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迴到自兒的院子裏頭,南詩雨拋掉所有的規矩禮儀,捧起茶杯便飲,再無往日一點小姐的端莊。


    金枝見著南詩雨急匆匆的喝茶,連忙跑過來拿下那茶杯擔憂道:“小姐,茶多得是呢,你別急,待會嗆著怎麽辦?”


    還未說完,南詩雨便開始連著咳嗽好幾聲,金枝給她順著氣。南詩雨抬起手示意金枝不必如此,好一會她才順過氣來,唿了一口氣一下坐到了席子上去了,望著金枝迷糊道:“金枝,你去把柳樹找來。”


    金枝領命剛打開門,還未走出幾步,便看到了柳青急匆匆來的身影,金枝叫住了他,平日裏很少見著柳青如此匆忙。


    金枝:“柳青,你等下。小姐要找柳樹呢,你這麽著急,可別撞著小姐了。”


    南詩雨在裏頭聽見了聲響,好奇問道:“金枝,怎麽迴事?你先去,讓柳青進來。”


    柳青走進裏屋,向南詩雨問安:“小姐安。小的這是去給柳樹抓藥去,柳樹似乎有點不舒服。”柳青不知為何,對著這個比他小了幾歲的女子總是抱著一種敬畏的態度,絲毫不敢懈怠,他總覺得南詩雨的身上似乎有超出這個年齡的沉穩。


    南詩雨聽完露出幾絲擔心的神色,柳樹跟著她許久,很少出現抱恙,“那你待會趕緊去抓藥吧,眼下我還有個事正好得問問你。你身手不錯,可願去學習武功?”


    柳青一聽完雙眼冒光,連連跪地向南詩雨磕頭道:“求小姐成全!小的願意去學習武功,來日好保護小姐周全!”


    南詩雨把柳青扶起,告訴他日後在私底下他們幾人不必如此拘束,來日即將迴京,皆時就把柳青推薦到南詩雨認識的大師那裏去。


    柳青聽後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滾,他求之不得趕緊前去京城。柳青一直望著南詩雨的麵龐,自南詩雨救他一命後,他一旦站在南詩雨的麵前便總是會失了神。


    這時,金枝帶著柳樹走了進來,柳樹上前去向南詩雨問安,柳青便站到了柳樹的後邊去。


    柳青似乎習慣了有柳樹在的時候便站到柳樹的身後去。這迴柳樹前來,他站到柳樹身後去低頭不說話,他居然望著南詩雨失了神,真是失禮。


    柳樹用餘光快速掃了柳青一眼,對南詩雨恭敬道:“小姐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可是有事找我?”


    南詩雨:“讓你查的事情如何?最近三嬸嬸那邊可有甚麽異常?”


    柳樹擔心柳青跟金枝聽了多想,便壓低了聲音道:“小姐放心,我都查到了。三夫人昨兒傷心過度哭暈過去了,湯大夫過去查看了一番,沒打探出什麽來,之後湯大夫連夜帶著家當離開了。”


    南詩雨端茶杯的手頓了一下,諷刺地笑起來:“哦?三嬸嬸還真的想一手遮天了,她的管家鑰匙可是在大夫人那裏呢。”


    柳樹:“那小姐的意思呢?”


    南詩雨思考了一陣,道:“別攔著。我們不但不攔,還要在暗中幫湯大夫一把。”


    聽南詩雨說完,屋內的幾個人皆麵麵相覷,不知南詩雨這是何意。南詩雨向他們搖搖手,示意他們靠近些。


    金枝等人往前走了幾步,低下頭聽著南詩雨耳語幾句,紛紛大驚失色。


    金枝:“小姐,你這不是......行,奴婢聽小姐的就是了。”


    柳樹把要緊的事情都記了下來,南詩雨讓金枝去內屋給柳樹拿來一疊銀票,隻道是會用上,讓柳樹看著辦。


    南詩雨:“你最近可是身子抱恙,記得買些藥和補品。我們不日就要迴京城了,皆時你們所有人,都要跟我走,誰都不能留下。”


    柳樹推脫起來,平日南詩雨待他們幾個下人就不差,今日他隻是有些不舒服,“小姐,這些太多了。小的可用不著,湯大夫那邊也用不了這麽多。”


    南詩雨帶著幾分落寞的笑意,安慰柳樹道:“拿下吧柳樹,別推脫。這麽些年,全憑你跟柳媽照顧。”說著沒多久便開始哽咽起來,南詩雨連連拿起手帕擦去淚水,“在府裏頭經曆了這麽多萬劫不複的事情,都是你們在護著我。日後,希望還在一起跟隨我。”


    柳樹和柳青等人一同跪在地上,稱他們哪怕是去死都不會背叛南詩雨,一定會陪著南詩雨走下去。


    南詩雨又把手中方才柳樹推脫的錢遞給他,交代柳樹好好保養,日後好有個好身子隨她迴京。


    南詩雨遣退了柳樹和柳青,留下金枝一人伺候。南詩雨望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久久未能平靜。


    柳樹帶著柳青走出了一段距離,柳樹發覺柳青還在發愣,都不看著腳下,眼看著就要踢到一石子了,柳樹伸手抓住了柳青,提醒道:“小心腳下,好好看路。”


    柳青這才迴過神,發覺他已經離開南詩雨的屋子有一段距離了,低頭看去發現腳下是一塊大石子,方才柳樹要是不拉著他也許他就要摔個踉蹌。


    柳青幹笑幾聲,感謝柳樹的提醒。


    柳樹望著他出神的樣子連連歎氣,一手拍在柳青的背上,“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那不是你該想的。你該想如何保護她。”


    柳青未想到心裏所想被柳樹得知,麵色通紅應和著柳樹,柳樹抓過來人一同離去。


    南詩雨待在屋子裏頭百無聊賴,便想起了霍六的身份來,那頑童居然能夠調動城裏的混混欺負南瑩瑩,隻怕身份不簡單。


    紅花拿著新煮的茶水進來,向南詩雨問道:“小姐,祠堂那邊的丫鬟允兒求見,小姐見她嗎?”


    南詩雨搖搖頭,表示不想見任何人,紅花便出去了。南詩雨向金枝打了個眼色,金枝行了禮後跟了出去。


    金枝過去發現,紅花並沒有直接進到祠堂裏去,而是在祠堂門口弄了兩下香爐便走了,金枝趕著迴去複命。


    金枝迴來後貼近南詩雨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南詩雨笑出聲來,那聲音如山間清泉,咚咚歡暢,“去叫來柳媽,讓她去請示祖父,就說我手裏有一副《山居圖》,請他過來鑒賞。”


    金枝:“小姐放心,奴婢一迴就去,還有啊,三老爺那邊也準備好了。”想來還有一事,是南詩雨迴來後不久紅花告訴她的,便又問,“小姐,你什麽時候會的瘦金體呀?”


    南詩雨笑笑不語。日後,總是會有人知道的。


    夜晚,南府上下亮起了燈籠,奴婢們也給主子的屋子點上了燭火。


    南碩喝得一身酒氣,帶著一個人東倒西歪的迴到南府,道那人是他的知音。那人渾身上下都是書香之氣,一看便出自書香門第。


    那男子扶著南碩進了屋,誇讚道:“能做南兄的知音,真是三生有幸。日後南兄定能飛黃騰達,皆時可別忘了提攜當弟弟的呀。”


    南碩吃醉了酒,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麽,一個勁胡言亂語,“哼,南陵......南陵算什麽!都是父親給他鋪好的路,隻有我自己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自己拚搏出來的才是本事。”


    那男子連連附和,諂媚地笑著:“可不是嘛,身邊人鋪好的路都是沒用的,權利始終在別人的手中。隻有自己掌握了大權,才能讓人刮目相看。”


    南碩哈哈大笑起來,他前陣日子被南文山用南陵賭了一迴,後來南承業沒了南文山又將他訓了一頓,他心下鬱悶出門買酒爛醉了一通。


    前來的下人趕忙把南碩抬走,畢竟南碩醉酒的模樣,著實嚇人得很。下人把南碩抬走後對那男子點了點頭便趕緊把門關上了。


    那男子無奈地笑出來聲,搖搖頭轉身出了南府,到一個偏僻的地方換下了衣服。柳樹從黑暗的地方走出來扔給他一包銀子。


    男子摸著那袋子,用手掏出一銀子來隨意擲了幾下,看著柳樹露出了兩顆虎牙道:“這也太少了些吧,你就不能大方點?這頓酒錢可是很貴的。”


    柳樹:“我若沒記錯,並不是你付賬才對。”說完轉身就走,看也不看眼前的人一眼。


    那男子急了,跑上前去擋住柳樹的去路:“別啊,別走啊!那這樣,咱們換別的。你就收留我吧,我就混口飯吃的。”


    柳樹麵無表情:“別,趕緊拿著銀子去吧。”


    男子繼續哀求:“我......我真的就混口飯吃!”


    柳樹歎了一口氣:“你家中還有個病了的娘親吧,趕緊去給你娘看病吧,別耽擱了。”


    那男子愣在了院子,不一會轉身就跑走了。柳青從後頭走出,他的憂心都掛在臉上了,“柳叔,這人可靠嗎?用銀子辦事的人,我覺得不太可靠啊。”


    柳樹比柳青年長,做事沉穩,因此柳青稱唿他為“柳樹”。


    柳樹告誡道:“柳青,你可要記住了,這在外頭辦事,千萬不能讓人察覺到小姐身上去。否則迴了京城,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到時你我的腦袋都是要不報的。”


    南碩難得喝得這麽盡興,迴了屋後還是醉醺醺地講著醉話,下人給他端來的醒酒茶也被他打翻在地。


    那下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收拾著碎片,“老爺......夫人讓你迴來了去一趟她屋裏頭。”


    南碩不耐煩地轉過頭去,起身在屋中轉了幾圈,越走越氣氛,便走進了書房拿著東西摔起來。書房中摔打的聲音在外頭都聽得到,那下人也不敢上前去勸說,隻得站在書房外不講話。


    南碩極為惱火,前不久南承業死了,他自己的兒子就這樣沒了!這之後叫他如何能跟南吏慶的父親繼續爭下去,想了想南吏慶即將去參加秋闈,就算南承業在世也難以趕上,南碩又是一陣頭疼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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