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靈帝徹底被震驚了,“李卿,快告訴寡人,這究竟所示何兆?”


    其實何止是靈帝,雒陽城中但凡見到這異象的人全都被震驚了,這可是自大漢建國以來從未出現過的奇觀啊!


    有許多愚昧百姓為天威所懾,俱已虔誠地對著上蒼跪拜叩首了。


    所有人對於此事議論紛紛,雖眾說紛紜卻又都無法詳解。京中百官也皆知事急,三五成群地往皇宮趕來。


    李弘大張著嘴望著蒼天尚在魂遊天外,直到被靈帝大聲質問之下才得以迴過神來。


    可憐他此刻早已心神大亂,茫然無措,豈敢妄下定論,隻能含糊迴道,


    “陛陛,陛下,此天象異常詭異,請容臣等商量一二再迴稟陛下,還望陛下恩準。”


    “準了準了,快快,別讓寡人久等,一定要給寡人解釋清楚,要不然唯你是問!”


    “唯唯,微臣這就去查。”


    李弘抹了抹腦門上的冷汗,趕緊領著諸僚屬一邊研究去了。


    幾人交頭接耳,手忙腳亂,又是龜卜又是翻閱各類古籍,搗鼓了半天也沒個定論,等得連張讓都失去了耐心。


    “哼~,李太史,我看你年事已高,手腳都不利索了還要為國事操勞,咱家心下甚是不忍。這官,你還是別當了,迴家養老可好?”


    “啊,讓陛下和張常侍久等了,請恕微臣之罪。”


    李弘惶恐至極,連忙躬身請罪。


    他現在汗濕重衫,心膽俱寒。此異象翻遍典籍,毫無頭緒。


    方才他自己也以風角之術暗中袖占一課,其卦象竟盡顯大兇之兆!


    此等卦象他豈敢直言,天子一怒,血流成河,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說還是一定要說的,怎麽說就要看自己本事了。


    李弘一邊心裏斟酌著說辭,一邊嘴上搪塞著靈帝:


    “陛下,此天象委實太過詭異,聞所未聞,臣等翻遍典籍,尚不得知。不過所謂天道深遠,天意不可妄論┈”


    “你哪來這麽多廢話!我隻要你告訴朕此天象到底是吉是兇!”


    靈帝大怒,酒杯‘哐’的一聲摔在李弘麵前。


    自從王美人香消玉殞之後,他的脾氣便愈發暴躁,喜怒無常。特別是麵對這些士族官員時,更是一點耐性都沒有。


    當下他可沒有閑心在這聽李弘廢話,他隻要結果。


    觸犯天顏,該當死罪!


    靈帝這一摔猶如晴天霹靂,李弘很自然地當場就嚇跪了。腦袋一陣迷糊,嘴上一哆嗦,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


    “請陛下息怒。


    雖此象查無先例,但依微臣愚見,此天象初時青空白日,忽而黑雲乍起,遮天蔽日,籠罩帝都,雷電不分,晝夜顛倒,又兼星孛侵日,以客犯主,實為大兇之兆。


    臣與侍昭,靈台丞各起一卦,卦象均顯示此異象主天災人禍,戰亂連年。


    後麵所出現之光球應主我大漢國運,而四色星孛則主天災,分主國內幾年中會有大旱,洪災,瘟疫,地震。


    最可怕的是末後那道黑氣應主人禍,乃天降災星,使我大漢國運猝然崩壞,這可是亡國之象啊!


    亡我大漢者必是此災星!


    然臣等又觀大漢國運二十年間不衰,故應是災星成長亦需要時日,所以此厄尚能化解。


    此事關乎國家存亡大計,臣等懇請陛下速召群臣計議。”


    靈帝背負雙手,緩緩踱步至殿內。


    左右姬妾忙似眾星拱月般圍了上來,乖巧地為靈帝獻上美酒。


    靈帝倚靠在龍椅之上,手中把玩著酒杯,聽完李弘所言,神情並無多大變化,隻是眯眼看著他,一言不發。


    李弘也察覺出氣氛不對,可惜話已出口,即使後悔也來不及了。


    直嚇得趴在地上,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多喘一聲。


    張讓伺候靈帝多年,對他的脾性早已了如指掌,見此情形冷哼一聲,立馬上前訓斥李弘,


    “大膽李弘,危言聳聽,欺君罔上,簡直一派胡言!


    今聖上英明神武,聰慧賢明。


    百官清廉勤政,百姓安居樂業,可謂政令清明,四海清平,何來天災一說!


    聖上皇恩浩蕩,恩澤天下,萬民景仰,敬若神明,德行雖堯舜亦不能相比,如此千古明君又何來人禍!


    更可笑是你深受聖上隆恩,委以重任,然你卻僅憑一次天象,便膽敢妄言國之將亡,誑時惑眾,實在是居心叵測,罪無可赦,其罪當誅!”


    “陛下饒命,饒命啊~。


    微臣字字肺腑,所言皆為社稷著想,絕無半句虛言!


    諸屬官皆可為臣下作證,就算借微臣一百個膽兒也不敢欺瞞聖上啊!”


    這番話從張讓嘴裏說出來的震懾力,似乎遠比靈帝親開尊口要大得多。


    李弘當即被嚇得膽裂魂飛,伏地大哭,叩頭如搗蒜。


    諸屬官被牽扯其中,不由氣得心裏直罵娘。


    尤其侍昭和靈台丞二官更是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了李弘。


    這下算是被這個老東西給坑慘了,但如今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牽扯到腦袋搬家的大事可容不得一絲大意。


    眾人想到此節也隻能硬著頭皮一起下跪替李弘做證。


    靈帝兀自把玩著手中酒杯,對眾人的辯白恍若未聞。


    一直到階下悄無聲息後才突然發問:


    “李卿家,聽說你在內城中有一處老宅空置許久,寡人的愛姬近日舉家遷來還尚未尋到住處,不知可否借貴宅暫住幾日?”


    李弘好歹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聞弦歌而知雅意,聽罷立即精神一振,忙不迭地迴道:


    “陛下言重了,反正那幢宅子空著也是空著,承蒙陛下看得上,微臣贈予貴人便是。


    不過隻恐宅子老舊,許久未打掃,莫擾了貴眷清淨。


    待微臣迴去後定當親自打掃幹淨,以隨時恭候聖上大駕。”


    “嗯,如此甚好。阿父啊,你看這裏也沒有外人,李愛卿也是一片赤膽忠心,雖然話說得過了些,但總歸情有可原嘛,此事就不追究了如何?”


    “唯。”


    張讓飽含深意地看了李弘一眼,隨後俯身對靈帝說道,


    “陛下,老奴想今日李太史入宮進謁陛下,有幸垂聽陛下教誨,定然大有所獲。


    天象之事究竟該怎麽說怎麽做,想必他心中自會有分寸的,是吧李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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