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停在實驗室查看關於丹楓與珍妮卡的資料,驀地低頭。


    其實……丹楓這個人在愛爾蘭並不存在,丹楓隻是他的化名而已。


    看那個人的背影以及長相,初識,怎麽這麽像一個人。


    丹楓——是他的弟弟?


    同父異胞的弟弟?


    這一下子他全明白了,至少有幾分是明白了的,原來這個小卡是來找他弟弟的。


    他弟弟的名字叫做艾斯列特,中文名叫張楠。他比自己小五歲,母親是亞洲人,與母親一個姓。


    他莫名涓生出一絲醋意。


    如果果真是來找張楠的,那麽他又算什麽?


    隻是一個長得與張楠相像的人嗎?


    如果事實如此,那麽他就大錯特錯了。


    一番心裏獨白之後。


    金天走向天台,樹在搖曳,恍惚之間,他的腦海突然浮現一幅畫麵,一個身穿棒球服的男孩在停有直升飛機的廣闊平台上,打著棒球,眾多運動員中,他就隻一眼看到了那個男孩兒。


    那年,男孩兒十五歲,正是他第一次見男孩兒的日子。


    此後,便再無相見。


    他跟自己長得很相像,但是骨子裏透露出來的調調與從身上彰顯出來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一個自私而冷漠,一個熱心而博愛。


    尤其是對於女人方麵。


    但是年紀愈發大了,他們就成為了彼此互相憎恨的對象,變成了對方。


    金天經曆世事逐漸變得專一起來,反而是張楠對待女孩兒方麵博愛起來了。


    而珍妮卡的資料呢?


    他全然不知,一概不曉。


    腦海裏閃爍的畫麵,也隻有方才電腦上跳動出來的一排排字符。


    參加過世界研究員競選比賽,最終落敗,來到一個不知名的研究所學習。


    黑曜石走到他麵前,金天仍舊雙手插入兩側的口袋,直視前方,好像浮雲中間的空白部分,宛若明鏡一樣照亮與指引他的心弦。


    他的眼睛熠熠生輝,很快,黑曜石就被他的冷漠勸走了。


    烈焰紅唇閃爍著不甘,纖纖玉指交叉著,扭捏作態,在熾熱的溫度下反射出紅釉指甲油玻璃質感般的光輝。


    曾幾何時,她不也是金天的前任?


    可是,現在金天眼裏心裏好像裝有別人了。


    島上的美女,他再也沒有多留意一眼,也包括她。


    這個人,她尚未有結論,但是現在一切似乎沒有那麽重要了。


    過去的,始終都會煙消雲散,也包括她對金天的諸多留戀。


    她懷著糾結不下的心思掃落了一眼之後,金天便迴首瞥見她決絕離開了。


    實驗室鎖上門之後,珍妮卡嘻嘻一笑,手裏緊揣著blingbling的鑰匙扣。


    “珍妮卡,你昨天訓練場上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去,沒有大礙吧?”黑濯石問道,語氣平淡無奇。


    珍妮卡盯著黑曜石緊張的麵龐,一如往常的語調,隻不過對方的眼神間流露出一絲稍顯嚴重的肅穆感。


    “嗯,沒有……就是手有些疼。”珍妮卡迴複道,呆住了,不知道為什麽黑曜石會在這裏出現。


    “怎麽了?”


    “手拽著拉傷了筋。”珍妮卡托著紅彤彤的手背。


    “哦,你這幾天不用訓練了,安排你去做其他的事。”黑濯石說,“很明顯……你不適合這一塊兒,別浪費太多精力了。”


    “我可以的,你不要不相信我。”珍妮卡不服氣道。


    黑曜石看她小嘴倔強而執拗地嘟著。


    “就算達到預期效果了,那也是半年之後的事情,就算那樣,你也和其他人差得太遠了,所以,盡早放棄吧!”黑濯石說。


    “我不要!”珍妮卡反駁道。


    “我從來沒有對哪個人說過這麽多的話,真是對牛彈琴!”黑濯石撞了撞珍妮卡的肩膀,徑直離開。


    我真的那麽不行嗎?珍妮卡對自己產生了很大的疑問,她一直很相信自己,至少鼓足了挑戰和嚐試的勇氣。


    她皺著眉頭,緊皺成一條波浪線,也尋不出絲毫的答案。


    黑濯石說:“我查了珍妮卡的資料,我覺得她是一個很有潛力的人,相比於士兵訓練員,研究員更適合她,在獲得研究員資格期間,她曾獲得過相關機構創立的未來發展黑核獎,她的學術能力和獨特的思維可見一斑。”


    “是嗎?那她就不會放棄所有的努力和心血,跑到這裏來了,一個人的想法決定了他步入哪條軌道,決定他站在什麽樣的位置觀賞風景,也許,這個想法注定讓她脫離了早已設定的軌道,一事無成,自毀前程。”一個從未公然露麵的人說。


    “上麵是打算放棄她了嗎?”黑濯石問。


    “她若放棄自我,世界便摒棄她。況且,不止她一個有趣的靈魂和思想,這個叫珍妮卡的軀殼不過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一滴罷了,隨便一個手段就能將她蒸發得無影無蹤,不留印痕。”


    “但我不允許蒸發掉。”黑濯石幹脆地說,幽深的眼眸裏透露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嗬嗬……”他冷笑道,“是可憐她,還是怎麽樣?”


    “我隻是想看完這場好戲,直至完美落幕。”黑濯石說。


    “那我當你是同情她了,而且對這個小精靈懷有很大的期望。”


    “同情倒不必,我所指的‘完美’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完美,我最終的目的,不過是不希望看到有的人為了在意的人而做出不利內部組織的舉動。”


    “我看你是為了金天吧?嗬嗬!”


    “他這麽傷害你,丟棄你,你還考慮他所思所想,與他纏綿癡深的女人。”他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珍妮卡還配不上,遲早受傷的會是她……女人,嗬嗬,她單純得像一小朵雛菊一樣,給她點陽光就會燦爛,給一點蜜就忘了痛是怎麽一迴事,喜歡她不過是暫時的事,玩弄完了,就把丟在花圃裏,化作鋪墊的肥料。”


    黑濯石心痛,不舍,不甘,卻早已默默承認了眼前的事實,珍妮卡俘虜了金天,金天也俘虜了珍妮卡,他們就像兩座不同的大陸完成了交接,也許這就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吧!


    當覺察到金天與珍妮卡同時出現在實驗室的那一刻,前腳剛走後腳就遇上了珍妮卡的那一刻,她就一切都恍然大悟了。


    但即使這樣,擺在眼前的事實也不能使她覺悟,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如此複雜矛盾,事實上,對於小卡的單純,她心中有著深沉的向往,小卡身上的一點一滴就像一縷縷陽光般照進她的心頭,使她在孤獨和絕望中還能繼續支撐下去,但另一方麵,她又嫉妒她的存在,嫉妒她的柔弱,嫉妒她的不涉世事,嫉妒金天的在意,嫉妒他寵溺她,所以,她心裏一直有兩股糾結繩在彼此做鬥爭,她關心小卡,又排斥小卡,她可憐維護小卡,又恨不得小卡立馬從眼前消失。


    所有的心情,都在每日一飲的沉醉中消然殆盡。


    珍妮卡迴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


    “走!”金幽靈和泥沼潭子攬著珍妮卡往前走,有說有笑。


    本以為她們發覺了自己與金天的事情,對待自己的態度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珍妮卡不知道是喜還是憂,喜的是她們這麽關心自己,憂的是一旦被泥沼潭子發現,依她的性格,會不會剝了我的皮?


    都怪他,都怪……珍妮卡情難自已。


    抵達飯廳,珍妮卡安坐下來,遠遠望去,金天坐在那裏,還是以前的位置。


    一看向他,珍妮卡就自然而然地閃避,想看卻不能看的矛盾心情交織在一起。


    冷殤寒察覺到什麽,將頭扭向金天,開玩笑道:“有個小姑娘一直在偷偷看你。”


    但是仔細一掃,卻注意到是珍妮卡,心情便一落千丈了,於是心思也就飄忽不定,一直留意於此了。


    “是嗎?”金天瞥向前方,看到珍妮卡嬌俏可愛的麵孔。


    兩隻圓溜溜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的後背看,像是駐紮在那兒,隻要他稍稍一轉頭,一側身,角度成30°,珍妮卡便能清晰地留意到他好看皮囊的側影。


    輪廓分明,且五官立體,眼眸深邃,睫毛細長。


    “繼續吃吧!”金天毫無反應,繼續低頭用餐。


    金幽靈和泥沼潭子望向金天和冷殤寒,綻放出美麗溫柔的笑容。


    他們已冰釋前嫌。


    表麵上看來,泥沼潭子似乎已經不再覬覦金天了,當做普通朋友一樣看待。


    可是依據女人敏銳的第六感,珍妮卡覺得一切似乎沒有表麵上看起來得那麽簡單。


    海島上,波瀾不驚的海麵下可能洶湧澎湃,湧動著季風性暖流。


    冷殤寒和金天以同樣的方式迴應道,微微一笑,揚起嘴角。


    珍妮卡輕咬著嘴角,失落地看向一旁,自顧自地吞咽下口中的奶酪,好難受。


    璀璨陽光下,是珍妮卡努力又努力的身影,笨拙而倔強,缺乏天賦而拚命硬撐。


    “我隻有一個月的適應期,如果這一個月之後,見不到卓著成效的話,那麽我就會被淘汰,那麽之前的一切放棄都白費了。”看著別人靈活敏捷,輕易就能夠做到的動作,一份沉重的危機感從珍妮卡的心頭油然而生,緊緊壓著她的胸膛透不過氣。


    “哎……呀——”珍妮卡從高高的欄杆上直墜而下,本想毫無反抗力地重重摔在地上,沉穩有力的臂膀卻將她接住在溫暖的懷中,“啊!”珍妮卡嗯哼一聲,緊閉著雙眸。


    珍妮卡本以為是金天,高興地迴眸一笑,卻是一張完全不同的麵孔,雖然同樣英俊漂亮,卻頓時讓她的心從山峰沉落下海底。


    珍妮卡緊張得蒙住臉,不知所以,臉漲紅得跟紫薯一樣。


    現在,珍妮卡的喉嚨被哽住了一般,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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