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運河開通後,本就熱鬧無比的清港,還會比之前更熱鬧非凡。


    可這個冬天的清港府,卻是冷清得宛若一座死城。


    街上到處都是披盔戴甲的兵丁往來巡視,不時從城門外飛快掠過一二快馬打聽方向,聽其口音,倒像京畿來人。


    偶爾有那麽一二個不得不出門的,路過清港府衙外後,也是被府衙內的山唿之聲嚇得匆匆掉頭就走,頭也不敢迴。


    “恭喜指揮使,賀喜指揮使,得封都騎將軍!”


    清港府衙內,錦衣衛諸將紛紛恭賀侯世貴晉升都騎將軍。


    見得諸將臉上興奮表情,侯世貴也隻是皮笑肉不笑。


    在他來說,這都騎將軍實在是沒什麽用,就算官職晉升到了正六品那又如何?


    他本來也沒想給那楊河當忠犬。


    既然傳來了,何必要屈居人下?


    侯世貴看了一眼鮑濟,點頭道:


    “宣吧。”


    “喏!”


    鮑濟領命上前,就開始大聲宣讀起侯世貴為諸將分封的職位來。


    一連就升了十餘個百戶,幾個千戶。


    這百戶倒還好說,侯世貴身為錦衣衛指揮使,自己就有權利提拔能幹的錦衣衛為保護。


    可是這千戶嘛……


    這得報到尚書省,再由尚書省報到陛下那批準才行啊,指揮使怎就給薑勇那幾人升任了千戶?


    錦衣衛們雖一臉懵逼,不過也沒多說什麽,倒是薑勇,孔俊,孔恆以及方飛白四個新任的千戶皆是滿臉喜色上前領封。


    封完諸將後,侯世貴又說道:


    “出京已久,想必大家夥也想念家中父老了,不日便啟程迴京吧!”


    待得諸將離開後,侯世貴這才將汪厚招來:


    “汪先生,可處置妥當了?”


    汪厚自然知道侯世貴問的是什麽,那宇文家招供的銀錢,這次公子可是胃口大開,一下就吞了近乎一半的銀錢。


    報上去的,隻有寥寥數百萬兩。


    聽得此問,汪厚連忙點頭道:


    “已安排人手運迴西陵。”


    侯世貴聞言點頭道:


    “還要勞煩汪先生一趟,隨行人手一同去玩西陵,再多買些鐵器,多雇些匠人……”


    聽得此話,汪厚眼前一亮,終於!公子終於開始準備自己的底牌了。


    多買些鐵器,自然是拿來鑄造兵器鎧甲,至於匠人,那更不用說。


    在想到公子藏在車隊中的宇文浩,有了這麽個大將替公子練兵,相信待得他日,公子迴西陵時隻需振臂一唿,必是從者雲集的景象啊!


    汪厚領命而去後,侯世貴這才留在自己身邊的對鮑濟與項旭二人問道:


    “你二人跟我已久,可知我心意?”


    二人當即麵色一嚴,拜道:


    “刀山火海,我等也隨公子闖得!”


    同時這二人心中也是激動萬分,心想公子這麽問,那肯定是不想跟那老皇帝繼續幹了。


    雖然自己是在造反,可二人是沒帶一點兒怕的,反而振奮莫名。


    在他們想來,隻要公子造反功成,自己二人少說也是個從龍之功,光宗耀祖不在話下!


    侯世貴雖然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楊河老老實實的當個忠犬。


    可他也確確實實沒打算這麽早就造反,畢竟家底還薄,積累也不夠。


    可是一路南行,卻是讓他看清了這大楚盛世的真相。


    這個大楚隻是披著一層盛世的外殼罷了,其內裏,早已搖搖欲墜,隻需風兒輕輕一吹,大夏便傾!


    這種時候,侯世貴可不願意成為大楚的殉葬品。


    關鍵是,那楊河也不值得讓他為之殉葬。


    楊河此人,雖胸有大誌,可卻太過急功近利,巴不得把幾十年,幾百年才能完成事都在短短時間內做完。


    為了他那點功利心,整個大楚可謂被他弄得民不聊生。


    一路南行,侯世貴平民沒見得多少,倒是乞丐的數量甚至比平民還要多。


    賣兒賣女之事,更是數不勝數。


    那楊河如此喪失人心,非但不思悔改,反而還對錦中縣那天怒人怨的事視而不見,全當做沒發生過。


    更別提這清港百姓了。


    光是在自己抓錢鬆那日,這些百姓就敢走上街頭與自己對抗便可知。


    大楚百姓,已是隻知地方官,不認朝廷。


    這種情況下,大家又被那些不斷累積出來的賦稅逼得家破人亡,走投無路之下,各地紛紛起義已是遲早的事。


    更何況……


    “老項,讓你去查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項旭這邊迴答道:


    “迴公子,幾日前我已遣人喬裝打扮去周圍農場查探了一翻。


    不查不知道,這一查,連我都被嚇了一跳,公子所得的良種……”


    原來數日前,侯世貴見萬人坑旁邊的田畝上種植的東西不似自己的改良良種。


    心想自己那良種不僅春天可種,就是冬天種植,也能收獲一片,這孝平遭了那麽大的災荒,怎能不種?


    心下好奇,便讓項旭去查了一通。


    項旭一查,他方才知道,原來不是那些農人不願意種,而是那些良種都被宇文家以及孝平的幾大世家牢牢把持著。


    就連家力稍小一些的世家,也是知道良種的存在,但卻從沒見過那良種長得啥模樣。


    跟別提普通農人了。


    這些世家大族生怕那些苦哈哈種下良種,肚子吃得飽了,便沒人在為自己賣力。


    更別提良種一種,糧價也要跟著降。


    天下間誰屯糧最多?還不是這些擁有廣大耕地麵積的世家?


    所以一個個都將良種跟寶貝一樣放在自己土地裏種,甚至還雇了打手四周巡視,生怕被那些賤民偷了去。


    至於為何朝廷派發下來的良種,全都落到世家手中,而身為朝廷子民,頂著各項賦稅的農人卻一粒也沒有得到。


    這就要問當地官府了。


    當今天下世家橫行,光從這清港府就可看出。


    在清港府,對錢鬆來說,宇文家的話可比朝廷有用多了。


    對那些兵丁,農人,百姓,更是如此。


    朝廷威信喪失,派發下來的良種,普通百姓自然是一粒也得不到。


    這些世家倒是打的好算盤,種下良種,繼續屯糧,哪怕糧食爛在糧倉裏,也絕不賤賣給這些賤民。


    如此,他們的威望,勢力,錢財自然越聚越多,而那些苦哈哈自然越來越窮,到得最後,為了活命,隻有賣身給世家為奴這一條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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