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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老龐鬥了一會兒嘴之後,我們一同坐上了歸鄉的動車。和老龐鬥嘴一直都是我和他的愛好之一,但是,從進入火車站開始,我們兩一直聊個沒玩,也鬥嘴鬥了個沒完沒了,似乎就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般。但是,自從我們坐上了動車上的座位,動車開始朝著前方越來越快的開動的時候,我們的嘴巴開始越來越少的說話,不是疲憊,也不是想著要顧及什麽形象,不影響周圍的旅客什麽的,而是,我們都很清楚的意識到,我們現在和家鄉的距離正在以動車前進的速度進行著縮減,而當動車還沒有來得及停下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嗅到了家鄉的味道。


    在詞語解釋之中,家鄉,是指自己小時候生長的地方或祖籍,又被稱為“故鄉”、“老家”、“故園”等。家鄉也可以是有歸屬感和安全感的地方。


    無論是土生土長的家鄉人,還是生活在當地的外鄉人,或者是旅居在海外的華人,誰不對自己的家鄉有份難舍的情懷,每個人都愛自己的家鄉,喜愛理由何止一百條。家鄉是生命的搖籃,記載著自己的人生軌跡,想起自己的家鄉,就會想起家鄉的親人,想起帶給自己快樂的童年和充滿激情的青春,除了她固有的可愛以外,家鄉已經被注入了情感內涵,這種情愫已經融進了我們的生命。


    就像很多文章之中都會寫到的,古往今來,家鄉一直是文人騷客們談論的亙古不變的話題。樹高千尺,落葉歸根,故鄉之思,永遠都是遊子的至誠抒懷。在他們看來,家鄉是他們心靈的依靠、感情的寄托。家鄉是縷陽光,冷寂時可以尋得溫暖;家鄉是個港灣,孤單時可以停泊靠岸。他們借詩言誌,表達自己對家鄉的思戀。可是,這樣的感情,在我和老龐看來,更多的卻是擔心和害怕,可能真的應了那一句詩句吧,“近鄉情更怯。”


    終於,在我和老龐的沉默之中,我們見到了家鄉之中的標誌性的建築,我們兩一路上都沒有睡,特別是見到了這些標誌性的建築的時候,我們就像是從未見過世麵的孩子一般,朝著車窗探著頭的往外麵望著,但是,看了一會兒之後,我們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坐迴了座位上,我們兩個彼此對視了一眼,“行啦,老龐,馬上就要到家了,還是想想一會兒到家之後怎麽搞吧。”


    我笑著對著老龐說了一句,雖然是我在給他說,但是,實際上,這一直也是我在思考的問題。我們兩個都沒有給家裏說自己迴來的消息,也都沒有穿軍裝,隻當是離鄉的遊子迴家探望了。


    動車停下,車廂內的語音播報反反複複的提醒著我們迴到了自己的家鄉。出了站,我和老龐又彼此鬥了一會兒嘴,然後各自搭車朝著自己的家行駛而去。


    在車上,我用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對著司機師傅報出來了自己家的位置,司機師傅一聽,用著帶著南京地方方言的普通話對著我說道:“來南京玩啊?”


    那種帶著南京話的味道的普通話,一下子就讓我感到了一絲的暖流,“沒有沒有,迴家。”


    “你是本地人?”那名司機師傅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對著我問道。


    “對啊,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我笑著對著司機師傅說道。


    “哎呦——我還以為你是從外地過來玩的呢,南京人,我們講南京話就是賴,人家都講我普通話怪怪的,我還是覺得講南京話素服(舒服)。”司機師傅一聽我講我是本地人,一下子就彪出來一口地地道道的南京話,我特麽一聽,真的,差那麽一點點兒,我就要哭出來了,那真的就是一種來自於家鄉的力量,來自於家鄉的一種感動。


    一路上,我在與司機師傅的對話之中,重新溫習了一下地地道道的南京話,一下子,我似乎又找到了當年入伍之前的那種,嗯......那種就像是哪兒哪兒都是認識了自己認識了千兒八百天的朋友一般,可能這就是家鄉方言的力量吧。


    毫無征兆的迴到家鄉,離開的時間裏,很多人都已經熟悉了我不在的生活,以至於一開始走進村子的時候,好幾個人都沒認出來是我,還是幾個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一眼看出來了我,“呦!當兵迴來了啊!來家探親啊!”大爺大媽們見到我朝著村子裏走了進來,一個個也都圍了上來,對著我問這問那的。


    我一一打了招唿之後,便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了過去,可是,每靠近一點兒,自己的心就緊張一點兒,等到我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我的心就像是糾在了一起一般。因為在農村裏,院子的大門基本上白天是不關的,於是,我直接就走了進去,然後顫顫巍巍的拿起了鑰匙開房間的門。可是,我把鑰匙插了進去之後,反反複複的扭動了好幾下,門依舊是紋絲不動,反倒是引起了院子裏的人。


    “誰啊!”一聲喊,一下子就讓我淚如泉湧了,眼淚水一下子就像是止不住了一般,一顆一顆的往下滴。那一聲喊,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奶奶。我的家鄉裏的人,先前沒有任何人知道我要迴來,更別說我的奶奶了。


    隻見我的奶奶手上抓著幾棵菜,從院子裏的另外一邊朝著房門的方向望了一眼,也就是這一眼,我的奶奶一下子就像是迴到了年輕的時候一般,一下子就朝著我衝了過來,也和我一樣,眼淚水一下子就奔湧了出來。


    “你這個小家夥,迴來也不知道提前講一下,我都沒去買菜!”奶奶看了我一圈之後,擦了一把眼淚水,然後埋怨著我說道。


    “奶奶,買什麽菜啊,我就喜歡吃我們自己家種的菜!”我看了一眼,奶奶的腳上還滿是泥土,院子裏的一個小板凳前麵放著一個菜籃子,很明顯,奶奶這是剛剛從地裏迴來。


    “好好好,趕緊進去,放放東西,我給你爸打電話,叫他晚上迴來吃飯!”奶奶一邊從身上摸索著鑰匙,一邊對著我說道。


    原來,因為時間的緣故,家裏的房門鎖也因為種種原因換掉了,難怪我之前怎麽都打不開。


    到了晚上,基本上是一家人都聚在了一起。“來,今天我們爺倆喝一個”我爸難得的開了一瓶酒,給我和他都倒上了一杯,美滋滋的喝了起來,全家人都在問我什麽當兵苦不苦啊,累不累啊,吃的怎麽樣啊等等的問題,翻來覆去的,反正大家都很開心,酒喝得也是越來越多。


    但是,就在我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心髒開始加速,腦袋也變得有些昏沉的時候,一個念想突然的就闖進了我的腦海之中。


    我迴來了,見到了家鄉的模樣,見到了家人,還有一個人,我也想去見見。


    第二天一早,生物鍾早已經因為部隊的生活被保持了,一早六點多一點點兒,沒有鬧鈴,沒有哨音,可我依舊已經是無法繼續睡下去了,早上起來,把房間收拾了一下之後,發現奶奶已經在做早飯了。


    吃了早飯,我交代了一聲之後,就開始坐車朝著市區出發,一路上,我買了一點兒水果禮物什麽的,然後腦袋之中就一直在閃現著當初入伍的時候,那個女生在火車站送我的場景。


    就這樣,我的腦海之中就像是在播放幻燈片一樣,一幕又一幕的出現,讓我時不時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的微笑,但是,很快的,又被一陣苦笑給掩蓋了過去。我知道,當初的那個送我離開的女生啊,現在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女生了,現在的她,應該已經是別人的寶貝了吧,而我,其實也沒有別的什麽想法了,隻是說,迴來了,想看一看她罷了,至少,在那個時候,我是這麽跟我自己說的。


    去她家的路線好在還沒有改變,按照以前的記憶,我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家,在她家的門前猶豫了很久之後,終於還是敲響了她家的房門,但是敲了很久並沒有人應答,就在我失望的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媽走了過來,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之後,像是很驚喜的一般對著我說道:“你是小陳吧,哈哈哈哈,你不是當兵去了嗎?現在迴來啦。”


    我看了一眼,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貝貝的媽媽,於是,我也笑著迴答道:“那個,阿姨啊,部隊放假,我迴來探個親,順便來看一眼貝貝。貝貝不在家嗎?”


    聽到我這麽一說,貝貝的媽媽突然就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當初我和貝貝在一起的事情,她是知道的,雖然說,當時貝貝比我大,她也挺不讚同我和貝貝在一起的,但是,也沒有很反對。


    我見貝貝的媽媽如此這般的反應,心裏其實也已經猜出了一二,於是對著她說道:“那個,阿姨啊,沒事兒,哈哈哈,我給您帶了點兒東西,您也不好讓我再提迴去吧,您開個門兒,我給您放進去。”


    貝貝的媽媽先是不要,最終還是在我的一再的勸說下打開了門,就在我把帶來的禮物水果什麽的放進房間裏的時候,我在客廳的電視櫃上看見了貝貝和另外一個男生的合影,貝貝很美,美到了極致,因為,穿著的是婚紗。


    貝貝的媽媽似乎也是注意到了我看見了他們的合照,於是也是尷尬的笑了笑。和貝貝的媽媽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我便離開了。


    出了小區,我習慣性的點上了一支煙,狠狠的吸了一口,但是,說實話,隻是有些失落,卻沒有多少的心痛,因為,這樣的結果,我也不是一次的夢見過了。


    去了部隊,不單單是我,很多人都是一樣,得到了一身迷彩,得到了一份使命,卻真的被逼無奈的丟掉了很多東西。


    等到再迴來,再見已是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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