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海峰聽了蘇蒼水的話,怒哼一聲,冷聲道:“蘇蒼水,你這狗東西,竟然也假仁假義,一副大義滅親的嘴臉?”


    “當年你們蘇家,為了一己之私,勾結官府,設計謀害我爹!還買通宮中太監,下令封禁沿海所有商路,這樣你們蘇家就可以獨霸中原所有的市麵!”說到最後在講桌上重重拍了一掌,獨眼都要噴出火來。


    蘇蒼水厲聲道:“哼,傷天害理的水賊,我蘇某能鏟除也是替天行道!”


    毛海峰聽了怒極反笑,道:“好一個替天行道,今日也是經筵大會,我毛海峰就當著各門各派,天下修士的麵,揭穿你這狗東西的真麵目!”


    “當年我爹不過是在海上組織船隊,一個與人無害的商人,將海外各路商貨賣到中原,各位道友,你們想想,中原百姓手中的茶葉絲綢,我們以更高的價格收購,賣到海外,也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可是,蘇蒼水這狗東西,因為我爹的船隊,觸動了蘇家!這狗東西就勾結官府,封禁海上商路,還設計殺害我爹!”


    蘇蒼水神色自若,冷冷說道:“哼,水賊頭子,也敢說利國利民了?也敢說與人無害了?還敢在這次大放厥詞,妖言惑眾了?”


    毛海峰獨眼怒睜,高聲道:“哼,要不是你們蘇家不要臉,勾結官府封禁海路,我爹又怎會率船隊想打開沿海商路?”


    “更何況,若不是你這狗東西陰謀害死我爹,我爹的舊部船隊又怎會再無人節製,從人人夾道歡迎的商船變成人神皆懼的水賊?”


    “哈哈,這幾十年來各路兄弟襲擾沿海,也都是你蘇家的錯,都是你蘇家為了一己之私造成的!”


    樓下兩人對峙,訴說著舊年恩怨,張辰四人在樓上聽得入神。


    張辰將信將疑,問道:“你們說,這姓毛的獨眼水賊,說得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有些事情也不能全怪這家夥了,蘇家也有不對之處。”


    胡元貞也聽得入神,沉聲道:“蘇家在俗世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世家,為了家族利益使些手段也是尋常,看蘇家主並不反對這話,看來這些事情都是真的了。”


    韓可珍忽然輕聲道:“辰師兄,胡師兄,不論這事情是真是假,沿海百姓何其無辜?這些水賊在沿海燒殺淫掠,作下天孽,還有什麽可辯解的?”


    雲天陽正色道:“韓師妹說得對!做了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有什麽苦衷也是天理不容!”


    張辰想起先前一路來蘇家,沿海遇上不少水賊,對沿海百姓犯下的罪行可說是罄竹難書,而這毛海峰為了父仇,放任手下襲擾沿海作為報複,可說是人神共憤了。


    胡元貞麵有慚色,低聲道:“慚愧得很,我這見識竟然不及韓仙子!”


    張辰眼神一亮,低聲道:“胡師兄,不如我們一起試試救下這姓蘇的小子?”


    韓可珍揶揄笑道:“辰師兄,你不是不喜歡蘇家人麽?”


    雲天陽笑道:“張師弟,這樣才對!大丈夫行事,但問應不應該,如此而已!”


    胡元貞自然也有援手蘇家之意,讚道:“心胸寬廣,不計前嫌,才是我輩行事!更何況若是能與蘇家交好,以後行事也便宜許多!”


    張辰腦袋一歪,擺手笑道:“嘻嘻,你瞧蘇夫人對姓蘇的小子愛若珍寶,你要是能救下他,蘇夫人自然對你另眼相看,嘿嘿,你這病書生迎娶蘇家小姐豈不是便宜許多?”


    這時候樓下雙方對峙已經是千鈞一發,樓上包間各派高手也是紛紛出言。


    圓法朗聲說道:“阿彌陀佛,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雙手沾滿孽債,即便是害了蘇家公子,令尊也是再難醒轉,何必多添一樁無辜性命?”


    毛海峰聽了怒火更熾,罵道:“小禿驢,我爹是醒不過來,我也要讓姓蘇的狗東西斷子絕孫,嚐嚐這愛別離之痛!”


    青陽子喝道:“小小水賊,也敢叫囂?今日事後,不論如何,貧道都要娶你首級,以祭蘇家公子!”太清穀與仙霞宗也有人紛紛出言相助。


    在場各門各派數百上千人,其中更有不少高手,這時候毛海峰數十人被圍著中間水泄不通。


    毛海峰麵不改色,捧著手心簪子,笑道:“哈哈,我毛某今日敢來,就沒打算活著迴去!”


    “我爹當年臨死之時,將這簪子交給我,我當年發過毒誓,此生一定要報這血海深仇!”隨即怒喝道:“蘇蒼水,老子今日就要你斷子絕孫!”


    蘇蒼水與蘇夫人是家族聯姻,夫妻情分不深,近些年來才有了一兒一女,如今年事已高,將近一百歲的人,自然是再難生育了。


    隨著毛海峰這一聲怒喝,一名黑衣護衛忽然右臂一揚,手中刀光一閃,正要向被封住經脈的蘇雲脖頸上砍下。


    “不要!”


    伴隨著蘇夫人在遠處的一聲哭腔,圍住眾水賊的蘇家眾人也是紛紛逼近。


    忽然憑空隻聽得“鐺啷一聲”,那名黑衣護衛手中長刀就被打斷在地,蘇雲也逃過一劫。


    毛海峰身似鬼魅,往蘇雲身前劈出一掌,一個白衣書生顯出形來,迴身接了毛海峰一掌,又退到一旁,正是胡元貞。


    毛海峰忽然噴出一口鮮血,背後又是一個人顯出真身來,卻是張辰。


    張辰與胡元貞趁著毛海峰及眾水賊說話之際,施展一葉障目術隱身起來,靠近想要解救蘇雲。


    不料變聲不測,黑衣護衛一刀想要砍死蘇雲,胡元貞不得不出手打飛長刀,但這一下也暴露自身,被毛海峰發覺。


    張辰卻是想擒賊先擒王,擒住這毛海峰自然就能交換蘇雲,不料毛海峰修為甚高,張辰隻得一掌拍在毛海峰背心,又順手將毛海峰手中簪子奪下。


    張辰這隱身救人計劃功敗垂成,隻奪得毛海峰手中簪子,仔細一看,不過是尋常男子束發用的,並無特殊之處。


    “小子,將簪子還給我!”


    這簪子是忘父遺物,毛海峰數十年來從不離身邊,這時被張辰趁機奪走,瞬間怒喝一聲,向張辰撲來。


    這毛海峰身形如同鬼魅,但張辰水係身法也屬非泛泛,哪裏能被毛海峰搶迴?張辰身形一飄,退到人群之中,蘇家眾人搶上一步,攔住毛海峰。


    張辰心念一動,笑道:“不過是尋常簪子罷了,你這水賊頭子什麽寶貝沒有,還在乎這個?”說著高舉雙手,正想將它折斷。


    “小畜生,你敢!”毛海峰顯然是很在意這簪子,無奈被蘇家人圍在中間,奈何不得。


    張辰忽然收迴笑容,高聲道:“毛海峰,我們也不用兜圈子了,你放了蘇雲,我還你簪子,如何?”


    胡元貞又補充一句,道:“嗯,今日也會放你們離去。毛海峰,我知道你為報父仇不怕死,可你身後的兄弟呢,他們也不怕死嗎?”


    毛海峰向身後眾人看了一眼,沉默不語,這些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舊部,感情極深。


    遠處蘇夫人又搶上來拉著蘇蒼水,尖聲求道:“相公,賤妾求求你,你說句話救救你的親骨肉吧?”說罷又要跪了下去。


    蘇蒼水扶住夫人,高聲道:“毛海峰,有些事是你我之間恩怨,不必牽扯旁人!”


    “你若願意,放了我兒子,簪子自然奉還,今日蘇某也保證你和你的手下弟兄,可以安然走出去!”


    “有些恩怨,你可以隨時來我蘇家解決!不必動旁的心思,牽扯旁人!”


    毛海峰沉默不語,身後的兩個中年漢子忽然上前朗聲道:“大哥,不要信這狗東西,大仇得報,咱們今日就是死在這裏,又有何妨?”


    那些黑衣護衛也是嘰裏咕嚕說了一通,張辰雖然聽不懂,但從他們堅定不移的眼神,也能感受到他們那股視死如歸的氣勢。


    毛海峰歎了口氣,沉聲道:“好,我答應你,放了這狗東西的兒子。”


    張辰朗聲道:“毛海峰,你也是有情有義的漢子,今日各門各派修士都在,料想你我都不會食言耍詐!”


    毛海峰冷哼一聲,惡狠狠瞪了張辰一眼,上前踢了蘇雲一腳,蘇雲在地上滾了幾下,隨即被蘇家人扶起,張辰將簪子憑空一拋,毛海峰抄手接住。


    “雲兒!”


    愛子命懸一線,這時候總算是逢兇化吉,蘇夫人跌跌撞撞上前,摟住蘇雲,在背心不停地摩挲。


    蘇蒼水看了蘇雲一眼,隨即高聲道:“各位道友給我蘇家一個麵子,讓開一條路,放這幫水賊離去。”


    蘇家人自然遵從家主之命,其餘眾人也讓開一條路,任由毛海峰等人走了出去。


    胡元貞暗想這毛海峰倒還不是不可理喻之人,忽然說道:“毛海峰,個人恩怨何必牽扯無辜之人,你要找蘇家報父仇,何必牽扯沿海百姓?”


    毛海峰停下腳步,道:“哼,我爹一死,有些舊部不聽我號令,任意妄為,哪裏是我能管得了的?哈哈,你們要怪,就怪姓蘇的狗東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山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施久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施久微並收藏神山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