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夜陽拖著長長的尾音,拍手大笑,前仰後合,雙手虛按:“這樣道歉就對了嘛!你們既然這麽誠懇,我就原諒你們好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玄天宗眾弟子目眥盡裂,氣得渾身顫抖,知道自己被他戲耍,一個個羞憤難當,指著他連連怒罵:“無恥之尤!無恥之尤!”


    “我就無恥了!你們管得著?我就欺負你們了!怎麽?有意見?”夜陽不緊不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冷笑:“不服的話?咱們來打一場唄?”


    打一場?玄天眾人緊握拳頭,目光憤恨,卻無一人,敢上前挑戰。笑話!剛才洶湧的魂力,他們深有體會,雄渾如山海的壓力,幾乎讓人窒息。


    所有人聯手,才能和他打成平手,一個人,鎮住了一群人!要他們上去單挑?誰能是他的對手?憑著熱血,強行出頭,隻是自取其辱罷了。


    見到他們模樣,夜陽嘴角上揚,露出了嘲諷的冷笑,搖搖頭沒有說話,可無聲的嘲笑,卻讓眾人越發覺得屈辱,堂堂玄天宗弟子,什麽時候這麽憋屈過?


    “兄台今日所作所為,在下記下,希望來日不要後悔。”師兄壓製了心頭怒火,冷冷留下了這麽一句,帶著其他的師弟師妹,各自尋找位置坐下。


    不罷手,還能怎麽辦?打?打又打不過?找幫手?執事?打不打得過先不說,執事們都被長老安排了任務,完不成任務,耽誤了要事,誰能負責?


    找長老?打是肯定能打過,隻是他們拉不下來臉,被人欺負了,隻能找宗門長輩,傳到外界去,別人什麽看他們?豈不是嘲笑玄天宗後繼無人?


    況且,外人怎麽看,倒是小事,長老們現在忙得焦頭爛額,自己要是又給他們找麻煩,夜陽能不能被收拾暫且不論,他們肯定會是最先被修理的。


    “敗家玩意兒!丟人現眼!”想到到時長老的斥責,弟子們就覺得羞愧難當,在長輩眼中的印象直線下降,地位也可能受到影響,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為今之計,隻能是忍耐,不跟夜陽糾纏,等到過了特殊時候,再找合適的時機,找迴丟失的麵子,眾人心底默默自我安慰:小不忍則亂大謀!


    天然居的待客大廳,規則自然不會太小,坐東朝西,東西三十丈,南北二十丈,南北各有四排座椅,中間兩排是十席,左右四排是二十席。


    最邊緣的兩排又是三十席,足以同時落座一百四十人,坐下此時的二十來人,自是綽綽有餘,夜陽和淩雪都坐在頭排,玄天宗眾人也不想矮了兩人。


    不過,頭排的二十個位置,顯然不夠,隻能讓給聖境的師兄師姐,其他衝脈境的弟子,就坐到了第二排,也留意到同樣坐在頭排,始終保持沉默的淩雪。


    夜陽坐在頭排,他們可以認了,這丫頭是哪裏來的?明顯沒有到聖境,也敢和聖者平起平坐?許多人暗暗皺眉,憤憤不平,忍不住要出聲嗬斥。


    可隨著淩雪身邊的老嫗,抬頭露出了冷冽的目光,所有不甘與憤懣,悉數化作了虛無,大廳溫度驟然下降,眾人冷得渾身顫抖,嚇得不敢再吱聲。


    很快,有人發現了站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紅苕和香菱,兩人早早就在大廳等候,隻是從頭到尾一聲不吭,絲毫沒有存在感,以至於現在才被人注意到。


    大部分的弟子,是不認得她們的,隻有和司馬淩風走得比較近,平日裏喜歡結伴到處遊玩的,才勉強認出了兩人,知道這是他的兩個禁臠,詫異道:“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眾人隻知司馬淩風遇害,卻不知具體的事情經過,雖說紅苕、香菱,和他有些關係,但沒有任何名分,按理說,他出了事情,以兩人的身份,是不該出現的。


    就算是要表示關心,也應該是事情之後,不會這麽快收到消息,來得不該比他們早,天然居封鎖,謝絕外客,兩人是怎麽進來的?就憑那層關係?


    注意到眾人審視的目光,香菱再次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後退,低著腦袋不敢說話,紅苕勉強維持臉色,拉著她的手安撫,朝眾人欠身款款行禮。


    她們兩人與夜陽不同,雖是來自一流種族,可在霸主勢力玄天宗眼裏,一流種族,不過是彈指可滅的角色,玄天宗的核心弟子,比她們高得太多。


    中間的等級差距,讓紅苕不敢怠慢,恭恭敬敬迴道:“紅苕、香菱,見過玄天宗大人,拜見各位公子、小姐,玄天永垂不朽,各位大人安康。”


    眾人紛紛點頭,對此頗為滿意,這才是正常的迴答方式嘛!下意識瞥了夜陽一眼,見他臉色不大好看,心頭更是覺得舒適,還是剛才的問題:“你們怎麽在這裏?”


    “不敢隱瞞各位大人,司馬公子……”紅苕說到這裏,眼睛突然紅了,泫然欲泣,舉著袖子遮麵,繼續道:“司馬公子遇害的時候,奴家兩人就在現場。”


    “什麽!”初聞消息,證實司馬淩風身亡,眾人大驚失色,或憤慨,或驚恐,或悲痛,或茫然,或無措,不管來時抱著什麽目的,此時心頭都不好受。


    尤其是和他遊山玩水的,昨天尚在攜手談笑風生,今日已是陰陽兩隔,心情異常複雜,有心直口快的同門,出聲喝問:“司馬師兄死了?你們怎麽活著!”


    這句話說得很不客氣,出言的人,主要意思是想問,其中發生了什麽事,不過語氣習慣性強勢,不覺得此話有任何問題,帶著不少的遷怒之意。


    “事情是這樣的。”兩人卻沒有絲毫不滿,紅苕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出聲解釋,按照閣樓中審問時的迴答,把事情的具體經過,原原本本道來。


    “昨日戌時,公子與諸位分別,就找到了奴家兩人,我們陪他迴到閣樓,一直……”紅苕難以啟齒,換了言辭:“一直戲耍到了淩晨醜時。”


    “本來公子的精神興致極好,可是突然間,變得疲憊困乏,說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也讓我們兩人梳洗休息,奴家就搖醒了昏迷的香菱妹妹,帶她離開……”


    “等等!”紅苕正在進行敘述,突然有人開口打斷,目光看向她身後的香菱,帶著審視與思索:“搖醒她?她當時在昏迷?是怎麽昏迷的?”


    眾人在認真思考,遇到的任何疑問,不會輕易放過,聽到那位女弟子的問題,紛紛把目光投向香菱,也有精於此道的弟子,猜到原因,嘴角抽了抽。


    香菱臉色霎時變得通紅,支支吾吾,低著腦袋,說不出話來,幾個深諳事故的師兄,頓時出聲解圍:“還是讓她們先說說,事情的所有經過吧!”


    提出問題的女弟子,皺了皺眉頭,卻是不依不饒:“幾位師兄,司馬師兄遇害,兇手至今沒有找到,有任何的疑問,都不該放過,萬一是線索呢?”


    “那就說說吧!”為首的師兄臉色尷尬,紅苕紅著俏臉,忍著羞於啟齒的羞臊,放低了聲音,諾諾道:“司馬公子比較強,香菱妹妹身子弱。”


    大部分腦子正常的人,都能通過兩句話,聽懂她的意思,剩下的人就算不懂,也能通過其他人的臉色變化,猜出一個大概,眾人臉色不大好看。


    其中好幾個女弟子,俏臉瞬間飛上紅霞,暗暗淬了一口,那個追問的師妹,更是羞得無地自容,狠狠瞪了眼紅苕,轉移憤怒,狠狠罵道:“不要臉!”


    紅苕沒敢和她頂嘴,就當沒聽見,繼續述說事件,轉移眾人注意力:“奴家扶起香菱妹妹,正準備離開,才走出幾步,突然腦袋朦朧,視線眩暈。”


    “困意在腦海中翻滾,渾身都沒有了力氣,眼前迅速變得漆黑,當場昏睡了過去。”紅苕說到這裏,眼中仍有後怕:“醒來時,隻見到司馬公子遇害多時。”


    “就這樣?”眾人連忙追問,雖是問的紅苕,目光卻轉向香菱,香菱縮了縮腦袋,硬著頭皮,小聲道了句:“我也睡著了,和紅苕姐姐一樣。”


    為首的師兄微微皺眉,臉色非常嚴肅,認真問道:“還有其他的事沒有,比如你們睡著的時候,有沒有感覺什麽異狀,或者聽到什麽聲音。”


    “沒有,睡得死沉死沉的,就是腦子裏一片漿糊,睡著的時候,聽到很多的雜音,閃過許許多多的片段,仿佛有人在爭吵,感覺很不好受。”


    兩人搖了搖頭,紅苕努力迴想,把當時的狀態,盡力敘述出來,香菱隻跟著點頭,人群中,好幾個昨晚睡覺的,紛紛挑起了眉頭,有些覺得似曾相識。


    可當幾人仔細迴想的時候,卻發現什麽事都想不起來,搖搖頭,夢境就是如此古怪,有些事在夢裏記得清清楚楚,醒來之後卻忘的一幹二淨。


    偶爾起床記得,洗完澡就全忘,不管記憶再好也沒用。睡覺,能快速恢複精力,隨著修為提升,體質增強,就漸漸減少,正常衝脈境王者,四五天才睡一覺。


    鑄就聖台之後,生命層次飛躍,十天半月不睡覺,也不覺得絲毫疲憊,一場睡眠,就能支撐幾個月,像夜陽這種天天睡的,屬實罕見,有時間修煉不香嘛?


    在場昨天睡覺的,也隻有寥寥幾人,有人打著哈欠,揉著眼睛,睡意朦朧,看起來無精打采,旁邊人察覺異狀,疑惑詢問道:“你怎麽了?”


    “大概是沒睡好。”那人心不在焉迴道。


    師兄看向幾人,皺眉:“你們全都沒睡好?”


    “昨天不知怎麽迴事,總是噩夢連連,心事重重。”有人點頭迴道。


    “聽聞東海城許多人,今日皆是如此,大概是城內哪處磁場,突然紊亂造成的吧?”有博學的人提出猜想,獲得了廣泛的認同。


    地理磁場的紊亂,確實會影響睡眠,如此廣泛的失眠,也隻有這種理由,能解釋得通,並沒有人將此事,與司馬淩風的死亡聯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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