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蒼水出來打圓場,再加上梅若衝毒性已解,並無大礙,太清穀幾人自然也隻能給麵子作罷。


    經筵大會也已結束,張辰四人委婉拒絕了蘇蒼水的再三挽留,準備迴山。


    四人一起出了蘇家主,雲天陽神色凝重了看了張辰一眼,說道:“張師弟,之前在太白樓到底是怎麽迴事?”雲天陽這話一出,胡元貞與韓可珍也看向張辰。


    張辰也不隱瞞,將太白樓情形又複述了一遍,末了還正色道:“雲師兄,萬姐姐她為人也不壞的,我想合歡宗也未必都是十惡不赦之人!”


    不料雲天陽聽了雙拳緊握,大聲道:“張師弟,你好糊塗,合歡宗是魔教支派,魔教妖人你怎能結交,又怎能出手相救?”


    張辰低聲道:“雲師兄,萬姐姐真不是壞人,今日我身中三寸丁香散,她還為我解毒!”


    雲天陽聽了凝眉怒目,喝道:“張師弟,正邪不兩立,祖師遺訓,師尊教誨,你都忘了不成?”


    胡元貞沉聲道:“張師弟,我知道曾經在薛家,萬美娘曾饒你性命,我輩恩怨分明,但當初毛竹林一戰,你劍下留情,已經還了萬美娘一命了!”


    “你可莫要惑於美色,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韓可珍低聲道:“各位師兄,我們去那邊茶樓慢慢說。”當下四人快步進了一家茶樓,尋張桌子細說。


    一杯茶下肚,幾人臉色緩和不少,張辰長歎一口氣,說道:“雲師兄,胡師兄,韓師妹,我自入師門以後多次聽說起魔教作惡多端,人人都咬牙切齒,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隻是我以為,人各有不同,魔教裏未必沒有好人,正道裏也未必都是壞人!”


    “譬如希音觀也是正道盟五大派之一,但卻屢次在興風作浪,挑起事端,教唆萬劍宗尋釁薛家,意圖打壓其餘各派,稱霸修真界!”


    “再比如太清穀日前我等見過的四君子,梅若衝穀幽蘭或許行事有君子之風,至於曲青竹淩霜枝等輩嘛,嘿嘿,人品可不敢恭維!”


    “即便是這次與我們結好的蘇家,當年也為了家族利益,勾結官府謀害那毛海峰之父,封禁沿海獨霸中原商路。”


    “說到為惡,有些正道未必做得少了,甚至我見過的魔教妖人,如那九變靈狐萬美娘,誠然是放蕩淫邪,可卻並未害過誰,遠不及這些正道門派了。”


    張辰一口氣說完心中所想,又猛灌了一杯茶,看向怔怔出神地雲天陽三人。


    韓可珍輕聲道:“辰師兄,你是師門得意弟子,將來師門重擔,多半也會落到你的肩上。”


    “有些道理,我也未必有你明白,可你一定要在大是大非上把握住,一是為了你自己,二來也是為了師門!”


    “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你當著太清穀弟子的麵,相救合歡宗妖女,若不是蘇家主解圍,還不知被人汙蔑成什麽樣呢!”


    先前在蘇家莊,太清穀四人當著其餘三派高手的麵發難,當眾指責張辰不盡正道之責,反助邪派妖女,事情一旦鬧大,希音觀再推波助瀾,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韓可珍說到最後,語氣溫柔之極,又是心疼又是勸慰,張辰聽得激動,捉住韓可珍玉手,道:“小師妹,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韓可珍玉頰羞紅,忙縮迴小手,低頭不語。


    雲天陽沉聲道:“哼,什麽分寸,正邪不兩立,張師弟,你今日可是犯了大錯了!”


    “韓師妹說得好,正邪之間是大是大非,至於正道門派之間的爭鬥,是小枝小節,休要混淆視聽。”


    張辰正色道:“雲師兄,小師妹,你們放心,不論是正道邪派,以後我隻對事不對人!”


    “有為惡不平之事,不論是正道邪派,我都會出手!”


    “對了,這次在太白樓,我聽到了菀兒的消息。”


    胡元貞眉間一喜,笑道:“唐仙子有消息了?”


    雲天陽原本凝重的神色也舒緩許多,嘴角翹起微微一笑。


    韓可珍手中茶杯一晃,茶水濺出少許,隨即說道:“好啊,這位唐師姐終於有消息了。”


    張辰笑道:“正是,我聽太白樓的食客說,在南方出現了一位女菩薩,濟危救困,多有善舉,應該就是菀兒了。”


    “這三年裏,菀兒必定是拜董秋蘭那老妖婆為師,如今藝成出穀,普濟天下,也就是這一代的杏林醫仙了。”


    雲天陽沉聲道:“如今說來,唐師妹是改投杏林穀門下了?”


    胡元貞忙道:“杏林穀也是素有俠名的門派,更何況又是一脈單傳,獨門醫術更是有起死迴生之能。”


    “唐仙子改投杏林穀門下,也算是一樁機緣,隻是殷師姑就少了一位天才徒弟了!”


    張辰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起身抱拳道:“雲師兄,這次你們先迴山好了,我去南方看看。”


    雲天陽點點頭,道:“也好,張師弟你去尋唐仙子好了,我們三人迴師門複命就是!”


    “這次經筵大會,也算是不辱掌門之命,救下蘇家公子,與蘇家結下交情。”


    韓可珍忽然小聲道:“雲師兄,白師兄多日不見,也不知道迴師門了沒有。”


    胡元貞提議道:“我看不如我們幾個分頭去看看,一來是曆練曆練,有不平之事仗義出手!”


    “二來嘛,尋一尋白師兄及唐仙子他們。”


    四人都是修為頗深之人,修真界尋常修士自然也不是對手,有實力的修士自然也都是有頭有臉之人,必然會畏懼神山派威名,所以四人分頭行動,也絲毫不懼。


    雲天陽也起身道:“那好,我們就以十日為限,今日是初五,十五月圓之前,我們再趕迴師門就是!”


    四人約定好之後,就分頭而去,張辰迴頭看了一眼,隨即大笑幾聲,禦劍往南而去了。


    張辰一心想尋到唐菀兒,禦劍一路向南,沿路上有市鎮就落地打聽一番,醫仙之名,四方皆知,不多時就打聽到了消息。


    “菀兒這丫頭,似乎是一路往西,莫非是去神山尋我?”


    張辰根據沿路上百姓給出的信息,心中暗暗想道,這一路上還遇到了蘇家派出殲滅水賊的小隊,又想蘇蒼水也是言出必行之輩,隻是不知為何當年會作出勾結官府謀害人性命之事?


    江浙南部,多是大山丘陵,百姓較為集中,市鎮也更加少,張辰順著百姓指引,一路尋訪,這一日張辰來到一處市鎮。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張辰拉著兩旁店鋪掌櫃,問了一次又一次,誰知道一無所獲,都說並未見到什麽臉照麵幕杏黃衣衫的少女。


    張辰又接連問了幾人,都是一樣的迴答,心中焦躁,當下禦劍飛上半空,逐步掃過街上行人,忽然發現有一處空地上人頭密集,當下落地查看一番。


    張辰在長街上轉了幾轉,靠近人群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這位大叔,我手上的蛇毒我已經給你清幹淨了,再休養五日即可複原了!”


    嬌嫩柔美,婉轉動聽,夢裏迴想了不知多少次,早已刻骨銘心,正是唐菀兒的聲音。


    張辰心頭劇顫,凝神一瞧那邊,卻發現一群人圍著一個杏黃衣衫的少女,罩著麵目看不到容貌,隻是身形玲瓏嬌小,依稀便是朝思暮想的唐菀兒。


    張辰緩步向唐菀兒走去,圍著的一群人大都是尋常百姓,膚色黝黑,骨瘦如柴,衣衫破舊,男女老少皆有,一個個有序上前。


    忽然街道另一邊閃過三個大漢,麵相兇狠,其中一人胸前一片血汙,被另外兩人拖著,往唐菀兒奔去。


    “哼,都給老子滾開!”一名身形魁梧,黑鐵塔一般的漢子大喝一聲,蒲扇大的手掌揮出,抓起一個小孩,同時驅趕圍著唐菀兒的百姓。


    這漢子長相兇狠,腰帶長刀,又蠻橫不講理,瞬間百姓們恐懼不已,紛紛有讓開路之意。


    “住手!”


    唐菀兒忽然清叱一聲,黃色身影一飄,就已落在這漢子身前,玉手伸出在這漢子手腕一拂,瞬間從這漢子手中接過小孩。


    “小弟弟,乖,不怕,去找娘親。”唐菀兒柔聲哄了一句,這小孩就飛奔到一位婦人懷裏。


    “哼,你就是什麽杏林醫仙?果然有兩下子,快給我大哥看看。”這漢子往身後一指,那被扶著的胸前盡是鮮血的漢子。


    唐菀兒也不迴頭,輕聲道:“這位大叔,有道是先來後到,等我給這些人瞧完了,再瞧你大哥的傷勢。”


    這漢子怒道:“哼,這些尋常百姓的命,哪兒有我大哥的命精貴?”若不是見識過唐菀兒的厲害,他早就上前無禮對待了。


    唐菀兒低頭在那名婦人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這婦人臉色忽然羞紅,忙抱著孩子飛也似的跑開了。


    唐菀兒又替一位老者拍拍背心,說道:“古人說人命重於千金,又哪有貴賤一說?”


    “更何況這位大叔,怒傷心肝,你脾氣急躁,又修煉了俗世界伏虎掌一類霸道掌法,心肝早已有損!”


    “如今你或許仗著年輕體健,感覺不到,再過幾年便會重病纏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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