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的長老們在竹林裏,要檢查司馬淩風的具體死因,提取各處氣息殘留,模擬還原當時場景,勘查周圍的環境,讓弟子摻和進來,反倒礙手礙腳。


    首先排除的是毒殺,若在酒水、食物、空氣中下毒,兩個女孩同吃同住,肯定不會安然無恙,閣樓中也沒找到毒藥殘留,屍體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按照閣樓中的情況,咒殺、魂殺,無疑嫌疑最大,可玄天宗方麵,暫時沒有精於此道的高手,無法進行兩個方麵的探查,隻能稍後再找人處理。


    玄天宗長老此時的主要著手方向,是暗殺,也就是側麵襲擊,司馬淩風雖然才衝脈境巔峰,卻是有非凡戰力的頂級天才,身上更有宗門長輩,賜予的護身重寶。


    就算是遇到聖台境的刺客,也能抵抗片刻,而白袍老者頂級大能修為,隻需要瞬息間的交手動靜,就能驚動他在屋外的感知,進而出手相救。


    然而,按照現場的氣息看來,房中沒有絲毫戰鬥痕跡,甚至沒有反抗的跡象,突然之間遭到了格殺,沒給他反應時間,一擊斃命,以至於悄無聲息。


    始終守在門外的白袍老者,更是沒有任何的察覺,直到兩個女子驚叫出聲,才察覺到房中的生命氣息少了一道,司馬淩風已經身亡多時。


    連他是什麽時候死的,也沒人知曉,隻能通過殘留氣息和生理變化,猜測是在淩晨時分遇害,至於究竟是什麽人動手,至今尚未找到頭緒。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出手的人修為極高,無聲無息之間,解決了司馬淩風,揚長而去,王者、聖者做不到,尊者也非常困難,至少也是擅長潛伏的長老。


    因此,案發在場的紅苕香菱,隻是稍微經過審問,就被趕出現場,帶到外邊看管,至於夜陽幾人,也沒有多作為難,讓幾人在大廳等候消息。


    幾人都沒有動手的實力,夜陽和司馬淩風的矛盾,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尤其是在昨天的堵門事件後,有充足的殺人動機,卻沒有足夠的實力。


    這幾個人裏嫌疑最大的,卻是在淩雪身邊的老嫗,畢竟她的實力深不可測,擁有匪夷所思的身法,力量絕對足夠,唯獨缺少了動機與證據。


    不過,無論你修為再高,動手殺人,總是會留下痕跡,隻是痕跡比較少,藏得比較深,隻要願意花時間,願意耗費大力氣,終是可以找出來。


    而隻要掌握了證據,不管你有沒有動機,不管有什麽樣的苦衷,不管你是什麽背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何況殺的是玄天十子,償族也不為過。


    三個玄天宗大能、一個天然居大能,在虛空中找痕跡,而其他的宗門長老,在現實中找氣息,竭盡全力,施展手段,希望能找出蛛絲馬跡。


    隻是,有一個發現,始終是疑團,困擾著眾人,司馬淩風的屍體,沒有任何傷痕,無論是肉體,或者是魂魄,皆是完整無缺,他是怎麽死的呢?


    ……


    匆匆忙忙趕來的眾弟子,沒能討得長老們的歡心,反被逮起來訓斥了一頓,把跟隨的執事打發到周圍警戒,他們則被天然居管事帶到主樓大廳等待。


    不得不說,不管是什麽樣的人,總能找到合拍的朋友,有人是真的關心司馬淩風,有人則是看重了宗門臉麵,有人純粹是討好不成反遭嫌棄。


    也有人是擔憂大腿身亡,自己在宗門的地位下降,玄天宗的近二十名弟子,此時心情都相當不好,有人愁容滿麵、悲憤填膺,自然就有人快樂飛起。


    心情不好的譬如羅浩軒,剛抱上司馬淩風的大腿,宗門地位穩穩上升,飛黃騰達遙遙在望,一夜之間,噩耗突然傳來,大腿抽筋,截肢了。


    快樂無邊的譬如夜陽,眾弟子走進大廳的時候,正看見他一手拿著瓜,一手舉著杯,邊吃瓜邊品酒,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


    此情此景,玄天眾人哪裏忍得住,當場陷入了暴怒,怒火蹭蹭蹭往上漲,玄天十子出了事情,居然有人在這裏吃瓜?敢在玄天宗麵前幸災樂禍?


    羅浩軒就是其中的代表,宗門的背景、長老的後盾、同門的助力、心中的怒火,讓他暫時進入自我麻痹,忘卻了對夜陽的恐懼,三步作兩步,衝進大廳。


    一隻緊握的拳頭,隨著手臂揚起,接著極速下墜,作勢要砸塌夜陽靠著的茶幾,臉色猙獰,張口怒罵:“吃吃吃!這麽喜歡吃?我特麽讓你吃!”


    拳頭狠狠砸向茶幾,夜陽沒有絲毫反應,悠悠品完杯中的美酒,嘴角仍然掛著笑意,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栗,語氣淡漠,平靜中透著森然:“手上的傷好了?”


    話音落下,下墜的拳頭僵直,停在離茶半尺的地方,不上不下,懸在空中,羅浩軒瞳孔放大,麵孔抽搐,舊疾隱隱作痛,想起被他支配的恐懼,瞬間汗如雨下。


    夜陽把瓜皮丟到盤子裏,輕輕拍開了他的拳頭,端起桌上的酒壺,把空蕩蕩酒杯倒滿,自飲自酌,冷冷笑道:“注意點吧!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哪兒來的雜碎!玄天宗麵前,有你耀武揚威的地方!你算老幾!”羅浩軒身軀微顫,收迴了手,旁邊一個聖台女弟子,卻忍不住當場暴走。


    女子身姿窈窕、花容月貌,看著有些熟悉,仔細想想,卻是昨天堵門時,與幾個弟子鬥嘴的師姐,她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狠狠瞪了眼羅浩軒。


    眼前夜陽傲慢的態度,實在讓她無法忍受,昨天上午在天然居門口,還在唯唯諾諾的小子,今天司馬淩風出了事情,他竟然擺出了這幅姿態。


    “啪!”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嬸不可忍!暴脾氣的師姐,直接推開羅浩軒,一巴掌拍在茶幾上,掀起桌上的盤子,狠狠砸向了夜陽。


    傾倒的杯盞、飛灑的酒水、散亂的瓜果,紛紛停在半空中,夜陽臉上笑容收斂,保持著倒酒的姿勢,任由杯中美酒溢出,眼中寒光爆閃。


    所有事物在空中凝滯,下一刻,徑直調轉了方向,以十倍於前的速度,朝著來得地方飛射,水流化作箭矢,杯盞化作暗器,瓜果化作碎石,威力暴漲。


    “啊!”那位師姐根本沒有料到,突然之間會發生迅速變化,拍出去的雜物,竟然會反攻自己,來不及作出反應,匆忙支起脆弱的聖元屏障。


    杯盞被屏障擋住,落在了地上摔碎,酒水卻無視了屏障,徑直潑在師姐臉上,水中裹挾的巨力,將她拍翻到門口,被幾個同門合力接住,跌坐在地上。


    酒水順著臉頰,打濕了頭發,浸染了衣裳,師姐披頭散發,瞪大了眼睛,滿臉茫然,片刻之後,唿吸急促,銀牙緊咬,氣得快哭出聲:“你!你!你!你竟然敢動手!”


    夜陽聞言,臉色驟變,放下酒杯酒壺,十指交叉緊握,放在胸前,滿臉驚恐之色,學著她的樣子,語無倫次:“我!我!我!我怎麽動手了?我什麽也不知道!”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受了欺負的師姐,就像委屈的小孩,死死抿著嘴唇,瞪大眼睛盯著他,也開口不說話,淚水就在眼眶打轉。


    於是乎,師兄順應時機出現,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護在了身後。這是一個中階聖者,同樣是聖台境中階,另外兩人的氣息,顯然比不上他。


    作為太上長老的弟子,即將突破高階聖者,他在眾弟子中,地位僅次於司馬淩風,如今司馬淩風玩兒完,他就成了弟子中的首領,是同門的主心骨。


    師妹在被人欺負,他自然要站出來,替她主持公道,師兄望著夜陽,臉色嚴肅,沉聲開口:“兄台此言此舉,有些過分了,不覺得有失體麵嗎?”


    “喲?這就急眼了?現在知道過分了?剛才不是挺威風的嘛?”夜陽舉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酒入心腸,化作暖流,暖流排出體外,化作大笑。


    “滑天下之大稽!玄天宗,竟然也知道什麽是體麵二字?”他的笑聲放肆而猖狂,徹底激怒了玄天宗眾人,眾人同仇敵愾,提步上前,怒聲嗬斥:“放肆!”


    “放肆的是你們!”夜陽放聲大喝,魂力化作洪流,洶湧澎湃,無形的壓力,逼得眾弟子連連後退,眾人共同釋放玄元聖元,才勉強抵消山海般的壓力。


    師兄臉色稍顯凝重,卻仍然沒有放棄,認真道:“兄台應該道歉。”


    “道歉!”眾人往前邁步,異口同聲,氣勢如虹。


    “跟誰道歉?”夜陽冷笑,加大魂力釋放,眾人壓力大增。


    “跟宗門道歉,跟師妹道歉。”師兄頂著壓力開口。


    “跟宗門道歉!”


    “跟師姐道歉!”


    眾人紛紛出聲,拿出看家本領,頂起了高漲的壓力。


    “道什麽歉?”夜陽眼中黑光閃爍,釋放了全部的魂力。


    “你不該欺負師妹,更不該辱我宗門!”師兄低聲怒喝。


    “不該欺負師姐!”


    “不該辱我宗門!”


    眾人咬牙出聲,幾乎被壓力壓垮,卻紅著臉出聲,聲若洪鍾。


    “怎麽道歉?”夜陽笑容緩緩收斂,臉色逐漸變得凝重,即使是他,也感受到了壓力。


    “說對不起!”師兄暴喝。


    “說對不起!”眾人跟著暴喝。


    “說什麽!”夜陽大聲喝問。


    “對不起!”玄天宗所有弟子,頂著壓力出聲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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