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城的夜晚依舊還是那麽明亮


    祁槿月抬眸看向說話的夏之溪,心裏不免一陣唏噓。


    夏之溪身高跟她阿媽差不多,若一定要比個高矮的話,她阿媽估計比夏之溪要高上那麽一點吧!


    即使她隻是穿著一身樸素的灰色運動裝,也依舊能看出她那絕色的容顏有多驚豔。


    夏之溪那張臉顯小,即使已經年過三十,也依舊看起來就像二十多歲一樣。


    她怎麽也沒想到,夏芒的母親竟是自己阿媽愛了多年的人。


    如果上一世她對夏芒好一點,是不是就會早一點發現?可惜,沒有如果。


    想到夏之溪的結局,祁槿月隻覺得心裏一陣痛感襲來,她可以改變夏芒的結局,也可以改變賀錦焱和陸容錦的結局,可是……她能改變夏之溪的結局嗎?


    她也不確定


    難道這輩子還要眼睜睜看著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去死嘛?


    夏之溪的眼神從祁槿月眉眼間掠過,嘴角依舊掛著冷淡疏離的淺笑,她看著祁語晨,冷靜開口:“祁同學,好久不見了,想不到你女兒都這麽大了”


    祁語晨聽著夏之溪的話,眼框通紅,她輕輕掙脫關越晗扶著她的手,徑直走向夏之溪:“之之,你還記得我,是嘛?”


    夏之溪看著祁語晨紅著的眼眶,麵上仍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眼中晶瑩的淚花還是出賣了她。


    關越晗和韓程曦她們,知道現在的場麵已經跟她們沒有什麽關係,在沒有人注意到她們的情況下悄悄溜走。


    夏之溪看著麵前一身手工定製黑色西裝的女人,用力壓下內心深處的鈍痛,假裝無所謂的笑了笑:“既然我們都已經遇見了,不如,一起吃個飯吧?祁同學有時間吧?”


    以前夏之溪的確恨過她,隻不過,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而且她又職業特殊,說不定哪天就死在了那可怕的三角地帶。


    所以說啊!


    她連死都不怕了,還怕祁語晨嘛?


    祁語晨聽到夏之溪的話,似乎有些震撼,她以為夏之溪不會想見她,沒想到她還會主動開口說一起吃飯!


    ……


    晚上六點多,夏之溪挽著夏芒的手臂,祁語晨和祁槿月默默跟在兩人身後,在風聲的簇擁下走進一家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小飯館。


    飯館名叫顧裏小時光


    就在槐城一中附近的南昔路步行街內。


    此時的店內燈火通明,餐桌上零零散散坐了十幾個人,有兩人一桌,有三人一桌,還有五人一桌。


    夏之溪帶著夏芒,兩人率先走進店裏,本來坐在後院發呆搖蒲扇的老板見來了客人,立馬起身迎了出來:“您好幾位要吃點啥啊?哎喲,是之之啊!好多年沒看到你了,啥時候迴來的?”


    夏之溪看了自來熟的老板娘一眼,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笑容:“阿嬸,瞧你這話說的,我這不前年才迴來過嘛?還在您這吃了飯的,您不記得我了嗎?”


    經過夏之溪一番提醒,老板娘這才猛然想起,想到前年的事情,老板娘還依舊心悸:“之之啊!我想起來,哎喲別提了,想到那天我就覺得嚇人,那天看到你渾身是血得躺在我店門口差點沒給我嚇死,要不是你醒的及時,我都快報警了”


    看到老板娘又提起之前那件事,夏之溪連忙轉移話題:“老板娘,二樓還有空位嘛?我們有四個人,您看著安排一下”


    老板娘看到夏之溪的臉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連忙住嘴,笑著將她們帶上二樓。


    小店幾乎都是竹製的,就連地板都是竹子做的,二樓的環境跟一樓不太一樣,二樓還有很多漂亮的花卉,還有一個陽光房,看起來環境很好,讓人感覺舒服。


    夜晚的陽光房下,甚至還能看到滿是繁星的夜空,很美麗,那些小星星閃爍著光芒,在夜晚的星空下極為亮眼。


    ……


    夏芒坐在夏之溪身側,她看著夏之溪那認真的側臉,埋頭喝了一口熱水。


    心裏不停的想:今天的阿媽到底是什麽情況?以前明明對我愛搭不理,怎麽今天突然跟我有說有笑了?


    夏之溪抬手整理了一下外套,將外套的拉鏈往下拉了不少,露出一絲黑色背心的樣式來,她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


    喝完又放下杯子,偏頭看向夏芒,嘴角帶笑:“崽崽,你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嘛?”


    聽到夏之溪的話,夏芒先是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又快速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


    夏之溪見她不想多說,也就沒有多問。


    對麵的祁語晨看著喝茶的夏之溪,她也端起杯子看了看,不免有些奇怪:“之之不是不愛喝茶水的嘛?”


    夏之溪聽到她的話,下意識放下手中的杯子:“人都是會變的!”


    ……


    店裏的暖色燈光照射在祁語晨身上,她看著對麵的夏之溪,不由得感覺內心一陣燥熱。


    她抬手解開西裝扣,脫下西裝外套,將外套十分隨意的搭在椅靠上。


    隻留下一件純白色襯衫


    襯衫最上麵的扣子解開了,露出裏麵白皙的脖頸,稍稍往下便能看到她那精致幽深的鎖骨。


    她的微卷發型輕垂在肩頭,細看,她的每一根發絲上還泛著冷酷的銀光。


    歲月從不敗美人這句話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夏之溪微微抬頭,看著麵前這個依舊穩如老狗的女人,看著她臉上那一如既往的輕笑,夏之溪問出了以前就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祁語晨,這麽多年過去了,當初父母給你選擇的婚姻,如今你過得幸福嘛?”


    麵對夏之溪突如其來的問題,祁語晨有些手足無措,她並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迴答這個問題,婚姻對她來說本就是煎熬。


    夏之溪看到祁語晨的神色,就已經明白了,不過她也不想繼續發問了,太無趣了。


    正當場麵一度陷入尷尬之時,終於有服務員過來為她們上菜。


    看著麵帶笑容跟老板娘溝通的夏之溪,祁語晨暗暗鬆了口氣。


    夏芒並不知道夏之溪和祁語晨之間發生過什麽,她隻是覺得奇怪,明明她阿媽對誰都不會客氣,為什麽會對祁語晨這麽特別,也不算很特別,隻是,誰都知道夏之溪脾氣不好。


    看著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夏芒沒有一點胃口,她單手捏住筷子,偏頭望著夏之溪:“阿媽,你這次迴來又是為了幹什麽?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嘛?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你是我母親這個事實,我想問你一句話,你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有考慮過我跟阿婆的感受嘛?”


    夏芒並不清楚夏之溪的臥底身份


    隻知道她的母親在做違法的事情,從前就有很多人嘲笑她,說她阿媽是個壞人,是一個街頭混混。


    夏之溪夾了一筷子油麥菜,放進夏芒的碗裏,輕飄飄看了她一眼


    “小孩子家家的,不用你操心那麽多,你隻要管好你自己就行”


    看樣子,夏之溪還是不願跟她多說。


    夏之溪看著日漸成熟的夏芒,眼底微微劃過一道暗芒,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她曾經的確無比厭惡這個小家夥,更加不想撫養她。


    可是………想到那個人,她又覺得,夏芒隻是一個小孩子,她能有什麽錯呢?


    從小到大自己什麽都沒有給過她,又有什麽資格厭惡她呢?


    ……


    晚上七點


    顧裏小時光越來越熱鬧,過來吃飯的人也越來越多。


    聽著四周越來越嘈雜的聲音,祁槿月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很不習慣這裏的環境。


    夏之溪看了一眼正在優雅吃著飯的祁語晨,沉默半晌,一句話也沒說,默默起身下樓結賬。


    她下樓時老板娘正在後廚忙著洗碗呢!


    夏之溪站在門口禮貌的敲了敲玻璃:“阿嬸,我下來結賬,對了,一起多少錢啊?”


    她們點了四菜一湯,就是跟她之前來這裏時點的飯菜一模一樣,隻是,過去那麽久了,她不確定漲沒漲價,所以隻能禮貌的詢問一下。


    老板娘聽到聲音,下意識迴頭,見是夏之溪,笑罵一句:“你這死丫頭,你都在我這吃多少迴了,咱都是老熟人了,今天我請你們吃,不用付錢”


    她這家店已經在南昔路步行街開了二十多年了,店麵和周圍的環境變了……又變,到現在都不知道已經變更了多少次。


    她一直記得夏之溪


    從她上高中起就喜歡在她們店裏吃飯,後來高考過後,聽說她考上了公安大學,去了京都上大學,這才沒怎麽見過她,一晃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她的孩子也已經上高中了。


    夏之溪知道老板娘是好心,隻是她知道老板娘家裏也不富裕,她並不想占便宜,還是向老板支付了飯錢。


    老板娘一家也不容易,她老公前幾年出車禍走了,兒子也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家裏就靠老板娘和她女兒拚命工作賺錢。


    一邊看小店,一邊還要接一些小活幹


    老板娘的女兒今年好像剛滿二十歲吧!


    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隻不過命不太好,夏之溪第一次見到老板娘的女兒時,那年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那個小姑娘端著一盆衣服,在小塘邊洗,雙手凍得通紅。


    聽說,小姑娘當時十八歲好像考上什麽……天城財經大學了的,隻不過家裏突遭變故,小姑娘最後沒有去上大學。


    想想還挺可惜的。


    老板娘姓陳,名叫陳韻,她老公姓唐,女兒叫唐酒,至於兒子叫什麽,夏之溪不是很清楚。


    主要是她兒子體弱,被老板娘和老板娘女兒保護的很好,幾乎很少露麵,她不認識也正常。


    陳韻看著夏之溪塞過去的錢,她不打算要,跟她推辭來推辭去。


    廚房麵積本就不大,兩個人站在裏麵,而夏之溪又是站在門口的那一個,廚房門大開著,淺藍色的簾子平整的卷起,掛在門口的鉤子上。


    一個身穿黑色短袖,大花短褲的中年男人搖搖晃晃的進了廚房,手上拿著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


    男人像是喝醉了一樣,滿臉通紅,抬起手,指著夏之溪:“老板娘,我不是說加一瓶酒的嘛?怎麽還不給我上啊?”


    陳雲看著眼前這個醉酒的男人,心頭掠過一絲不安,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麽說,隻能小聲跟夏之溪說了一聲:“抱歉啊之之!你先上樓吧!現在天色不早了,樓下什麽牛鬼蛇神都有,你們吃完了早點迴家吧!”


    說完連忙給醉酒男人道歉,道完歉又急急忙忙跑出去拿酒。


    夏之溪知道老板娘說的是什麽,主要是她自己的身份也很敏感,而且她也不想給老板娘惹麻煩,聽完老板娘的話,她不再多看醉酒男人一眼,抬腳就往外走。


    醉酒男人看見夏之溪頭也不抬的往外走,一時酒精上頭,罵罵咧咧的推了夏之溪一把:“尼瑪,老子跟你說話呢?你耳朵瞎了是不是?”


    夏之溪一時沒穩住,整個人往門口撞了出去,整個人重重砸在水泥地板上。


    聽著醉酒男人那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夏之溪先是愣了兩秒,而後慢慢偏頭,看向那個推自己的男人,一臉陰冷。


    陳韻剛從冰櫃裏拿出一瓶冰鎮啤酒,放到醉酒男人的十一號桌,轉頭就見夏之溪倒在地上。


    她立馬上前扶起夏之溪,一臉擔憂:“之之,你沒事吧?這是怎麽迴事啊?”


    夏之溪被陳韻攙扶著起身,她輕輕卷起外套袖子,那纏著一圈一圈紗布的手暴露在陳韻眼前,此時紗布已經開始往外滲出絲絲血跡。


    她感受到手上傳來的疼痛,咬緊牙關,生怕自己喊出來。


    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陳韻看著夏之溪這滿手的傷,一時心疼不已:“之之,這……這是怎麽弄的啊?怎麽成這樣了?”


    夏之溪看著老板娘那雙關切的眸子,知道自己不能多說,否則會連累她。


    她強忍著疼痛,將袖子挽下去,輕聲道:“阿嬸我沒事,隻是洗澡的時候沒注意,燙傷了而已”


    老板娘是一個很樸素的中年婦女,待人極為真誠,夏之溪並不想她知道自己的事情,也算一種對她善良的迴報吧!


    ……


    夏之溪看著手上的傷口,眼中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的整個手臂都在開水裏被燙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還有燒紅的烙鐵印記,為了讓她長教訓,她受傷的第二天,周弋拿著匕首一刀一刀刮在她的傷口上,單手捏著她的下巴,在她耳邊警告:“夏顏,最好不要讓我抓到你和林燦串通的證據,也不要讓我知道你們私底下有聯係,否則……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我想,你應該是不想死的吧?”


    她知道,她在周弋身邊蟄伏了這麽久,可能早就被她懷疑了!


    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周弋這個女魔頭已經殘害了許多人,不能讓她繼續逍遙法外了。


    她最好的閨蜜都已經死在周弋手上,她還想活著給她報仇呢!


    醉酒男人看著夏之溪那精致的麵容,扔掉手裏的酒瓶,咧嘴一笑,晃晃悠悠的向夏之溪走去。


    酒瓶重重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


    酒瓶的碎裂聲在這寂靜的黑夜裏尤其明顯,正在吃飯的眾人紛紛都被嚇一跳。


    夏之溪看著漸漸向她逼近的醉酒男人,下意識將外套拉鏈拉到頂,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袖子裏的右手緊了緊。


    男人看著夏之溪,笑的一臉淫……蕩,抬手就想往她臉上摸:“嘿嘿嘿,美女,你是一個人嘛?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喝一杯啊?”


    夏之溪感覺到男人的手向自己伸過來,抬腳往旁邊挪了一步,她在想,要是這男人敢在大庭廣眾之後動自己一下,她不介意親自動手教訓教訓他!


    男人看著夏之溪臉上的神色,眼神落在夏之溪耳後上那處令人膽寒的蜘蛛紋身……上,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夏之溪一臉防備的看著他,正當她準備出手教訓他時,身旁一隻手伸了出來,徑直將她往懷裏一帶,還沒等夏之溪反應過來,一件帶有熟悉香味的西裝外套就已經落在她身上。


    耳邊響起一道好聽又清冷的女聲:“之之,乖……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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