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好樣的!硬剛當朝國舅!”


    “可不是麽,而且這話說得,太給力了!”


    “你們看到那群將領的眼神沒有,原先他們都是聽之任之的,不想管,也不敢管,但司馬遷這話一說,他們全都想到了其中的深意啊。”


    “難道不是麽?這群武將一開始不來吊唁,而是看到衛青來了才一起過來,他們一個個全都想著置身事外,卻也不想想今天李廣死了,這李廣利就欺負上門,那等他們死後,他們的家人呢?”


    “兔死狐悲,莫過於如此,司馬遷牛氣了,一句話就勾起一群人的共情!逆風翻盤!”


    “這李廣利,太惡心了吧!同樣是外戚,看看人家衛青,多有擔當,他這是什麽玩意啊!”


    “這就是皇親國戚,在皇權至上的那個年代,多的是這種狗仗人勢的事情。”


    議論聲中。


    李廣利已經嘲諷的看向了司馬子長:“司馬子長?你又算什麽東西?也敢管本國舅的事情?”


    麵對氣勢洶洶的李廣利,司馬子長毫不退讓的道:


    “我雖然隻是一介文弱,但今天你李廣利敢在此強搶民女,明天你的光輝事跡就會傳遍整個大漢,屆時,且看看我大漢滿朝將士會如何待你!”


    李廣利聞言神情一怔,下意識的轉頭朝衛青身後的那幫將士看去,發現他們一個個眼中全都是仿佛要殺人的目光,頓時麵上一肅。


    但見衛青隻是在那沉著臉沒有說話,李廣利便眼珠一轉,然後當場改口道:


    “那就等李廣老……老將軍下葬了之後,本國舅再正式上門提親!”


    “不要!我才不要嫁給你!”柳倩娘一聲帶著哭腔的喊叫,接著便躲到了司馬子長的身後。


    司馬子長連忙握住了她的手,然後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


    李廣利看到兩人牽住的手,麵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而一旁的李陵見狀更是大笑著開口道:


    “李國舅,你還不知道吧,這段時日,我這表妹可一直住在我這位兄弟的府上,兩人早已私定終身,如今我這表妹的肚子裏麵,說不定都懷上了他司馬家的骨肉。”


    “你要是想要娶迴去,我倒是不介意啊。”


    “不過啊,從今往後,咱們大漢都會知道你李廣利頭頂上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聽到這話,司馬子長和柳倩娘頓時麵上一紅。


    而一旁的李廣利則是當場一愣,接著便勃然大怒的吼道:


    “你們!你們怎麽敢!哇呀呀呀!”


    “來人,給我把人搶迴去!”


    “若是此女破了瓜,就給我當場殺了!”


    話音落下,立馬便有一群隨從氣勢洶洶的從屋外衝了進來!


    李陵和司馬子長麵色一凜,齊齊往前一步,擋在了柳倩娘的身前!


    李陵更是手握寶劍,咬牙怒斥道:


    “今天,誰敢碰我妹子一下,可別怪我劍下無情!”


    李廣利的那群隨從見狀,臉上均露出忌憚之色,紛紛不敢上前。


    雙方頓時對峙了起來,氣氛一時之間無比凝重!


    李廣利咬牙,沉聲怒喝道:


    “都愣著幹嘛,他就一把劍,能有什麽用,全都給我上!”


    眾隨從聞言,彼此對視,接著便硬著頭皮作勢要上前。


    “夠了!拿下!”


    就在這時,一聲斷喝從門口處傳來。


    緊接著,便看到一道道魁梧雄壯的身影,殺氣騰騰的撲上。


    李廣利的那群隨從也就是人多,手腳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功夫,分分鍾就被撂倒丟了出去。


    “你們這群武將,你們要幹什麽?造反嗎?”李廣利睚眥欲裂的看著這群武將,還有他們身後不遠處沉著臉的衛青,怒聲道:


    “衛青!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衛青眯縫著眼睛,冷冷的看向李廣利,冷哼著說道:


    “解釋?我要給你什麽解釋?”


    “你李國舅不要臉,我可還要臉呢!”


    “今天這事,就算是鬧到陛下那裏,也是你李廣利沒有理!”


    說到這裏,衛青轉身朝外走去,臨到門口的時候,他迴頭深深的而看了一眼司馬子長,然後對著李廣利沉聲的再次開口道:


    “順便提醒你一下,這位司馬子長,是太史家的公子!”


    說完,衛青轉身離去。


    那群武將紛紛怒瞪了李廣利一眼,緊隨其後。


    李廣利麵色一陣陰晴不定,恨恨的看向司馬子長和李陵:“李陵、司馬子長!今天這件事我記住了!來日,必有厚報!”


    說罷,他也轉身走了。


    這群人一走,偌大的李廣府便再一次空曠了下來。


    屋內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臉上,全都是心有餘悸的神情。


    也是在這個時候,李陵用力的拍了拍司馬子長的肩膀道:“好兄弟!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司馬子長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和明悟,聞言苦笑著搖頭道:“我又做了什麽?最終還不是仰仗了家父太史的身份庇護。”


    “哈哈哈!一樣一樣!”李陵開懷的大笑,然後便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姑姑:“小姑,今日過後,我這妹子恐怕是不嫁給我這兄弟都不行了啊!”


    聽到這話,司馬子長和柳倩娘均是臊紅了臉,而柳倩娘的母親則是一臉似嗔實喜的道:“你這小子,從小就鬼點子多?”


    說罷,她的臉上就露出了丈母娘看女婿的神情,上下仔細打量司馬子長一番之後,征詢的問道:


    “卻不知太史哪日方便?”


    司馬子長聞言,頓時兩眼一亮:“我父親隨時都有空!”


    噗呲!


    聽到這話,一旁的柳倩娘頓時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司馬子長頓時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之處,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而一旁的李陵則在此時悄悄湊過來問道:“子長啊,我這妹子,在你那也住了小半年有餘了吧,我剛剛說的那些,你可都有做到?”


    司馬子長再一次戰術後仰,結巴的道:“什……什麽?哪些?”


    李陵嘿嘿的壞笑:“就是那些啊!”


    司馬子長恍然大悟,接著便怒而皺眉道:“我怎麽做出此等失禮之事!”


    “別急別急!”李陵死皮賴臉的摟上了司馬子長的肩膀:“我的意思是,你可要抓緊了啊!早點生個娃娃來,也省得我這妹子被別人惦記是不是?”


    “無……無恥!”司馬子長瞬間鬧了個大紅臉,逃也似的衝出了李廣府。


    “哎呀,以後咱們可是妹夫和兄長的關係了,聊點這個有什麽打緊的。”李陵一臉的笑嘻嘻,轉頭就對著柳倩娘打趣道:


    “倩娘啊,我這兄弟麵子薄,你過門之後可要多開導開導他啊!”


    “嚶!”柳倩娘一聽這話,也直接跑迴了內堂。


    李陵嘿嘿一笑:“嗨,這小兩口,還挺像!”


    而此時,剛剛還帶著笑臉的柳倩娘母親,在司馬子長和柳倩娘離去之後,就慢慢沉下了臉,擔憂的道:“陵兒,倩娘的事情算是敲定了,但我擔心你小叔他……”


    李陵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正色的迴道:“不礙事的小姑,衛青他一個大將軍都擺出這個姿態了,小叔深明大義想來也不會太過難為他。”


    “最好是這樣啊……”柳倩娘的母親稍稍放心,然後就去收拾剛剛被弄亂的靈堂了。


    李陵也在此時將手中長劍歸鞘,並把他放迴了棺材內的李廣手中。


    輕輕撫摸李廣粗糙而又冰涼的手背。


    李陵眼中有一抹複雜的神光閃過,他輕聲開口道:


    “爺爺……你也看到了,你說,這樣的大漢,真的值得你這麽做嗎?”


    數日後。


    李廣出殯。


    從李廣府踏出的時候,隻有司馬子長和李陵等寥寥幾人。


    但從李廣府到城門口的這段路上,卻有無數百姓絡繹不絕的加入到了送葬的隊伍當中來。


    他們的手臂上戴著一段白布,或眼有哀色或失聲痛哭。


    李陵看到這些無聲加入進來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緊接著眼中的淚水便更多了。


    等出城門的時候,這個規模更是達到了數以萬計。


    司馬子長迴頭看著這有如一條長龍一般的送葬隊伍,眼中浮現出一抹滾燙的熱淚,忍不住的開口震撼讚歎道: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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