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二人並肩縱馬馳騁,時而笑聲不絕,這兩匹馬頗為神俊,撒開蹄子奔了數十裏也不見遲緩。


    路上行人見這馬上一對少年男女,少年青色長衫,清雋英氣,少女更是白衣飄飄,容色清麗,幾乎以為是王孫公子,縱馬出遊。


    這時二人縱馬來到一處客棧,酒幌招搖,雖然是野外路邊,但裝潢卻是不陋。


    “嘶!”


    胯下黃馬脖子仰天,長嘶一聲,停了下來。


    “看來是馬兒也跑累了,正好我們也進店歇歇腳!”張辰聞到一陣酒香,不由得提議道。


    一路上並未遇到前來追捕的正道人士,張辰二人都是放鬆了警惕,也不急著趕路,蘇懷玉輕輕一笑,欣然答應。


    張辰二人一同下馬,早有店伴過來牽過馬匹,剛一踏入客棧,卻發現店內桌椅山坐滿了客人,最裏麵才有一張多餘的空桌子。


    “這裏近不連村鎮,也不是什麽官驛,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在?”


    張辰有些生疑,凝眸掃視客棧裏,足有近十桌客人,或是一對男女,神色親密,或是老少,細細詢問,或是三五兄弟男子,吆喝狂飲,看上去卻是尋常食客。


    張辰修為也隻是築基中期,神識探查卻一無所獲,這人若不是尋常凡人,就說明都是築基期以上的好手。


    張辰二人進店,這些人似乎就當沒注意,自顧著吃喝,張辰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蘇懷玉。


    “張公子,我們去那邊坐!”蘇懷玉麵露微笑,眼神示意了一下,似乎也是發覺了不對勁,但卻不動聲色。


    張辰蘇懷玉二人隻需一個眼神,就互相明白對方的心思,既來之則安之,不如進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把戲。


    這時候店伴也迎了上來,點頭哈腰,引著二人經過幾桌食客,到了最裏麵的桌子。


    “小二!來一隻燒雞,五斤牛肉,十斤美酒!”張辰高聲叫道。


    二人一坐定,就注意到其餘十來桌食客,眼神餘光瞄向那櫃台後的掌櫃,隨即又繼續吃喝起來。


    張辰眼角一瞥,這掌櫃的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臉色白淨,站在櫃台前撥弄算珠兒。


    這小二聽了張辰點菜,似乎是微微驚訝,不自主地看向櫃台,隨後又諂笑道:“客官稍等,好酒好菜這就上來!”說罷麻溜兒地跑到後堂。


    張辰心中有了主意,這時隻見蘇懷玉玉指蘸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寫起字來。


    “臭小子,你是豬嗎,這麽多吃得完?”蘇懷玉忽然變了臉色,笑罵一聲。


    張辰尷尬一笑,從前看那些裏,俠客們不都是這麽吃得麽,隨口答道:“嘿嘿,大爺有的是錢!”


    張辰眼神卻瞄向桌上茶水寫的字,隻見蘇懷玉寫著“先擒住掌櫃的”,張辰會心一笑,二人可說是心有靈犀,不謀而合。


    “山野小店,菜肴上的慢!客官稍候,先嚐嚐小店這十八年的女兒紅!”


    那掌櫃的似乎是怕張辰二人等得不耐煩,親自捧著一壇酒過來,陪笑一聲說道。


    “兩位嚐嚐看!”


    這掌櫃一把揭開紅布泥封,瞬間酒香四溢,張辰不敢大意,忙屏住氣息,目光一寒。


    “嘿嘿,掌櫃的,你先喝喝看!”


    蘇懷玉冷笑一聲,衣袖一抖,長劍已經出現在手中,勢如閃電般往這掌櫃的脖子上削去。


    “妖女住手!”


    “大家一起上!”


    “少堂主小心!”


    這一下可說是突生變故,店內其餘幾桌瞬間傳來幾聲暴喝,原先裝模作樣的食客,紛紛摸出法器,這幫人法器也是一致,都拿著兩尺來長的藥鋤,向張辰這桌招唿過來。


    這掌櫃的雖然隻是二十來歲的青年,但身手卻非比尋常,似乎又是早有準備,整個人往後一仰,蘇懷玉一劍橫著頭臉上方削了個空!


    “哼,你這妖女好生歹毒!”


    張辰見狀,一道寒光閃出,裁雲劍橫掃出去,迎上了十多把藥鋤。


    裁雲劍劍如其名,裁雲斷玉,一道劍光掃出,十多把藥鋤被勢如破竹,削得隻剩下鋤柄在眾人手中。


    眾人大驚失色,稱手法器被削斷,又是心疼,又是驚駭。


    那掌櫃的見埋伏敗露,本想側身閃開,誰想蘇懷玉何等之高,身形一晃就截斷掌櫃的後退,長劍也已經橫在這掌櫃的脖子上了。


    “我當是誰,你們神農堂也敢來尋本神女的麻煩?”


    蘇懷玉冷笑一聲,衝眾人喝道,又一腳踢出,正踢在掌櫃的腿彎之處,這掌櫃的嚎叫一聲,跪倒在地上。


    張辰一聽蘇懷玉喝破這幫人來曆,瞬間想起當初與唐菀兒重逢,前往青鬆莊為仙霞宗宗主黃時雨幼子療毒,神農堂就也曾去過青鬆莊,還起過爭執,他們的堂主似乎是叫薑六翁。


    張辰嘿嘿一笑,捏著壇口提著那壇酒,笑道:“這位是神農堂少堂主,失敬失敬,來,嚐嚐這十八年的女兒紅是什麽滋味!”說罷提著酒壇就要當頭潑在這掌櫃的頭上。


    “不要!”


    這掌櫃的哀求一聲,把頭一側,想要躲開這即將倒出的酒水,眾人投鼠忌器,目露兇光,但又不敢上前。


    “臭小子,就你心眼兒多!”蘇懷玉也料定這酒水中必定有古怪,神農堂是大荒東部的一個小門派,門中修士雖然沒聽說有什麽厲害角色,但精於藥理,下毒的功夫自是不凡。


    張辰伸手在掌櫃的胸前一拂,封住他渾身經脈,冷聲喝問道:“說,你叫什麽,為何要害我們!”


    “張辰,你竟然助紂為虐,勾結妖女,狼狽為奸!”忽然眾人中一個中年漢子大喝一聲。


    “神山派門下弟子,竟然與魔教妖女為伍,真是丟盡神山五俠的威名!”又是一個漢子大罵道。


    張辰被說得心中一震,蘇懷玉卻是嬌叱一聲,長劍一橫,一道劍氣斜斜飛出。


    眾人大驚失色,數十人竟然無一人敢硬接,紛紛往兩側閃躲,其中一個少女閃躲稍慢,腿上還被劍氣餘波打中,疼得哀叫一聲。


    張辰斜眼望去,這些人修為竟然都不甚高,至多是築基初期,甚至那少女隻怕還在煉氣後期。


    隻是進門卻發現不了他們的修為程度,細想這些都是神農堂弟子,使得一杆藥鋤,精於藥理,憑藥物掩蓋了靈力波動也說不定。


    張辰心思稍安,料想憑這些神農堂弟子應該奈何不了自己二人,隻是平白令師門蒙羞,讓張辰心裏不是滋味。


    “說不說?”蘇懷玉長劍又橫在這掌櫃的脖子上,輕輕用力,就要隔斷他的脖子。


    “不,不要!”這掌櫃的失聲哀求道:“我,我叫薑逸,今日堂中得知了兩位的消息,就帶著門中弟子,想抓住二位,然後去邀功領賞!”


    張辰忽然開口問道:“薑六翁是你什麽人,這老兒不呆在神農山納福等死,就憑你們,也敢來找我們的麻煩?”


    薑逸原本臉色白淨,頗為俊美,同時也有些精明幹練之色,但生死關頭,終究是露出膽怯之意。


    薑逸顫聲答道:“那是我爺爺,我爺爺不知道,他收到宗主令之後,壓下這事兒不許堂中弟子來追你們!”


    張辰與蘇懷玉對望一眼,蘇懷玉追問道:“什麽宗主令?”


    薑逸忙說道:“是仙霞宗宗主令,他是我神農堂宗主門派,鍾宗主下令,不論是哪位英雄生擒還是擊斃姑娘,賜一門仙霞劍法,同時還有太清穀的懸賞,花間四君子可以保舉拜入太清穀門下!”


    張辰心中咯噔一聲,臉上卻不露聲色地問道:“那麽薑少堂主,你是想學仙霞劍法呢,還是拜入太清穀門下?”


    正道盟五大派地位超然,門中高手眾多,最重要的是高深仙術,數百上千年的傳承,仙霞宗更是以劍法著稱,懸賞一路劍法確實是令這些小門派趨之若鶩。


    薑逸顫抖著身子,說道:“我,我偷偷在爺爺屋外聽到了這宗主令,隻是爺爺不讓我來參與這事,說二位不容易對付!”


    張辰暗想薑六翁身為堂主,雖然醫術一般,人品低劣,但也老奸巨猾,對這宗主令陽奉陰違,不敢做這等火中取栗的事情。


    隻是這薑逸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想必是從先前那倆藥農處得了消息,偷偷帶著堂主好手搶先埋伏。隻待自己二人不備,中毒之後,便可獲得懸賞了。


    蘇懷玉冷笑幾聲,長劍抖動,一劍就要削了下去,驚得店內眾多神農堂弟子唿喝不斷。


    “妖女,不得傷害我們少堂主!”


    薑逸嚇得麵如土色,心中暗想千百遍,不該偷偷來趟這渾水,啊得哀叫一聲。


    “蘇姑娘!”


    張辰忙低唿一聲,一劍架開蘇懷玉削下的長劍。


    “臭小子,你做什麽,又心軟了?”蘇懷玉不想張辰忽然出手,瞬間明白張辰的心思。


    張辰輕輕歎道:“蘇姑娘,咱們快些走吧!”


    蘇懷玉也不看張辰,眼光一寒,掃過店內數十位神農堂弟子,冷聲道:“放過他們,咱們這一路可就多了許多麻煩!”


    二人行蹤已經暴露,有仙霞宗宗主懸賞令在,這一去隻怕追兵不斷,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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