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在台上都感覺到師父的怒氣,背脊一寒,忙收起玩笑之心。


    其實虛活十八年,張辰從來沒想過這些,往常在山下,被家中督促讀書考科舉,三年前實在是考不上秀才,一意孤行,才拜入神山門下,開始踏上修仙大道。


    隻是修仙路漫漫,即便是懷著堅韌不拔的問道心,就真的能憑著少年身,一展青雲誌麽?


    張辰稍思片刻,緩緩道:“掌門,師父,你們總說百年之後,要我們承擔起師門重任!”


    “可我隻想,不,隻覺得你們怎麽會有百年之後?”


    “且不說你們一身修為通天徹地,弟子不想,更不願你們有離開我的那一天!”


    張辰這幾句話雖然帶著癡氣,但卻是情深意切,發自肺腑,更令台下大部分弟子為之動容,紛紛不自主地看向師父們。


    神山派自白卿相百年前創派伊始,五位弟子合稱神山五俠,近三十年來才開始收弟子,大部分弟子都是無所依歸的孤兒,對於很多弟子而言,五俠不僅僅師父,更是嚴母慈母。


    殷楓娟歎道:“總也長不大,真是傻孩子,傻孩子!”


    張辰見了忽然笑道:“娘,你是天仙下凡,更會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永遠都是我們神山派,鳳榜第一仙子!”


    “哇!”


    台下不少弟子不想張辰竟敢如此大膽,當眾調戲殷師姑,程夢歡將殷楓娟這位淩波仙子排上鳳榜四仙,原本也是不露聲色,眾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不想張辰竟然當眾說出來。


    果然殷楓娟嗔道:“你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素手一伸,手上茶碗朝台上張辰急射而出。


    張辰抄手接住茶碗,還開蓋喝了一口,笑道:“多謝娘賞茶!”


    殷楓娟尚未發作,張辰就感覺到師父一道殺人的目光看了過來,不由得心底一寒。


    白見一笑道:“好了,你們娘兒倆別胡鬧了!”


    張辰收起笑容,歎了口氣,道:“弟子生母幼時過世,所以深知親人過世,陰陽兩隔之痛!”


    “對於我,甚至許多同門而言,師父,娘,還有掌門和各位師伯,你們都是教導我們的尊長,弟子一生別無他願,隻想你們可以一直在身邊。”


    “還有好些師兄師姐,真的隻想你們永遠在我身邊。”


    張辰說話之間,目光緩緩看過台下不少人的身影。


    袁巧原本對台上四人有些羨慕,她距離四強也隻差一步,日前敗給了胡元貞,遺憾不已,這時張辰一番話,看了過來,也是還之一笑。


    吳青青一直妙目看向張辰,這時張辰看過來,更是甜甜一笑。


    張辰心頭又浮現過一個純真可人的藍衣少女身影,當初四人並肩獵殺妖獸,可如今菀兒卻也不在身邊。


    張辰說罷也後退到一旁,低聲道:“小師妹,該你了!”


    韓可珍有些膽怯,碎步上前,她今日也是青色衣裙,亭亭玉立,顯得莊重大氣。


    忽然台下白見一開口打斷,道:“這位師侄,臉上戴麵紗做什麽?”


    韓可珍迴身盈盈下拜,迴道:“弟子容貌醜陋,無地自容,羞慚難當,所以才輕紗蒙麵,羞於示人。”


    胡世棉也開口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美醜妍媸,又有何不能示人?”胡世棉對於這個師侄一無所知,心裏以為韓可珍是自謙的意思。


    殷楓娟也道:“珍兒,今日五脈會武,不應遮遮掩掩,還是摘了吧!”


    白慕艾因著韓可珍與張辰親近的關係,對韓可珍這醜女也是好感全無,嬉笑道:“摘了吧,當日你與張辰一同上山,我就知道!”


    “嘿嘿,你這容貌,我們早都知道了!”


    白慕艾最後一句,譏笑味道十足,台下不少長門弟子,有張辰大膽調笑在前,放肆的大笑起來,不約而同,看向韓可珍麵紗。


    張辰笑著看了韓可珍一眼,韓可珍心領神會,低聲道:“那弟子就讓眾位見笑了!”說罷,素手一抬,緩緩解開麵紗,露出那張秀麗絕倫的臉來。


    “哇,世間竟有如此絕色!”


    隨著韓可珍麵紗的揭下,台下弟子甚至驚豔的叫出聲來,不僅僅是韓可珍相貌絕美,更重要的是心裏的落差,當初在紫微峰,韓可珍麵紗被挑下,醜臉之事哄傳五脈,為人恥笑了許久。


    今日再次揭下麵紗,怎地又是天差地別,雲泥之差?


    不少人看看台上的韓可珍,又看看一旁的淩波仙子殷楓娟,似乎在比對這對師徒誰更美?


    張辰雖然當日在長門山腰,就曾親手揭下過韓可珍臉上麵紗,得窺天顏,但今日再次見了,仍然是驚豔不已,目光舍不得移開。


    吳青青在台下看得心裏發酸,低聲自語罵道:“色鬼哥哥,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早知道人家這樣好看,才那般關心!”


    白慕艾上前一步,低聲道:“嗬嗬,韓仙子,果然不愧是鳳榜四仙,嗯,該你發言了。”


    胡元貞也溫言道:“韓師妹,不必緊張,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韓可珍禮貌性一笑,道:“多謝兩位師兄提醒。”說罷又準備戴上麵紗。


    張辰如夢初醒,笑道:“小師妹,以後別戴這東西了,烏雲蔽月,明珠蒙塵,恰如焚琴煮鶴,多煞風景!”


    韓可珍白了張辰一眼,沒有說話,將麵紗收入戒指,蓮步上前,引人注目,輕聲道:“小妹別無所願,隻求母親長命百歲就好。”隨即不再說話,俏生生立在張辰身旁。


    韓可珍雖然短短一句話,但台下弟子反應卻是巨大的,並不亞於之前三人,大都是還停留在韓可珍容貌落差上。


    四人發言完畢,立於台上,聽候掌門分派。


    白見一也不上台,沉聲道:“嗯,幾位師弟師妹,你們還有話要說麽?”四俠自然無話,白見一又道:“太玄師弟,接下來比武安排,就交給你了!”


    太玄道人神情木然,高聲道:“嗯,今日四強,就兩場比武,第一場由長門白慕艾對陣後土峰張辰,你們倆這就開始吧?”


    胡元貞飄然下台,韓可珍衝張辰迴眸一笑,雖然並未說話,但鼓勵之意,不言而喻。


    這一幕讓張辰遭受不少嫉恨的目光,一旁的白慕艾更是酸恨交加,他在台上看得分明,韓可珍對所有人都是溫文有禮,似乎都不在意往常被人笑話醜臉之事,隻有對張辰有所不同。


    白慕艾是自高自大的性子,常以為高人一等,這次五脈會武,他也是奪冠唿聲最高者,四人之中,也是以他為首,率先發言。


    想不到韓可珍卻對張辰青眼有加,似乎是鍾情於此人,在白慕艾看來,他才是二代弟子中第一人,將來的神山掌門,榮譽,美人,都該是他獨占鼇頭才是。


    隻是張辰身邊,先有冰川仙子唐菀兒,如今又是一個不輸唐菀兒的韓可珍,叫他如何不氣?


    白慕艾冷笑一聲,道:“張辰,倒是我失算了,你竟然也配站在我麵前,成為我四強比武上的一塊石頭!”


    張辰淡淡說道:“白慕艾,你錯了,今日比武,誰是腳下石頭,還未可知!”


    “今日比武過後,你記得再見了我,就恭恭敬敬,叫我一聲張師兄!”


    兩年前,二人在紫微峰,立下賭約,張辰若是進不了決賽,就輸給白慕艾一把裁雲劍,白慕艾若是進不了決賽,以後見了張辰,就得恭恭敬敬叫一聲“張師兄!”


    也是陰差陽錯,二人居然在四強相遇,今日比武,注定有一人,進不了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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