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縣衙來人!”


    剛得到母親即將抵達消息的侯世貴正要出門迎接母親,不想項旭卻突然湊到自己耳根說了這麽一句。


    縣衙來人?二哥剛走,按腳程,此刻當還在路上,人不會是二哥派來。


    若不是二哥的話……謝景找自己何事?


    算得母親行程還遠,侯世貴也不著急出去迎接,隻開口道:


    “招來。”


    項旭應聲而出,不一會兒,便帶來一穿著書生青衣的中年文士。


    這文士侯世貴倒也記得,乃是謝景的心腹幕僚,狗頭軍師汪厚。


    因為曾經當著自己和謝景的麵做了一首歪詩,可沒少受‘自己’的嘲笑譏諷。


    這汪厚進了裏屋,見侯世貴要起身相迎,連忙驚道:


    “怎敢勞公子起身,公子且安坐,莫要折煞在下。”


    說完之後,他更是一臉媚笑親自上前扶住侯世貴的胳膊,像攙扶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似的將侯世貴扶著坐到椅上。


    見得汪厚這副模樣,項旭與鮑濟滿臉不快。


    心想這個隻會阿諛奉承的文人,還不如我等武夫。


    倒是侯世貴卻是早就知道汪厚秉性就是如此,請他就坐後,就問道:


    “汪先生此來,有何賜教?”


    咦?這小子竟不詆毀我作汪詩仙了?還這般彬彬有禮,是為何故?


    事出反常必有妖,汪厚怕侯世貴又想出什麽壞點子捉弄自己,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後才拱手答道:


    “不瞞公子,今日早晨,我本欲用膳,卻見那秦鸞提劍闖入衙內,心中好奇,跟上……”


    聽了大半,侯世貴才明白這家夥是來通風報信想給自己賣個好。


    不過也無甚奇怪,如今那謝景隻住閨房,不問政事,二哥已成有實無名的臨本令。


    這汪厚隻是謝景的狗頭軍師,相當於謝景私人雇傭的工人,別說縣衙編製,就連臨時工都不算。


    謝景管事時,他還不需擔心什麽,可如今縣衙的主事者是二哥,他這個狗頭軍師,二哥那種正人君子是看不上的。


    所以,他是想在我這顆大樹下乘涼啊。


    侯世貴雖然心中明了,但也沒點破,隻聽汪厚說完:


    “那秦鸞怒氣衝衝,負劍而去後,我生怕她一怒之下來尋公子不快,便想著知會公子一聲,公子也好有個防範。


    畢竟在厚心中,公子乃道德之楷模,仁義之典範,若有閃失,將來何人退胡騎?何人救萬民?!”


    汪厚說得慷慨陳詞,到得最後,他甚至流下幾行老淚:


    “公子若有個什麽閃失,厚失一知己,一人活著也是無趣!”


    侯世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滿臉震驚的鮑、項二人,心想這文人拍馬屁的功夫可比你們厲害多了。


    便也擺出一副感動模樣,兩步行至汪厚麵前,努力擠出幾滴淚水將眼眶打紅:


    “在下何德何能?竟讓先生為我淚沾衣!項旭,帶汪先生去領五十兩紋銀買身新衣!”


    五十兩!


    汪厚跟著謝景,每月俸祿也不過才一兩紋銀。


    這侯世貴一出手,就是自己五十個月,四年多的俸祿!


    汪厚沒想到自己一頓哭居然哭出這個效果,隻恨自己剛剛沒以頭撞地。


    不過這侯世貴,是越來越傻了嘛,嘿嘿,就憑他這個智商,隻要我略施手段,莫說五十兩,將來恐怕五百兩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雖然心中對這有錢沒處花的傻大個愈發瞧不上,可汪厚還是露出一副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模樣要拒絕。


    不料侯世貴壓根就沒理他,隻在項旭耳邊叮囑了一句什麽。


    那項旭就直接將汪厚拉出去了。


    見得項旭這幫粗魯,汪厚在心中痛罵道: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人,粗莽武夫!跟他那主子一樣不知禮節!


    心中雖惡,可汪厚可不敢表現出來,隻是一個勁的在項旭耳邊說侯世貴的好話。


    到了庫房後,項旭拿出侯世貴手書,與賬房先生支用了五十兩現銀後,就放在汪厚懷中。


    汪厚結果沉甸甸的銀子,當場又是一場大哭:


    “公子如此待厚,厚必以死報之,萬死不辭啊!!!”


    心中卻笑:侯大傻子啊,你可前往別被人懲奸除惡了,不然我找誰拿銀子花去?哈哈哈!


    他想當場朝侯世貴的廂房方向跪下叩首。


    卻被項旭一把攔住:


    “且慢,先把收據簽了再跪不遲。”


    “收……收據?”


    “廢話!這是五十兩,不是五十文,我家主母將歸,若是問起這筆銀子去向,公子也得有個說法。”


    汪厚一聽,也是這麽個理。


    而且那侯大傻子還能耍出什麽招來?論智謀,豈能玩得過我?


    便毫不猶豫在收據上簽了字,按了手印後,這才喜滋滋地抱著銀子離開。


    這邊,侯世貴帶著鮑濟與管家等人出迎母親。


    瞧了一眼無精打采地魯興安,這還是自打茹春梅死後,侯世貴第一次見到他。


    些許日子不見,這家夥卻是消瘦了些,整個人看起來也是病懨懨的。


    不過這小子一手騎術冠絕臨本,可不能就這樣荒廢了。


    侯世貴心中一動,便道:


    “擊缶,魯叔說你幾日未進飯食?”


    擊缶是魯興安的字,取自詩經《宛丘》:坎其擊缶,宛丘之道,還是父親親自為他取的字。


    魯高誼朝這邊瞄了一眼,卻不打算上來插嘴。


    魯興安頭也不抬,拜道:


    “有勞公子掛記,些許飯食,不食也罷。”


    侯世貴微微一笑,抬手指向鮑濟腰間佩刀:


    “你若想死,用刀豈不快些?何必如此婆婆媽媽,豈是大丈夫所為?”


    此話一落,魯高誼就急了,就連魯興安也抬起露出深邃冷漠的黑色眼眸看向侯世貴。


    還沒待他開口,侯世貴的聲音就接踵而至:


    “你若去了地府,春梅問你如何死的,你說,念你念得茶飯不思,餓死。


    你猜春梅還有你魯家先祖,可還會看得起你?”


    “公子究竟何意?”


    魯興安覺得自從葉冷事後,自家小公子愈發讓人看不透了。


    以前雖惡,但隻要小公子一個動作,他就知道接下來小公子要去做什麽惡。


    可現在……他隻覺得小公子身上全是迷霧,看不透徹。


    侯世貴道:


    “我隻問一次,父母予你有用身,大好男兒,當如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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