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位!西陵蠻子到底如何威脅你們了?隻管與我說來,無論那蠻子再如何勢大,我也會讓姐夫保住你們!”


    兩個人了,而且是兩個知道自己要栽贓陷害侯世貴的人。


    這般情況,由不得沈毅不急。


    見二人隻悶頭辦公,不做聲響,沈毅心中更是惱怒:


    “你二人可想清楚了,正要為那西陵蠻子得罪司中同僚?日後也休想有好果子吃!”


    話音方落,林和三至,又要喚走一人。


    沈毅見狀,連忙阻攔:


    “站住!林和,你乃司中令吏,豈可為那西陵蠻子奔走,宛若小廝!


    你若是想做他小廝,便將這身吏服脫了!”


    林和自然不會脫下吏服的,但更不可能站在侯世貴對立麵,隻得對沈毅抱拳道:


    “下吏隻是一區區令吏,主事們唿來喝去,下吏隻能任憑差遣,還請員外郎大人大量,莫要為難下吏。”


    他這話說的,一下子就將沈毅說成是欺軟怕硬,不敢拿捏侯世貴,反而將氣撒到無關緊要的下人身上的莽夫庶子。


    沈毅那叫個氣啊,正要令人將這林和的吏服脫了。


    不想那被林和叫道的主事卻突然上前一步,將沈毅拉至一旁語重心長地說道:


    “老弟可莫要中了那蠻子的奸計呀。”


    嗯?


    奸計?


    沈毅不明所以,問道:


    “老哥有何教我?”


    這位主事平日裏與沈毅關係也是頗為親密,時常稱兄道弟,飲酒作樂。


    所以沈毅也沒將他當外人:


    “老弟你想,之前那蠻子在這主事堂中當著眾人麵辱你一番,你已是落了下風。


    大家都知你心中有氣,而今你若不分緣由就讓這令吏丟了飯碗,大家會怎麽想你?


    為解一時意氣,便將氣發在下麵的人身上,反而不敢對那蠻子如何。


    豈不是失了人心?日後大家夥就算看在沈尚書的麵上對你畢恭畢敬,可心下也會不屑。


    這是那狗蠻子的奸計啊!


    你若真是有氣,也不必今日,待得來日你隨便尋個由頭將他趕出度支司,旁人也不會說什麽。”


    說罷,這主事頓了頓,又補充道:


    “再說,老哥我跟你什麽關係?


    旁人會畏那蠻子淫威屈服,老哥我還是相信老弟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能保下老哥的。


    且看老哥我如何去羞辱那蠻子!”


    經這主事一點,沈毅也明白了其中關鍵,暗道這狗蠻子肚子裏的壞水還真多!


    且再讓你囂張一日!


    想罷,他便緊緊握著老哥的手:


    “老哥隻管放手施為,狠狠羞辱那蠻子一番,無論做到何種地步,老弟為你背書!”


    “有老弟這句話,老哥便放心了!”


    那主事脊梁一挺,便大大咧咧走到林和跟前,鼻孔朝天地說道:


    “小吏,前方帶路!”


    沈毅瞅著他威風凜凜,不苟言笑地走出主事堂。


    而後……


    又瞅著與那林和稱兄道弟,嬉皮笑臉地走了迴來。


    “你……”


    沈毅想上前搭話,奈何自己這至交好友理都不理自己一下,迴來之後,便又走向周主事那二人處,開始與二人攀談起來。


    那狗蠻子會妖法不成?!


    旁人也就算了,連自己的好友去了一趟迴來之後,連話都懶得與自己多說。


    而且前後不過才一炷香的功夫。


    三人成虎,既然有三人站在了侯世貴那方,那自己之前針對侯世貴的計劃是無論如何也實施不了了。


    但就算如此,沈毅還是忍不住想上去問個究竟。


    才走幾步,他那好友忽然站起身來冷冷掃了他一眼,道:


    “你我從此割袍斷義,再不相幹!”


    這主事穿的是官服,自不能撕扯官服,所以便從後麵的箱子中找出一張布條撕拉一扯,就將其中的一半丟到了沈毅腳下。


    割袍……斷義?


    “譚興為!你老實與我說來,那侯世貴究竟許了你什麽好處?!”


    沈毅怒極反笑,抬腳將那碎布踢開,質問自己至交好友。


    可那譚興為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侯主事沒做錯過任何事,你就因為一時氣憤,要陷害主事於死地。


    你這等朋友,不交也罷!怎的?員外郎還想以勢壓我不成?”


    譚興為話音一落,那兩名主事也是起身看向梁毅:


    “員外郎,此乃大楚戶部度支司,非你沈家一言堂!員外郎莫不是以為有個尚書姐夫,便可隻手遮天了?”


    這說的都是什麽話?!


    這些人不過就是去見了侯世貴一趟,怎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不行!我得當麵去見那侯世貴將事情搞清楚。


    沈毅也不想與這三人多言,轉身就朝侯世貴那間空屋走去。


    雖然無才無德,可好歹其還是度支司員外郎,對於司中有哪些空屋還是一清二楚的。


    那侯世貴定是在離主事堂不願的那處沒有光線照樣的地方辦公。


    沈毅走出主事堂,數十個唿吸間就走到了那處偏僻的屋子前。


    看著被高大建築遮住陽光的屋子,不知為何,沈毅竟覺得有些陰森之感。


    時而涼風襲來,更是讓沈毅覺得寒毛直豎,後背冷氣直冒。


    這侯世貴若不會妖法,如何能讓那三人轉瞬間性格大變?


    他們定是被侯世貴迷了心智!才會六親不認,成了另外一個人!


    自己若是進去……


    看著那陰森偏僻的屋子,沈毅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走,我們走!”


    語氣也是憤怒轉變成了恐懼。


    他這心思要讓侯世貴知道了,怕不是要笑掉侯世貴的大牙。


    堂堂大楚戶部度支司的員外郎,掌握全國財政審計的二把手。


    竟是這麽個貨色,簡直比那秦鸞還要蠢上數倍!


    在侯世貴來說,讓人屈服很簡單,無非二者。


    讓人無法抗拒的巨大利益。


    或是……讓人不敢麵對的巨大恐懼!


    房間內的侯世貴,百無聊賴的看著那七本賬目,沒想到區區七本賬目,便查出了三個主事貪贓枉法的罪行。


    尤其是那譚興為,其他兩個主事還好,頂多也就是貪了千餘兩銀子。


    可這廝,仗著自己是沈毅好友,這些年來貪墨的銀錢,竟不下萬兩!


    若是自己將此事抖出,都不需使用什麽手段,一個斬立決定是跑不了的。


    在性命和狐朋狗友的友情上,是個人都能分得清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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