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成想,仙種的事就這麽沒了音信,而且今年的冬雪來得比往年還要早了幾分。


    不少人沒啥準備,家中牲口都被凍死,加上田畝被水淹了,道上寒風嗖嗖又能凍死個人,自不能再像秋季那般往楚京逃難。


    隨著時日遷移,富戶屯糧,這些苦哈哈家中的糧食逐漸告竭,也就淪落到街頭討吃食。


    一路行過,賣兒賣女者,賣妻賣家產者,應有盡有。


    侯世貴雖也不忍,可他身上帶著的幹糧也隻夠三日吃食。


    而且瞧孝平這副模樣,也不知糧價漲到了何等地步,還能不能買得到糧。。


    一行人繞過這縣城,又順著官道快馬往南行了半日。


    眼看天色漸晚,將要入夜。


    可連下一個縣城的邊都還沒看到。


    不過趕夜路終究變數太多,而且幾人累了一天,也該休息才對。


    便下令在官道附近尋了處可避風的林子安營紮寨。


    四個帳篷立起來,侯世貴自然單獨一個,剩下六人也是每人兩個,倒也寬敞。


    是夜,眾人安排好了輪值的人員後,便入帳篷中躲避唿嘯寒風了。


    不想才至半夜,睡得正香的侯世貴就被值夜的魯興安搖醒:


    “公子,官道上有些不對勁。”


    嗯?這大半夜的,官道還能怎麽不對勁?


    不過瞧得帳外人影閃爍,知道其他人已被魯興安叫醒了。


    魯小子不會此地無銀三百兩,既然敢叫醒所有人,定是官道上有什麽了不得地大事發生。


    侯世貴連忙起身將軟甲穿上後,這才跟著魯興安離了帳篷。


    一出帳篷,便是一陣刺骨寒風吹來,侯世貴不由一哆嗦,指著那熄滅的篝火問道:


    “篝火怎滅了?火把呢?”


    孔俊一臉嚴肅地上前說道:


    “指揮使,打不得火!”


    打不得火?侯世貴不明所以,正要再問,卻見鮑濟帶著薑勇,方飛白與孔恆三人站在林邊一臉警惕地盯著林外官道。


    而且個個手握佩刀,似遇大敵模樣。


    見得此狀,侯世貴便知他們將火滅了,是怕官道上的東西發現自己一行人。


    便也握著佩刀走到林邊放眼往外一瞧。


    此刻正是深夜時分,按理說,除了百裏加急的信使外,官道上不會再有任何人影。


    可侯世貴此刻瞧見的官道,卻是像極了趕場天的楚京,熱鬧非凡!


    隻見那官道上,有無數黑影舉著一個個的火把排成長龍往南而行,隊伍之長,不見首尾,而且寂靜無聲,除了幾個聲音粗壯漢子的大喊聲與腳步聲外,再沒任何聲音傳出。


    “指揮使,這……這該不會是陰兵過境吧?”


    倒也不是薑勇迷信,而是這些人除了舉著火把外,還有不少人帶著長矛等兵刃。


    隻是身上未著任何鎧甲與軍服,也不知是哪方人馬。


    薑勇一旁的方飛白則道:


    “雖不知是不是陰兵,反正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就是了。”


    這個時代的人營養不良,尋常百姓家大多有夜盲症,到了晚上,莫說打著火把,便是把房子點著了他也不一點瞧得見。


    值此寒冬臘月地深夜,隻舉著火把便能看見道路。


    而且隊伍整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或掉隊,卻是不是一般人能行的。


    便是大楚軍隊,也隻有身經百戰的邊軍才可為。


    可孝平乃大楚腹地,怎會出現邊軍?


    而且這些人一沒打旗幟,二沒穿盔甲軍服,身份更是可疑。


    就在眾人七言八語地猜測這夥人來曆時,侯世貴道:


    “反正不會是南征軍那幫殘兵敗將,不管咱們的事,留下兩人輪值,剩下的人都迴帳睡覺養足體力,明日還要趕路。”


    迴帳睡覺?


    在大楚腹地的孝平境內突然冒出了一支戰力堪比精銳邊軍的軍隊,這等駭人聽聞之事,公子竟能睡得著?


    可見公子已走入帳篷內,眾人互相看了眼,無奈之下,也隻留下孔俊與魯興安繼續值夜,剩下的人都是迴帳篷內睡覺了。


    次日一早,侯世貴起了個大早,將帳篷收拾完畢後,又帶著眾人打馬南行。


    沿著官道行至正午,地平線上漸漸露出一城。


    城也不大,隻是靠近河岸,有一座碼頭便在這城郊外,所以往來行人比之前遇上那縣城是要多些。


    “便是此處了。”


    既有連通運河的碼頭,交通方便,自也可能會有那些想逃亡外地的逃兵藏身。


    侯世貴領著眾人近前一看,城門上寫著三個大字:河安縣。


    這河安縣倒是與眾不同,與之前遇上那縣城比起來,河安縣顯得井然有序多了。


    就連城門處也有冷得直哆嗦的縣卒把守。


    而且這縣城的難民比起其它地方來,也是少了不少,城門外還有專門施粥救災的粥棚。


    眾人打馬行至城門,就被守門縣卒攔下:


    “下馬,查驗。”


    侯世貴等人人人帶刀,縣卒自是要好好查驗一番。


    不過錦衣衛何須人也?假造出的身份牌足以以假亂真,幾名縣卒看了又看,也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加上侯世貴等人輕車簡行,也沒什麽行禮可查,便也放行。


    幾人入得城內,尋了家客棧暫且歇腳。


    侯世貴帶著七人,一人三馬,足足二十一匹健壯地戰馬,讓客棧老板也頗為頭疼。


    這河安縣隻是個小縣城,縣城內的客棧規模也沒多大。


    客棧內馬棚麵積不大,頂多隻裝得下十匹馬,這二十一匹,撐爆了也裝不下啊。


    掌櫃的頭疼之餘,隻得對侯世貴解釋道:


    “客官,小店馬棚麵積有限,實在裝不下這些馬兒,要不小的幫你們牽去其它客棧?隻是費用這塊……”


    “幾個意思?!!”


    侯世貴裝作不悅,砰然大怒道。


    此時侯世貴一行人還在客棧門口,牽著二十多匹體型健壯地戰馬,本就引人矚目。


    侯世貴現下再這麽一鬧,更是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侯世貴牽過一隻馬來至掌櫃麵前,氣勢洶洶地叫道:


    “本公子這可是純種的西陵戰馬!花大價錢買的!放在別的客棧,若是丟了,你賠得起嘛?!


    砸了你的店你也賠不起!”


    侯世貴這一番姿態,惹得周圍百姓一陣指點:


    “這人誰啊?怎這麽橫?”


    “不知道,不過聽其口音,不是咱們河安人就是了,估計是哪個世家的公子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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