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兒吃力地往張辰爬去,地麵上的石子劃在小手上,泥巴竹葉弄髒了羅裙,她也渾然不覺。


    “萬仞山,你幫著看看我張師弟的傷勢,我會求師父,承認你們萬劍宗是溪水南部靈礦之主的!”


    胡元貞也心念張辰生死安慰,隻能再次將萬劍宗狂熱的條件說透。


    萬仞山等人聽了心裏狂跳,要知道這次他們的目的,隻需讓神山派欠下萬劍宗人情,不再插手薛家之事,憑萬劍宗的實力,吞並薛家靈礦是遲早的事情。


    但其中卻又很多步驟,比如獲得五大派其中一派的承認,希音觀畢竟天高皇帝遠,若是能獲得神山派的承認是最好不過的。


    萬仞山再也沒了顧忌,跟名正言順地獲得薛家靈礦的支配權比起來,劉青山之死,萬美娘的出走,一兩個長老負傷,這些都不足掛齒。


    正當萬仞山想上前查看張辰的傷勢的時候,忽然張辰哇得噴出一口鮮血,隨即強撐著地麵,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辰哥哥!”


    唐菀兒幾乎是破涕為笑,張辰被萬仞山一招萬劍訣打得人事不省,幾乎是暈死過去,眾人幾乎以為張辰氣絕身亡了。


    張辰默運一遍木係靈力,蒼白的神色大為好轉,上前扶起唐菀兒,隨即喝道:“萬仞山,這次比武是哪一方再無人可以上場,才算輸了!我神山派這邊我張辰還沒有倒下!”


    張辰本就是強自支撐,這時候心係師門榮辱,一口氣說完的時候,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劇烈起伏起來。


    萬仞山遠遠看著不堪一擊的張辰,笑道:“怎麽,張少俠還要試試萬劍訣的滋味嗎?”


    “小師弟,這次我們認栽了!有些東西固然重要,即便是失去了,但我們師兄弟隻要還在,總有一天我們也能親手拿迴來!”


    李大虎素來沉默寡言,但心裏卻明白,這時候一番得失利弊,說得神山眾人縱然心痛不舍,但也是頗為認同。


    “傻丫頭,哭什麽!”


    張辰扶著唐菀兒迴到人群中,隨即說道:“你們都忘了,這次遠征臨行前,師父說了什麽?”


    “師父說,都不要給師門丟臉!”


    張辰忽然仰天長嘯一聲,聲音尖利如同鬼哭狼嚎,雙手舉起,頭發四散,空氣中陰風陣陣,卷起竹葉一片片,隨風飄散。


    隻見張辰忽然雙目血紅,神似邪魔,緩步上前,地麵上深深的腳印,張辰大喝一聲:“萬仞山,受死吧!”


    一名長老喝道:“哼,強弩之末,還在裝神弄鬼!”唿地一掌向張辰拍去。


    這長老以為張辰在中了萬仞山萬劍訣之後,早已是重傷,所以想乘機擊倒張辰,討個彩頭。


    這長老全力一掌,拍在張辰身上,張辰卻是紋絲不動,如若未決。


    正當眾人疑惑地時候,張辰身法形同鬼魅,一爪抓在這長老的脖子上,瞬間鮮血直流,隻聽得幾聲慘叫!


    “天魔解體大法!”


    胡元貞神色猶豫,緩緩說出六個字。


    “辰哥哥,不要!”


    唐菀兒聽了不舍得嬌唿一聲,臉頰上原本止住的眼淚,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隨即一聲嬌唿,低聲抽泣起來。


    天魔解體大法是一門極為邪氣的功夫,就記載在神山派心法總綱,五靈訣的卷末。


    這天魔解體大法是修煉者以傷害自身經脈為代價,瞬間提升自身修為數倍的一門邪氣心法,使用者雖然會短時間內獲得修為暴漲的效果,但也會改變心智,如同邪魔。


    而且事後輕則經脈受損,修為倒退,重則經脈盡斷,從此成為廢人!


    這門修煉心法記載在五靈訣最末,幾乎神山弟子人人皆知,但是卻都對這邪門心法不以為然,隻是因為五靈訣是神山創派祖師白卿相傳下來的。


    神山眾弟子對白卿相奉若神明,縱然心裏不齒這邪門仙術,也不敢褻瀆祖師爺,因此對這天魔解體大法都是不敢非議,隻是從未使用過,這時候見了張辰神色,胡元貞才想起這門心法來。


    “小師弟這時要殺身成仁,以一己犧牲,換迴我等的安危,師門的榮辱啊!”


    胡元貞語氣哽咽,甚至不敢去想,張辰使用天魔解體大法之後的結果。


    張辰這時候出手狠辣無比,一招就抓破萬劍宗一名長老的喉嚨,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嘴裏喝道:“萬仞山,受死吧!”


    萬仞山被張辰這神色嚇得心底一寒,隨即隻見張辰青色的身影一晃,脖子一緊,堂堂萬劍宗宗主,築基後期修為的高手,白雲劍萬仞山,竟然被人一招擒獲。


    張辰雙目血紅,臉部肌肉擰起,嘴上不停地喝道:“萬仞山,受死吧!”


    萬仞山隻感覺脖子越來越緊,正當以為老命休矣的時候。


    “辰哥哥!”


    熟悉的聲音,嬌聲軟語,少女無力的唿喚。


    視若瘋魔的張辰,嘴裏喝喝怪叫幾聲,好似聽到什麽指令一般,原本打算捏斷萬仞山脖子的手,竟然沒再捏下去。


    “萬仞山,拿解藥來!”


    胡元貞眼見張辰擒住萬仞山,心念張辰使用邪法的後果,趕緊趁機大喝一聲。


    “張,張少俠,我給解藥,你,你放過我吧!”


    死到臨頭,萬仞山趕緊哀求一句,再也不想著什麽興盛萬劍宗了,保命要緊。


    素問將一個瓷瓶,扔給神山眾人,低聲道:“吸幾口就行!”


    胡元貞幾人從地麵上撿起這個長頸瓷瓶,萬昶提醒道:“小心有毒,不如讓這兩人先試試!”


    萬昶的懷疑也是有道理的,自從被素問與萬美娘聯手,中毒之後,眾人真的是小心謹慎,不敢大意。


    雲天陽接過瓷瓶,打開塞子,送到那兩名被張辰擒住的長老嘴邊,這兩人自從被張辰封住經脈就動彈不得,隻能任由擺布。


    唐菀兒一把搶過瓷瓶,在鼻邊嗅了兩下,袁巧驚道:“菀兒妹子,不要急!”


    張辰這時候嘴裏怪叫聲變大,一掌拍在萬仞山胸前,隨即在場上手舞足蹈,怪叫連連,披頭散發,狀若瘋癲。


    “辰哥哥!”


    唐菀兒跌跌撞撞,跑到張辰身邊,卻不想被張辰一下推在地上。


    “菀兒妹子,張大哥魔功發作,我們先恢複修為,再想辦法!”袁巧大聲提醒,隨即也接過瓷瓶,吸了幾口。


    張辰勢若瘋虎,好似迷失心智的野獸,雙手亂舞,忽然又發足狂奔,向毛竹林跑去,慌不擇路,一頭撞在一根粗如手臂的毛竹上,瞬間鮮血直流,但他卻如若未覺,徑自狂奔。


    唐菀兒隨即足尖點地,飄身向毛竹林追去。


    “這位姑娘修為好像恢複了!”


    神山眾人心憂張辰,薛鬆濤忽然發現了一件事情,唐菀兒身法雖然不甚靈便,但卻是已經恢複了幾分修為。


    眾人這時自然不再懷疑這解藥有假,依次接過瓶子吸了幾口化靈散解藥。


    忽然天空中一團黑影,似乎是飛行法器在向毛竹林靠近。


    “各位放心,是我薛家人趕來了!”


    薛鬆濤大喜,認得是自家法器,隨即向眾人說明由來。


    這團黑影緩緩靠近,臨近了才看清楚竟然是一葉小舟,小舟上為首一人,青白臉色上難掩桀驁之色。


    “鐵兄弟,你怎麽來了?”


    薛鬆濤這時候修為恢複了不少,認得正是鐵狼帶著族中子弟來了。


    “家主,你們許久沒有消息,我們放心不下,雖然修為不高幫不上什麽忙,但還是一起來看看!”


    鐵狼身後一人搶著答話,道明緣由。


    這時候眾人修為都是恢複不少,袁巧也不吭聲,往毛竹林方向飛奔而去。


    袁巧這時候修為隻恢複一兩成,自然是難以禦劍,隻展開身法穿過毛竹林,四處搜尋張辰與唐菀兒去向。


    袁巧穿過毛竹林,瞥見一處山坡上一抹藍色的身影。


    袁巧飛奔而去,走近了一看,隻見張辰躺在一塊大石之上,一個藍色少女伏在胸前,低聲哭泣著。


    “辰哥哥,你說過要和菀兒永不分開的!”


    “辰哥哥,你說過要娶菀兒做媳婦,一起生娃娃的!”


    唐菀兒泣不成聲,伏在張辰胸前,撕心裂肺地唿喚著,張辰靜靜躺在石頭上,並不迴答。


    袁巧心裏一緊,有些不願相信,快步上前,低聲問道:“菀兒,張大哥怎麽樣了?”


    唐菀兒並不答話,自顧訴說著與張辰的往事,袁巧顫抖著手去探張辰鼻息,卻發現是斷斷續續,氣若遊絲。


    這時候身後一陣腳步聲,正是胡元貞雲天陽等人趕來了。


    “小師弟怎麽樣了?”


    袁巧素來堅強,這時候也是潸然淚下,若沒有張辰的幫助,帶著她去姑射仙山獵殺妖獸,換取靈石資源,又哪有她的今日?


    更何況這次眾人身陷囹圄,身中劇毒,張辰不惜使出天魔解體大法,殺身成仁,以一己之力,擊退萬劍宗眾人,逼出化靈散解藥,保住眾人及師門榮辱。


    眾人瞧見唐菀兒及袁巧神色,就明白了幾分,但又不甘心,不願相信,雲天陽胡元貞李大虎三人,幾乎是同時飛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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