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刹那之間,玉清殿前,神山五俠同時仙逝,一眾弟子,哭聲一片,或是嚎啕大哭,或是低聲抽泣,聲傳神山五脈,在旁邊諸多山峰中,久久迴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個分外醒目的哭聲“爹!”


    眾人聽得詫異,迴頭一看,正是被張辰吸幹功力的白慕艾,醒轉過來,見到白見一身死,也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白慕艾,你,你還有臉叫師父一聲爹?”


    白見一身旁,一個滿臉淚痕的青年,正是長門四師兄李明,衝白慕艾怒喝一聲。


    眾多弟子聽了,不少人也附和一聲,道:“白慕艾,你這畜生不如的東西,若不是你狼心狗肺,背叛師門,掌門師伯,又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眾人一想起今日慘劇,師父們自廢修為而死,眾多同門弟子,戰死在玉清殿前,餘下弟子,更是個個帶傷。


    秦升為首的不少弟子,怒目看向白慕艾,雙手握拳,隻恨不得上前一通拳腳,打死這個罪魁禍首。


    這時候白慕艾似乎是良心發現,傷心父親身死,伏在地上,大哭起來。


    那邊萬昶腹部纏著衣襟,殷紅一片,忽然低聲道:“眾位師弟都不要激動,一切聽憑張師弟,不,掌門示下!”


    這時候場上弟子聽了,才醒悟過來,瞬間諸多目光看向張辰。


    張辰哭得滿臉淚痕,看看那邊的師父,又看看這邊的娘親,心傷已極,明明體內靈力充盈,卻又感覺渾身乏力,無奈已極。


    胡元貞緩緩起身,輕聲道:“掌門師弟,要節哀順變,如今師門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白,白慕艾,你看怎麽處置?”


    忽然一個一身是血的女子閃了出來,秀發散亂,淚眼闌珊,也掩蓋不了嬌媚之色,正是丁淡宜。


    丁淡宜飛身到白慕艾身邊,跪下哀求道:“張辰,不,掌門,我求求你,不要殺慕艾!”


    “他也是,也是一時糊塗,我知道,從前我為難過你,我也沒臉求你,隻是,隻是我,我求求你,放過他吧!”


    丁淡宜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話裏自相矛盾,隻是對白慕艾一腔癡情,眼下師門義憤填膺,張辰更是與白慕艾素來不睦,白慕艾性命垂危,丁淡宜也隻好跪下不住的磕頭。


    張辰忙起身道:“丁師姐,你起來再說!”


    這邊歐陽珊離得最近,上前一步,扶起丁淡宜。


    張辰沉聲道:“丁師姐,你錯了!”


    “從前我們確實有個人私怨,隻是今日一戰,生死存亡之際,你臨死也不肯放棄師門,更不肯聽從白慕艾改投魔教,如今更是為抵禦魔教教眾,受傷多處,一身是血!”


    “今日正是有你們這些師兄師姐,舍命護衛師門,才能打退強敵,保住我神山基業!”


    “你們都是我們神山派的功臣,又怎麽說沒臉求情?”


    眾人一聽張辰說起,才迴想起今日丁淡宜一番作為,確實是難得可貴,縱然與白慕艾相戀已深,也不肯舍棄師門改投魔教,確實是令人佩服。


    丁淡宜卻推開歐陽珊,連連磕頭,哀聲道:“掌門,我求你,不要殺慕艾!”


    丁淡宜身後的白慕艾,卻是罵道:“你,誰要你替我向這狗賊求情?若不是他,我又怎會落到今天?”


    “哼,如今撿了個掌門之位,也敢向我發號施令?”


    張辰向歐陽珊微微示意,歐陽珊隨後強行架開丁淡宜,袁巧上前低聲道:“二師兄,先包紮一下傷口。”


    張辰大步上前,手掌一伸,捏著白慕艾的脖子,罵道:“白慕艾,今日你引狼入室,害死師門上下多少人,如今,如今你還不思悔改?”


    張辰又迴想起吳青青,為自己舍命擋劍,被白慕艾一劍穿心,就心中怒火上湧,再想起舉目掃過,演武場上橫屍遍地,金何在與白慕艾二人,可說是罪魁禍首!


    張辰心中恨意漸炙,手掌越來越緊,隻想一掌捏斷這白慕艾的脖子,為師父及一同同門,報仇雪恨!


    “不要!掌門師弟,不要殺他!”


    玉清殿前,除去偶爾的抽泣一聲,寂寥無聲,隻聽見丁淡宜撕心裂肺地喊叫聲,隻是被歐陽珊拉住,無法上前求情。


    張辰心中劇震,猛然想起:先前青青姐,也曾這樣,看著我被白慕艾殺害,傷心欲絕的求情。


    一想到吳青青,張辰心中柔情一起,手掌一鬆,隻是看著白慕艾滿是恨意的目光,猛然一推,將白慕艾摔倒地上。


    張辰恨聲說道:“白慕艾,你看到了麽?你就算是罪惡滔天,可丁師姐,還是為你求情?”


    “當初青青姐,也是這樣向你哀求,可你答應了麽?”


    “你從來不肯換個位置,替旁人想想,所以一直覺得,我張辰看不起你,多次為難你,令你出醜!”


    “可我張辰捫心自問,自拜入師門以來,從來沒有與你為難的心思!”


    “剛才我說過,丁師姐雖然與我有私人恩怨,隻是你想過麽?丁師姐為什麽不肯隨你改投魔教?為什麽這一迴,不肯聽你的了?”


    “因為丁師姐明白,私人恩怨就是私人恩怨,與師門大義無關!”


    “可你卻是為了一己私怨,不惜勾結魔教,出賣師門,害死親生父親,還有多少同門!”


    張辰說到這裏,搖頭輕歎,臉色沉痛已極,許多弟子聽著掌門訓斥,也是哀傷已極。


    白慕艾目光閃爍,看了看那邊倒在地上,身死許久的父親,幾乎也是落下淚來。


    萬昶忽然上前一步,沉聲道:“掌門師弟說得,白慕艾,你都聽到了麽?”


    “你總說師父偏心,偏心愛護掌門師弟,隻是,師父他們,對我們,都是一樣愛惜得啊!”


    “白慕艾,你知不知道,師父雖然一直罵你逆子,隻是臨時彌留之際,師父卻是不住地看你,嘴上說沒教個好徒兒,罵你逆子,可臨死念著的,還是你這謀害死父親的逆子!”


    張辰一席話說話,也不理會白慕艾是否有悔意,沉聲道:“雲師兄,白慕艾幹犯師門多少戒律,應該如何處置?”


    雲天陽沉默一陣,隨後朗聲道:“白慕艾欺師滅祖,殺害同門,其罪應該當場擊斃!”


    張辰聽了,高聲道:“白慕艾,你罪行滔天,萬死難贖,本來應該由我一掌劈死你!”


    “隻是,隻是萬師兄說得好,你畢竟,畢竟是掌門師伯,唯一的兒子,也是祖師爺唯一血脈啊!”


    最後一句,在場眾人,無不觸動,祖師爺父子兩人,一生心血,創立下的神山派,護佑在場每一位弟子,隻是如今,卻要殺了祖師爺唯一血脈至親。


    胡元貞微微思索,上前一步,高聲道:“掌門師弟,師門戒律固然是不可更改!”


    “若是,若是你有意手下留情,也該代白慕艾受過!”


    “隻是,你身為掌門,肩負重任,又怎能代白慕艾而死,嗯,就效仿古人,割發代首,以此留白慕艾一命吧!”


    張辰聽了,連連點頭,高聲道:“白慕艾,念在你是祖師爺唯一血脈,我就割發代首,免去你的死罪!”


    “現如今,你修為盡失,也不必廢修為,將你逐出門牆,以後你再也不是神山弟子!”


    張辰說罷,取出斷玉劍,在鬢邊一閃,一縷頭發就被割下。


    雲天陽點點頭,沉聲道:“掌門師弟,你這個判決,很是公允!”忽然又朗聲道:“我看,不如在長門山腳下,置一小院,由丁師妹與白慕艾居住。”


    “丁師妹,以後好好看管白慕艾!”


    丁淡宜喜出望外,全沒想到,張辰竟然肯手下留情,留白慕艾一條性命,顫聲道:“掌門師弟,以前是我不好,屢次為難你,今日,多謝你大恩大德!”


    張辰擺擺手,哀聲道:“先好好安葬,今日戰死的同門吧!”


    玉清殿前演武場原本寬敞得很,隻是上百具屍體橫屍當場,這時候神山五脈,尚有三十多名弟子,隨著張辰一聲令下,眾人紛紛動起手來,按各脈將神山弟子的屍身分開,準備一起安葬。


    這時候,眾人又注意到,前麵一個小小方桌,上麵擺著香爐等祭奠之物,朱雀扇,白虎令,玄武印,青龍幡等魔教四寶,分外醒目。


    那四大神獸,陣法無人指揮,不知何時,早已迴到這四寶之中。


    一名弟子又沉聲道:“掌門師弟,這些東西,怎麽處置?”


    “還有這些魔教妖孽的屍身又怎麽辦?”


    這些萬神殿八部弟子,不少人還身負神山弟子的人命血債,眾人自然是不願意好好安葬他們,隻是橫在演武場上,玉清殿前,又分外礙事。


    “一把火燒了吧!”


    張辰沉聲說道,隨後向吳青青屍身走去,伸手抱起,早已涼透。


    看著眼前少女,容顏依舊,嬌俏豔麗,隻是妙目緊閉,再不似往常那樣,會說會笑,對自己體貼入微,或是愛揶揄譏笑自己。


    張辰心中絞痛,抱住吳青青,縱身飛出,往北方六合峰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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