “你再好好想想,這所謂大荒南部之主,還有配不配的?還有能不能的?”


    胡元貞相貌俊美,隻因體弱多病,臉上慘白無血色,因而有病書生之稱。


    他與張辰有所不同,張辰這些天來,被這門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事務,弄得不勝其煩,再加上先前那禿頭老者,以及這萬仞山,對師門言語不敬。


    因此張辰才一反常態,大顯神威,一指打掉那禿頭老者的門牙,隨後幾句豪言壯語,更是震撼全場,令人驚歎!


    胡元貞卻是氣質飄逸絕倫,侃侃而談,令人如沐春風,他接連幾句話,聲音更是清脆動聽,話中的意思,更讓人不自覺地認同。


    在場雙方眾人之中,自然也有不少有見識之輩,胡元貞這幾句話,更是讓人醍醐灌頂,有恍然大悟之感。


    雲天陽忽然哈哈大笑,高聲道:“掌門師弟,說得好!”


    “萬仞山,你還有你的這些走狗們,都聽好了!”


    “這世上,我神山派不認的事情,不論是太清穀,還是希音觀,誰認可了都沒用!”


    萬劍宗眾人,被張辰一記迦葉指鎮住,隨後三人又是一人幾句話,更是令神山派這邊的眾人,士氣大振,揚眉吐氣。


    那邊萬劍宗眾人,卻是折了銳氣,想要爭辯,卻又說不出話來。


    “嘿嘿,真的是坐井觀天,夜郎自大!”


    “小小神山派,也敢在此大放厥詞?”


    “誰說你們神山派不認的事情,誰認可也沒用了?”


    正當這時候,忽然天空之中,又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雖然尚未聽出是誰,但對於場中央的張辰聽來,卻極是逆耳,顯然這人是敵非友。


    “哈哈哈,玄機師叔也來了,師侄恭迎大駕!”


    張辰尚未反應,隻見對麵的萬仞山,原先神色慘然,尷尬立在原地,這時候卻是眉開眼笑,迴身恭敬向後方天空之中,含笑相迎。


    張辰心中暗想:這萬仞山所說的玄機師叔又是誰?令這原先耀武揚威的萬仞山,如狗見了主人一般?


    張辰帶著幾絲好奇,向遠方天空中一望,隻見綿延山脈之上,天空中飄過一朵白色雲團,好似仙人在騰雲駕霧。


    不多時,隻見又是一群修士自那雲團之中,下落在這狹長的山路上,萬劍宗眾人,以萬仞山為首,神色極是恭敬,甚至有些諂諛,紛紛麵露微笑,行禮問好,自動分開一條路,由這群修士緩步上前。


    張辰早已看得分明,為首之人是個鶴發童顏,身著黑色道袍,頭插發簪,腳蹬雙耳麻鞋的老道人。


    其餘眾人,或俗或道,不少人還是熟悉的麵孔,諸如那前些天繼任典禮上,前來搗亂的玄陽子,其餘幾位道人,與這玄陽子並肩,恭敬立於這玄機道人身後。


    甚至那太清穀花間君子梅若衝,也是恭敬立在一個中年男子身後。


    張辰又心裏暗想:曾聽說這萬仞山老兒,是那希音觀神機老牛鼻子的記名弟子,這玄機子似乎比這龍侯山八真之首的玄陽子,還高上一輩,萬仞山老兒又稱他師叔,莫非這臭道士,就是神機老牛鼻子的師弟?


    隨著玄機子領著一眾修士到來,萬仞山等萬劍宗眾人,恭敬陪在一旁,這玄機子自一到來,就一直盯著場中央的張辰。


    張辰心中一沉,暗自歎道:終於露麵了,來得好,一戰定勝負!


    這時候,隻聽得那邊玄機子,輕輕揮動拂塵,低聲說道:“萬宗主,你如今早已是一派宗主了,以後更是這大荒南部之主,怎麽還這樣客氣,師叔長師叔短的叫?”


    那萬仞山卻是一臉陪笑,神色恭敬半點不敢怠慢,笑道:“師叔這話說得,叫師侄如何經受得起?”


    “當年龍侯山上,蒙受神機真人指點幾句,隻是師侄愚鈍,不能被收歸門牆!”


    “但這指點之恩,師侄卻是永世不敢忘,不論以後如何,自然還是得稱一聲師叔的!”


    張辰見了萬仞山這諂諛卑微的神態,當真是連連搖頭,暗想道:這萬仞山好歹也是一派宗主,往常也是有韜略計謀之輩,怎麽如今卻如此低三下四,做小伏低?


    那玄機子忽然又把手一揮,歎道:“罷了,不說這些了!”


    “萬宗主,原本今日根據正道盟決議,是你萬劍宗正式接任大荒南部之主的日子!”


    “嘿嘿,這裏正是大荒南部,任何事情都該是由你萬劍宗做主,隻是嘛,我們一幫人,在外麵聽得不快,有些人嘴裏不幹不淨,不服你萬劍宗的約束啊!”


    “承蒙你稱我一聲師叔,嘿嘿,自然少不得,要替你這師侄,做一迴主了!”


    這玄機子,一副旁若無人的姿態,也不看萬仞山,頗有些自高自大,神山派這邊不少人,自然大為不滿起來。


    張辰心中盤算已定,如今希音觀可說是出動不少高手,龍侯山八真也不知來了幾個,就連這老道士玄機子都親自來了,往常出盡風頭,在年輕一輩之中,風頭甚健的花間君子梅若衝,也隻默默站在一旁。


    可說是如今萬劍宗背後的依仗,都已經露麵,底牌盡出,張辰打定主意,隻要今日一戰得勝,就能定鼎乾坤,大事得定了!


    張辰想了片刻,正要上前說話,忽然隻聽得身後又傳來秦升的說笑聲——


    “嘿嘿,你們瞧這萬仞山老兒,見了這幫牛鼻子臭道士,就像見了親爹似的,跟條哈巴狗兒似的!”


    張辰原本一心想著正事,心情有些沉重,今日勝負尚且未可預料,不想被秦升這一聲說笑,弄得噗嗤一笑,原先收束的心神,瞬間又消散了不少。


    隨後又聽得背後傳來歐陽珊清脆悅耳的聲音——


    “你們或許還不知道,這位萬仞山萬宗主,聽說當年師門鼎盛之時,還曾希望能拜入祖師爺門下,做祖師爺的記名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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