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妙妙猛地愣住,這才意識到中了歐陽的圈套!


    “你這是詐騙!是誘供!法律上不承認的!”錢妙妙歇斯底裏地喊道。


    “不好意思,法律隻承認證據。”歐陽故意小人得誌地笑道:“況且我們人多,我們還是警察,你覺得法律會相信誰?”


    錢妙妙氣得渾身發抖,村長突然去搶證物袋,還好李為眼疾手快。


    村長整個人張牙舞爪地朝李為撲去,被牛高馬大的趙西安像拎小雞仔一樣拎了起來。


    李為:“別傷到他,他是本案重要的證人。”


    又對心理防線已經崩潰的錢妙妙說道:“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了,你跑不掉的。最後問你一遍,你是要自首還是要我們動手?”


    “我……”錢妙妙閃著淚光的眼珠子來迴轉動,她在想轍。


    還沒等她想出辦法,村長率先認罪:“警察同誌我認罪!我認!”


    錢妙妙愣住:“爸……”


    村長慈愛地看了女兒一眼,然後像瘋了似的又喊又笑:“是我幹的!都是我幹的!我把那女娃騙進村子裏殺了!”


    李為:“你為什麽這麽做?”


    “我貪財好色!我見那女娃漂亮!家裏又有錢!所以!所以……”


    “你不是她同學,之前也沒見過她,你怎麽知道她家裏有錢?”


    村長頓住,想了想說道:“我把她綁架後她自己說的!她說她家有錢,讓我給她父母打電話要贖金!可我怕他們報警就把女娃弄死了!”


    “屍體呢?”


    “在……”


    “爸!”


    村長剛要說出屍體的下落就被錢妙妙打斷。


    父母之愛子則為子計深遠,村長不是一個好幹部,但他是一位好父親。


    他想把所有的罪孽都替女兒扛下來,同樣的,女兒也不想他坐牢。


    錢妙妙抹了把眼淚,眼裏忽閃著不服輸的狡詐:“警察叔叔們,別著急啊!要是這麽容易就破案的話你們不好升職啊!”


    “沒有指紋你們能無中生有,你們多牛逼啊!屍體的位置從我們嘴裏說出來多沒意思,有本事自己去找啊!”


    村長左右為難地流下眼淚:“妙妙……讓爸招了吧,爸不能連累你。”


    “你認罪了才會連累我!”錢妙妙惡狠狠地瞪著她的親生父親:“老不死的真沒用!誰讓你招的!我就說不許招!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一個字都不許說!”


    “隻要他們找不到屍體就定不了你的罪!你被槍斃了無所謂,關鍵你是我爸!你有案底我不能考公考研!”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村長的確疼愛他的女兒,為了他的女兒不惜自首,甚至願意頂罪去死。


    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卻全然不在意他的死活,錢妙妙在意的從頭到尾都隻是她自己。


    警察帶村長走時,家裏忽然竄出來一個小男孩。


    他個頭不大,看上去隻有十多歲的樣子,手裏卻拿著一把菜刀,惡狠狠地攔在眾人麵前。


    “放了我爸!不然我砍死你們!”


    村長連忙出言嗬斥:“多多迴你屋裏去!不要出來!”


    這是村長的兒子,錢妙妙的弟弟錢多多。


    一位警察認出了他,走出來說道:“誒,這不是前幾天那個男孩嗎?”


    大約一周前,下班迴家的民警經過一條馬路時看到有個小學生正用紅領巾死死勒住老奶奶的脖子。


    老人被勒得臉已經充血了,要不是警察及時發現並製止,那名老人可能已經被活活勒死了。


    那名小學生就是錢多多。


    因為他年紀太小,也以為他是鬧著玩的,所以當時民警沒有把他帶迴局裏審問,隻是口頭教育幾句就放他迴家了,沒想到竟然又在這裏遇見。


    “快放開我爸聽到沒有,不然我把你們全殺了!”


    錢多多情緒激動地把菜刀對著眾人又喊了一遍。


    “誒呀~”趙西安擰了擰脖子,走出站到眾人前麵:“牙都沒長齊的毛頭小子,還擱這冒充黑社會呢?警察還能讓你欺負了?都別多事嗷,讓我來會會這少年英雄!”


    雖然對方隻是一個上小學的孩子,個頭還沒到趙西安的腰,但親眼看到他想勒死人的狠勁,那名警察還是擔憂地囑咐趙西安。


    “小心點,這孩子可能有超雄綜合症!”


    趙西安不屑地冷笑:“他再怎麽有超雄綜合症還能強過我?我暴龍專攻各種疑難雜症!”


    周以幫趙西安脫下外衣,狗腿子地給趙西安捏肩捶背:“孩子淘氣老不好,揍一頓就老實了!去吧老趙!給孩子一個完整的童年!”


    幾人正在開玩笑打哈哈,沒想到那孩子卻認真了,竟然直接操起菜刀就朝趙西安砍了過來!


    “咣當!”


    菜刀落地,錢多多被趙西安整個拎起扛在肩上,小胳膊小腿還不服氣地用力撲騰,嘴裏罵罵咧咧。


    “他隻是個孩子,你們到底想怎麽樣?你們不要太欺負人了!”錢妙妙雙拳緊握,衝眾人喊道。


    前幾天還是她好閨蜜的歐曼經過這忽如其來的變故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之前歐曼一直沒說話,但看到錢妙妙這個樣子,她擔心錢妙妙越做越錯,所以連忙上前拉住她,勸她配合警察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卻被錢妙妙一把推開,還罵她是警察的走狗,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為了當臥底。


    歐曼受傷不輕,周以忙去安慰。


    聽見動靜的吃瓜群眾圍滿了村長家的門口,為了防止節外生枝,李為讓大家收隊,接下來的事到局裏再去問。


    眾人剛走出村長家就看到人群中一個黑影拔腿就跑。


    李為身為警察的警覺二話不說,連忙追了上去。


    追出200來米,李為猛地一撲,把那人按倒在地。


    翻過來一看,是趙大明。


    “怎麽是你?你在那鬼鬼祟祟幹什麽?”


    趙大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大口喘著粗氣:“我……我是跟其他人一起去看熱鬧的!”


    “你家在村尾,離這麽遠都能聽到動靜?你順風耳啊!”


    趙大明一時語塞,又連忙改口:“我是半夜起來上廁所聽見的!我家沒蓋廁所,隻能到村裏的公廁!”


    李為隻去過趙大明家一次,不過他家是剛蓋的新房,房屋家具都要比村裏其他人家好得多,不會連個廁所都沒有。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糾結趙大明家有沒有廁所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連夜把村長幾人帶迴去審問。


    他們一家子喜怒無常,鬼心眼子賊多,多耽擱一會兒不知道又會出現什麽變故。


    雖然不知道趙大明為什麽一見警察就跑,但他跟此案無關,李為也沒有繼續審問他。


    村長一家四口被帶到審訊室分開審問,他們果然是一家人,吃一口鍋裏的飯。


    他們的脾氣和證詞都相差不大,任憑李為用什麽辦法都沒從他們嘴裏撬出東西來。


    他們咬死沒見過蘇倩,要是24小時過去,依舊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跟案子有關,那就不得不把他們無罪釋放。


    按照錢妙妙的性格,她一旦出去肯定要告發幾人。


    這樣一來,破案的期限被強製按下了倒計時。


    李為申請了搜查令,馬不停蹄帶人迴到村長家收集線索。


    村長家是一棟二層小洋樓,在二樓的牆頭上安裝著一個監控攝像頭,能拍到進門後的整個院子。


    李為仔細查看了監控,可惜之前的監控內容都不見了。


    周以把監控帶迴通訊組檢查,李為帶領痕檢組和物證組把村長家搜了個底朝天,然而並沒有發現蘇倩的dna證據。


    歐陽和歐曼在跟村裏人打探消息時聽說村長家之前去廢品收購站賣過家具,去到地方後,老板一把就揪住了兩人罵道:


    “上次你們賣給我的紙板都是水泡過的,根本賣不出去!我正愁去哪裏找你們,你們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你們給我還錢!”


    老板髒兮兮的大手緊緊揪著歐陽的脖領子來迴推搡,歐陽連忙雙手投降,說掃碼付款給老板,可老板隻要現金。


    “這臨時臨了的我們上哪去給你找現金?!”歐曼使勁推著老板,想把哥哥解救出來,可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壓根推不動滿身肥肉的男人。


    歐曼急了,從包裏翻出一瓶防狼噴霧對著迴收站老板的臉狂噴。


    可老板站在上風處,這麽一噴,風把噴霧都吹到了歐陽臉上。


    歐陽捂著眼睛蹲在地上慘叫起來,歐曼急得直跺腳。


    迴收站老板見唯一的威脅都被他們自己人撂倒了,於是得意地朝歐曼走去。


    歐曼被老板臉上的壞笑嚇得連連後退:“你想幹什麽!你別過來!”


    老板抹了把哈喇子,又髒又肥的大手慢慢朝歐曼伸了過去:“這麽漂亮的女娃,不如賣給我做婆娘吧!你就說要多少錢?不如就按照趙大明家的行情,十萬好不好?”


    歐陽雙眼又紅又腫,活像個桃子,聽見這話連忙爬起來討價還價:“十萬光是彩禮嗎?五金呢?上車下車改口費呢?還有我這個大舅哥你怎麽著不得意思意思?”


    “哥!你說什麽呢!”歐曼沒明白歐陽的意思,以為真要把她嫁給這個惡心的老光棍。


    “大舅哥,那你說多少合適?”廢品站老板信以為真,殷勤地又是打水又是拿毛巾給歐陽洗臉。


    歐陽的眼睛稍微能睜開一條縫,但依舊火辣辣的疼。


    “沒有百八十萬你想娶我妹妹?做夢去吧!”


    “大舅哥你這……這也太黑了吧!你們家賣女兒呢!”老板急了,但又怕煮熟的鴨子飛走,連忙給兩人洗腦:


    “那你們家出多少嫁妝?彩禮隻是一個心意,那都是我們以後小家的啟動資金。你獅子大開口要這麽多錢,我倒是能貸款,可是以後成了夫妻共同債務你得跟我一起還,這有意思嗎?人趙家才花十萬塊錢就討個媳婦,還是個雛兒,你憑啥要這麽多彩禮?”


    歐陽心裏暗笑,紅溫的老板上鉤了,於是繼續套話:“人趙家要多少是他家的事,我們就要一百萬!不服的話你去求趙家給你介紹一個啊!”


    “他們介紹的我才不要!”


    歐陽:“才十萬你幹嘛不要?你嫌沒有我妹妹漂亮?大哥十萬塊錢娶個老婆還要啥自行車?”


    迴收站老板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我要個死人幹什麽!”


    歐陽一步上前抓住老板:“什麽死人!”


    迴收站老板恍然迴神,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翻臉不認。


    歐曼上前色誘套話,可這次無論歐陽和歐曼怎麽威逼利誘,他就是不開口了。


    這事隻能暫時擱置,歐陽話鋒一轉,問起村長家之前賣的家具。


    迴收站老板也知道話多容易出錯,所以生意也不做了,打算直接關門讓他們走人。


    “走走走!我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說!別把主意打到我頭上!”


    歐曼:“別推我!我自己能走!你再用髒手碰我小心我告你性騷擾!”


    老板收迴手,指著歐曼罵道:“嘿我說你個小婊子怎麽像個刺蝟似的摸不得碰不得?牙尖嘴利,就你這樣的被賣到山區一天打八頓都不冤!”


    歐曼和老板爭吵起來,歐陽趁機掃視起迴收站的廢品。


    迴收站裏垃圾成山,歐陽被防狼噴霧辣瞎的眼睛能見度不高,麵對密密麻麻的垃圾急得他汗都下來了。


    忽然,歐陽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一台打穀機,打穀機上蓋著一層暗紅色的毯子。


    那毯子歐陽見到過,就在村長的家裏!


    這邊,李為接到周以的電話,說王嘉歌檢查過監控,存儲卡裏消失的內容被人為刪除了。


    王嘉歌用技術手段修複了那部分監控內容,發現蘇倩果然在七月十七日進過村長家!


    問題是,監控隻能證明蘇倩的確進到過他們家,可並不能證明蘇倩的失蹤或者死亡跟他們有關。


    畢竟村長家裏裏外外都檢查過了,痕檢組也做過血液反應測試,並沒有發現蘇倩的任何dna證據。


    如果蘇倩是在家裏被他們殺害的,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檢查不出來。


    在這時,牆外傳來一陣喧嘩。


    有不止一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朝著門口匆匆跑來。


    幾秒過後,一個頂著紅色毛毯的不明怪物跑進院子,滋哇亂叫地朝李為的方向撲來!


    李為一腳把怪物踹倒,剛要補刀就看到一個男人殺氣騰騰地追進門,後頭跟著歐曼。


    廢品站老板不管院子裏的其他人,直接衝上去搶毛毯,歐曼急得大喊:“李隊長那是證物!別讓他搶了!”


    話音未落,廢品站老板已經被李為按趴在地上。


    歐陽狼狽地從毛毯裏鑽出來,亂糟糟的頭發,紅腫成桃子的眼窩,看上去活像一隻水猴子。


    聞聲趕來的趙西安沒忍住,“噗嗤”一聲連鼻涕花都笑出來了:“哈哈哈哈!不是你……你咋整的?這衰樣哈哈哈!”


    歐陽眨巴著眼睛,用沾滿灰塵和細菌的手去揉,被李為抓住:“眼睛不要了?”


    又對趙西安:“去洗塊毛巾。”


    歐陽眯縫著眼,滿臉灰塵和淚痕,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憐:“隊長,這條毯子是村長家的,你看看上麵有沒有線索。”


    李為:“好。”


    “還有這個人,好好審他!”


    “好”


    “幫我踹他兩腳!”


    “……”


    李為放開廢品站老板,


    “你自己來吧。”


    痕檢組在毛毯上發現一小塊棕褐色痕跡,經過血液反應測試,證實是一塊血跡!


    將其輸入數據庫進行比對,結果跟失蹤者蘇倩的dna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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