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言微擰了一下眉頭,手指輕敲了一下桌麵道:“具體的我沒有細查,但是要細查起來,肯定是要動某些人的利益。”


    容輕輕眸光微抬,望著陸承言,眼裏閃過一絲疑慮。


    “若是查了,估計得牽連不少人。”


    “是的,所以我打算讓他們知難而退,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陸承言深吸了一口氣,眼裏有些不耐煩,“我是真的不想管太多事,得過且過就行。以前的我不想追究,也不打算追究,隻要他們老實點兒就行。”


    容輕輕微一搖頭,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道:“可他們不是這樣想的,他們覺得你的存在可能會導致他們損失自己的利益,所以他們絕對不讓半分,一定要與你爭個高下來。”


    “告示一事他們的確算是有理有據,也似乎正是因為這個我讓步了,所以才會有後麵這些事。”陸承言眸光微冷地說道。


    “其實這個我覺得我們最好是不要插手。”容輕輕說道。


    陸承言詫異地望著容輕輕,說道:“我以為你會讓我徹查到底。”


    “這件事,說白了是百姓們之間的私事,人是他們推選出來的,活動也是他們要辦的,隻要沒人來告,這件事縣令就不好插手,這是民間百姓自己的事。”容輕輕說著,望著陸承言,眸光一動,有些狡黠。


    陸承言愣了一下,然後伸手捏了一下容輕輕的臉頰道:“你想做什麽?”


    “我不想做什麽,我隻是等著百姓們而已。”容輕輕抿唇一笑,繼續喝著碗中的魚湯。


    陸承言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們林源縣的百姓都十分的單純,所以得找個引子讓他們自己發現才行。”


    容輕輕將碗放在一旁,笑望著陸承言道:“你想到引子了?”


    “嗯,我不僅想到了引子,我還想到了離開的機會。”陸承言說罷,將碗中的魚湯一飲而盡。


    .


    翌日清晨。


    陸承言在府裏發怒的消息不脛而走,街道上大部分百姓都在議論紛紛,再加上昨日城門口的事情,一時間讓眾人更加熱烈地討論了起來。


    於是乎,百姓們決定結伴出去轉了一圈,當下看到了被毀的路標後,頓時怒不可遏地將城外的情況一一傳播了出去,場麵幾欲失控。


    而此時在府裏的陸承言自然也從陸五口中得知了這些消息,當下他揮揮手讓陸五下去休息,並且讓他管一下那些下人,不可亂傳亂說。


    待陸五退下之後,陸承言轉頭望著身邊的容輕輕道:“沒想到情況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


    “本來你遵循的是百姓的意見,他們卻跳出來給你找事,那百姓自然是不樂意。加上昨日城門口的事情,愈加讓百姓不滿,今日隻是徹底爆發了而已。”


    容輕輕說著,輕抿了一口茶,接著道:“而且,這股怨氣應該不是這幾日形成的,估計是好幾年,甚至十年以上,隻是這個時候找到了發作口罷了。”


    “那些人肯定也是做了一些事情的,算不上作惡多端,但是他們太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選擇他們的是百姓,拋棄他們的也可以是百姓。”陸承言說著,翹起了二郎腿。


    “所以我說此事我們不用管,但是也不能真的都不管。”容輕輕說著,望著陸承言眉尾一揚,笑問:“所以,你昨日說的引子,到底是什麽?”


    “再等等,等到明天再說。”陸承言故意賣了個關子,就是不說清楚。


    容輕輕好奇得不行,但是無論她怎麽想都想不出來陸承言說的引子到底是什麽。


    但是很快容輕輕便知道了,甚至還沒有等到第二天,陸承言就放出了引子。


    因為府衙外麵鬧起來了。


    陸承言端坐在高堂之上,冷眸蹙眉望著底下眾人,看著他們吵鬧爭論不休,一拍驚堂木,怒喝一聲:“幹什麽!這是能夠隨意喧嘩的地方嗎!”


    沈靖站在一旁,雙手不自然地垂在身側,他這還是頭一次以師爺的身份站在此處,總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劉義倒是習慣了,當下示意了一旁的捕快,齊齊大喝了一聲,堂下才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大人啊,你得為我們做主啊,這錢家的人拆了我們的路標,還說要去祠堂請先祖,要治我們的罪,要我們守祠堂!”


    “大人啊,為我們做主啊,我們哪有多餘的香錢啊。”


    “大人,他們簡直欺人太甚了!”


    “對,還說要請先祖,不過一點小事而已,他們太過分了。”


    “還說要逐我們出族譜呢!”


    “是啊,大人,大人啊!”


    “……”


    陸承言隻覺得耳邊鬧鬧哄哄的,他根本聽不清楚幾句話,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錢家的人的確拆了路標,但是這些百姓口裏有些話是剛剛臨時發揮的,做不得數,大概率摻假。


    隻是,這又如何呢?


    陸承言心中欣喜,臉上不露分毫,隻望著一旁的沈靖道:“我不能隻偏聽一家之言,你去將錢家的人請來,讓他們當麵對峙。”


    沈靖立刻拱手道:“是。”說罷,便從後門離開了。


    堂下的百姓頓時麵色一變,再也不吵吵了,而是小心地聚在一旁,不時地瞥一眼陸承言,而後開始低聲議論了起來。


    容輕輕正等在後麵,見沈靖出來了,便指著一旁的座位道:“休息休息,今兒個第一次做師爺,很緊張吧。”


    “嗯!”沈靖立刻坐了下來,仿佛有一肚子的苦水要說。


    “陸五穿著類似的衣服已經騎馬走了,會讓別人看到的,等陸五轉一圈迴來後,往臉上灑點水迴去就行。”容輕輕說著,將茶杯推到了沈靖麵前,接著道:“但在此之前,你就在這喝喝茶,休息會兒吧。”


    沈靖端起茶杯,輕輕掀開蓋子,隻覺茶香怡人。


    “怪不得表姐你們來林源縣的時候,帶了那麽多大大小小的箱子,敢情帶的都是上好的茶葉啊。”沈靖說道。


    容輕輕笑著道:“那可不隻是茶葉。”


    沈靖比了個厲害的手勢,而後愜意地坐在位子上品著茶,感受著這裏吹來的涼風,十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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