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大石上又鬧了一陣,張辰柔聲問道:“菀兒,這三年你過得可好?”摟著唐菀兒腰肢的手緊了緊,又道:“三年裏,我好怕老妖婆會打你,罵你。”


    唐菀兒輕聲道:“辰哥哥,師父對我很好的,師父是麵冷心熱,看著拒人千裏之外,其實不論是對我,還是旁人,都很好的。”


    張辰心裏一動,道:“菀兒,你果真是拜老,拜那董秋蘭前輩為師,成了杏林穀這一代的傳人嗎?”


    唐菀兒忽然道:“辰哥哥,其實我也不想改投別派的。”


    “有一迴,穀外聚集了好些負傷百姓,我瞧見了又別無他法,木係靈力他們尋常凡人是承受不住的。”


    “我迴去求師父,結果師父就是不肯出手相救,還說要我拜她為師,才肯施救。”


    張辰聽得發笑,捉住唐菀兒小手,輕輕撫摸手背,笑道:“結果菀兒你就拜董前輩為師了,是不是?”


    “原本這使劍的纖纖玉手,玄女劍法嫡係傳人,被騙進了杏林穀,變成迴春救人的妙手了。”


    唐菀兒自戒指中取出那口冰魄寒光劍,陽光照耀下,劍身閃閃金光,更散發出一股清冽寒氣。


    唐菀兒低聲道:“辰哥哥,三年裏,有時候我想你想得厲害,就摸著這口劍,想想當初山上的情景,隻是這樣心裏又甜蜜又難受。”


    “原本一開始我也沒有拜師,隻是求師父告訴我診治的法子,師父也沒有逼我拜師,這樣每多一個病人,我就多向師父學一個法子。”


    “後來師父跟我說,杏林穀傳人須得遊遍四方,濟世救人,我想隻要拜師了,就能出穀了。”


    張辰想了半晌,罵道:“哼,這老妖婆好心機!”


    “她就是算準了你這小丫頭心軟,見不得旁人受苦受難,還有想出穀,所以才故意這般說話!”


    “我看哪,說不定那些病人,就是她找來的!”


    唐菀兒搖搖頭,道:“辰哥哥,你說得我也想過,隻是那些人真的很可憐,我見了就忍不住想救他們!”隨即小臉兒微紅,低聲道:“而且我是真的想出穀。”


    張辰心裏歡喜,柔聲道:“菀兒,這次經筵大會,我無意在那太白樓得知你的消息,也是心有靈犀,一路南來。”


    唐菀兒心裏喝了蜜也似,甜絲絲的,依偎在張辰懷裏,良久不語,忽然又接著說道:“辰哥哥,出穀之前,我還在想,我改投杏林穀,是不是做錯了。”


    “隻是出穀之後,我見到那些重病纏身,奄奄一息的百姓,就再也沒後悔過了。”


    張辰一路上也見識過不少民間疾苦,深有感觸,對唐菀兒這話頗為認同,正色道:“菀兒,雖然門派有別,但行俠仗義,扶危救困,這些宗旨確實一般無二!”


    唐菀兒連連點頭,道:“嗯,辰哥哥,我也這樣想,在神山派也好,杏林穀也罷,又有何區別呢?”


    張辰忽然嘻嘻壞笑,道:“菀兒,還是有區別的!”


    唐菀兒聽張辰壞笑,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話,但還是奇道:“什麽區別?”


    張辰輕輕撩起唐菀兒衣袖,露出一截白嫩嫩藕臂,指著上麵殷紅一點,笑道:“菀兒,你再不是神山弟子,當初娘給你點下的守宮砂,不就不必顧忌了麽?”


    被說起這等女兒家私事,唐菀兒大羞,忙縮迴胳膊,道:“辰哥哥,不,不可以。”


    張辰一個翻身,嬌小玲瓏的唐菀兒,就被抵在石上,張辰湊近唐菀兒,聞著如蘭香氣,笑道:“小丫頭,什麽不可以?”


    唐菀兒被抓住話裏的錯處,羞赧不可抑,玉手抬起,擋在眼前,不再答話,白生生玉指縫間,小臉兒緋紅,嬌羞之色,依稀可見。


    張辰抓住唐菀兒皓腕,分開擋在的小手,吻了上去,唇齒交纏,張辰欲念漸生,下意識想去解開唐菀兒衣襟。


    張辰忽然心裏暗想:我和菀兒雖兩情相悅,但終究是名份未定,我怎可恣意妄為,如此輕薄於她?


    唐菀兒意亂情迷,心內也是天人交戰,不知如何是好,暗想:我這就要和辰哥哥做夫妻了麽?


    張辰強忍欲念,鬆開唐菀兒,正色道:“菀兒,再過幾年,我有所成就,就去杏林穀求親,那時候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洞房花燭夜,咱們再這樣做夫妻。”


    唐菀兒嫣然一笑,道:“辰哥哥,好!”


    張辰不敢再與唐菀兒肌膚相貼,隻怕把持不住,起身立在草地上,深吸一口氣,遠遠眺望四方,小鎮上炊煙漸起,一片安靜祥和之景。


    “辰哥哥,這裏的百姓日子好過許多,還能不斷炊煙。”唐菀兒整了整衣衫,起身與張辰並肩而立。


    張辰也沉聲道:“是啊,這次東來,沿海地區水賊肆虐,百姓人心惶惶,青天白日也大門緊閉,無暇去田地裏耕種勞作,來年隻怕是顆粒無收,斷了炊煙。”


    唐菀兒又道:“這次出穀,師父跟我說,這世上,醫病容易,醫人卻難,醫人心更難,原先我還不覺得,現在是真的信了。”


    “我們杏林穀醫術甲天下,任何難解之症都能藥到病除!”


    “可要讓一個惡人棄惡從善,卻是難於登天!”


    “要讓所有人一心向善,就更難上加難了!”


    張辰笑道:“你這小丫頭,也長籲短歎,說來聽聽,遇到什麽事情了?”


    唐菀兒笑了笑,道:“好些富人大戶,我救了他們的夫人姨娘,公子千金,也曾勸他們多行善舉,周濟貧苦之人。”


    “當著我的麵,他們或許會假裝一番,開倉放糧,廣撒銀錢,做給我看,我一走他們又恢複如初了,甚至還會將散出去的銀錢糧米奪迴來。”


    “更有好些人其實並不是什麽疾病,而是缺衣少食,終日在田間地裏奔波,積勞成疾。”


    “我雖能醫治得了一時,卻也是不能根治他們的病!”


    張辰聽了一笑,道:“有些人確實可憐,不過有些閑漢潑皮,又周濟他們做什麽?”


    “菀兒,我當初在太白樓,聽說有一個村子,幾個潑皮想害你,捉你去做媳婦,是不是?”


    唐菀兒有些羞意,低頭在張辰身邊,嗯了一聲。


    張辰怒哼一聲,道:“一幫潑皮,癡心妄想,我要是見到了,非打斷他們的腿!”


    唐菀兒聽得張辰語氣,心裏一甜,道:“辰哥哥,我也不怪他們,反正我不是好端端在這裏麽?”


    張辰卻道:“哼,憑他是誰,敢肖想我的菀兒,我非要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唐菀兒聽了靠在張辰肩頭,細細品味張辰話裏的甜蜜,沉默不語。


    張辰忽道:“菀兒,你雖然是人人稱頌的女菩薩,杏林醫仙,依我看,不過是因為你有求必應,濟世救人還不要銀錢而已,旁人心裏未必拿你當什麽女菩薩!”


    唐菀兒搖搖頭,道:“辰哥哥,我也並不圖什麽,隻是見不得旁人受苦而已!”


    “更何況我不過是個小女子,原本也不是什麽女菩薩!”


    張辰笑道:“不是女菩薩?你這心腸,有求必應不求迴報,你這模樣兒,仙女也似,廟裏真菩薩也不過如此!”


    說笑一陣,唐菀兒低聲道:“辰哥哥,天色尚早,我們再去附近看看。”


    張辰拉起唐菀兒小手,隨口答道:“好,咱們走吧!”


    唐菀兒說道:“我的鬥笠和藥囊呢?”


    張辰笑道:“藥囊嘛,我幫你拿著,至於鬥笠,還戴這玩意兒做什麽?”


    唐菀兒輕輕說道:“辰哥哥,這是我們杏林穀第一代穀主傳下的規矩,救人不留名。”


    張辰摸出鬥笠,竹篾編成,黑色麵幕垂在四周,道:“古人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杏林穀曆代穀主都想著濟世不留名,結果醫仙之名,卻是名動天下!”


    唐菀兒正要接過鬥笠,張辰卻將鬥笠縮到身後,柔聲道:“戴上了,我就看不到你了,不戴一天,行不行?”


    唐菀兒臉色微紅,低聲道:“辰哥哥,這是我們杏林穀的規矩,師父臨行前特別告誡我!”


    張辰幾次聽唐菀兒口稱我們杏林穀,心中不快,假意道:“哼,你隻想著老妖婆的囑咐,杏林穀的規矩,卻不理會我的話,是不是?”


    唐菀兒柔聲道:“辰哥哥,師命不可違,我就戴幾個時辰,其餘時候不戴,好不好?”


    張辰笑道:“師命不可違,夫命就可以違背了?我是你相公,我說的話你也可以違背了?”


    “嘿嘿,有道是天地親師,相公位次在師父之上呢!”


    唐菀兒沉默不答,通紅的小臉上,幾分歡喜與羞意,皓腕一翻,玉指分開,尾指與小指翹起,如蘭花之狀,在張辰手腕上一拂。


    這一下又快又巧,張辰措手不及,手臂一鬆,鬥笠已被唐菀兒搶走。


    張辰暗讚唐菀兒這一拂的手法高明,不像是神山派的功夫,應該是杏林穀獨門仙訣。


    唐菀兒戴上鬥笠,嗔道:“辰哥哥,你也不害羞,你已是我相公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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