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侯世貴冰寒的目光瞧來,場中隻有一人滿臉不知所措。


    這人便是鮑濟的老搭檔項旭。


    還有兩人則是一副大驚失色,驚恐萬狀地模樣,這二人不是旁人,竟是湯家兄弟二人!


    餘下之人,皆早得侯世貴吩咐,打馬將這兄弟二人團團圍住。


    隻餘項旭一人還不知發生了什麽。


    那日東陽郡主楊文佟所說的叛徒,正是湯涼與湯牙兩兄弟。


    由於這兩兄弟是項旭引薦給侯世貴,所以今日計劃,侯世貴並沒有告知項旭。


    項旭隻以為這是一場普通的狩獵行動。


    “公子,你聽我……”


    不待湯涼解釋,鮑濟已一騎當先,手中佩刀一轉,便斬斷了湯涼坐下坐騎的脖頸。


    那老馬長嘶一聲,蹄兒亂蹬了幾下,便倒在地上再不見活。


    湯涼被他壓在身下,顧不得疼痛,隻管大喊:


    “阿弟!快逃!!”


    湯牙倒是想逃,可餘下諸人哪會容他逃命?


    魯興安傷勢未愈,隻打馬在外圍遊蕩,並不動手。


    倒是郭憐晴與鮑森二人一左一右朝湯牙夾擊而去。


    湯牙這邊才取下獵弓,卻見二人已殺至眼前,不及念轉,連忙抽出佩刀正要廝殺。


    便見郭憐晴手起劍落,一道銀茫蓋住了他的視線。


    而後便是撕心裂肺地劇痛從拿刀的右手處傳來。


    低頭一看,自己哪還有什麽右手?


    右臂處空空蕩蕩,血水像山中噴泉一般往外直噴。


    “啊!!!”


    湯牙吃痛不住,掉下馬來。


    立時便被打馬上前的鮑森給製住了。


    不過一個功夫時間,湯家兄弟二人已失去了抵抗之力。


    而那項旭依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聞湯涼的求饒聲不絕於耳:


    “是我家兄弟對不起公子,公子放家弟一馬,給我湯家留個種,我來生做牛做馬……”


    不待他話落,侯世貴已打馬至他麵前:


    “我的事情,你都賣給了誰?說了多少隱秘之事?”


    另外一邊,見得弟弟已經昏倒,湯涼不敢耽誤,想也不想便答道:


    “都說了,凡是我們知道的,全說了,我們隻將這些消息賣給了東陽郡主與戶部尚書,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將消息說給別人聽。


    公子,都怪我被楚京繁華迷瞎了眼,狼心狗肺,這才逼家弟陪我做這背主求榮的勾當。


    公子有何責罰,責罰我就是,家弟是被我逼的,他是無辜的啊!”


    聽得這話,侯世貴也有些理解了湯家兄弟二人為何會背叛自己。


    終究還是人性。


    兩個一輩子都在深山,跟著自己之前,連件布衣都舍不得買的獵戶。


    忽然一天入了天下最繁華的城市,放眼望去,琳琅滿目,美人如仙。


    第一次體會到錢財好處的二人,麵對外人拋來的誘惑,如何能抵擋得住?


    或許第一次這兄弟二人隻是覺得出賣一些早晚都能買到的信息,無關緊要。


    便將自己之前在西陵幹的那些破事都給抖了出來。


    可時日漸久,老實巴交的兄弟二人得了諾大的好處,自然也就會再來第二次,第三次。


    隻要不被自己發現,他們隻會出賣自己無數次。


    甚至緊要關頭,他們被人拿捏了把柄,那些人讓他們給自己幾刀子,他們也不是不敢。


    人心呐。


    侯世貴輕輕一歎,道:


    “安息去吧,莫想太多。”


    說罷,抽出腰間佩刀一抹,湯涼的大好頭顱在地上滾了滾,那雙寫滿了哀求的眼睛便滑下了幾行血淚。


    而後侯世貴對一旁的鮑森一點頭,鮑森拉起馬韁朝昏迷在地的湯涼腦袋上一踩。


    兄弟二人,便命絕楚京。


    直至此時,項旭才明白過來公子所為為何。


    自己引薦給公子的湯家兄弟,竟是背主求榮,累得八護衛慘死官道之人!


    作為引薦之人,項旭自然知道公子為何不將這計劃告知自己。


    雖然來楚京之後,湯家兄弟二人與自己漸行漸遠,反倒與鮑森關係姣好。


    可來楚京前,自己可是時常在公子耳邊誇讚這兄弟二人老實本分,是兩個可靠之人。


    現下二人背主求榮,自己……


    項旭雖也將這二人恨得咬牙切齒,可現下最重要的是,他們所為之事,自己根本不知,要如何與公子表明自己的忠心?


    想到往日公子將自己當成親兄弟看待,而現在……


    項旭轉頭看了一眼二人躺倒在地的屍體,自覺有口難辯,辜負了公子信任。


    一時間悲憤至極,心想為今之計,唯有自刎以謝。


    他也是條有決斷的漢子,想罷,正要拔刀自刎。


    不想此時侯世貴已打馬至他身前:


    “老項,你識人不明,我便罰你俸祿半年,可認罰?”


    罰……隻是罰俸半年?


    項旭呆在原地,見公子的麵目寒色已消,沒有任何責怪的原因。


    公子他,不怪我了?


    沒等他想明白,鮑濟與汪厚也都打馬而來:


    “老項,莫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也似,不就是罰俸半年嘛?反正公子管吃管喝,而且你去歲討的姨婆在侯府也還有些營生糊口,餓不死!”


    鮑濟拍了拍項旭的肩膀,汪厚則說道:


    “項兄還等什麽呢?還不快快謝過公子?”


    此刻,項旭才老淚縱橫地看向侯世貴,語氣哽咽,宛若孩童:


    “公子……”


    他騎在馬上長長一輯,公子二字出口,這個西陵大漢已是泣不成聲,再不能言。


    侯世貴卻一臉嫌棄地撇了他一眼:


    “不就是半年俸祿嗎?哭哭啼啼,哪有個西陵男兒的樣子?給我收聲了!”


    “喏!”


    項旭應了一聲,便抬手將淚擦幹。


    侯世貴掃了一眼餘下諸人,道:


    “諸位跟我,本公子斷也不會叫諸位失望,日後我飛黃騰達時,定也叫諸位富貴滿堂,一步登天!”


    眾人齊聲說道:


    “我等不求榮華富貴,隻願隨公子赴湯蹈水,在所不辭!”


    最後,侯世貴看了一眼湯家兄弟二人的屍首,道:


    “可以開始了。”


    說罷,鮑濟忽而抽出一柄佩刀,朝侯世貴肩膀砍去。


    “姓鮑的!你做甚!!”


    項旭見鮑濟突然發難,端的叫個目眥欲裂。


    抽出佩刀打馬就朝公子衝去,同時喝道:


    “快護公子!!”


    不想周圍其他人,除了他以外,見著鮑濟拿刀去砍公子,都隻是站在原處無動於衷,絲毫沒有要保護公子的打算。


    怎麽迴事?難道所有人都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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