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鈞,蘇將軍呢?”通過下半天與莊氏的交心談話,薑凝的火氣也消去了不少,此時再來找蘇定方時,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姐姐,我告訴你啊,蘇將軍可厲害了,當初他和羅成一起去洛陽救我時,就是用他想的辦法,差點殺了那個宇文承都!”莊氏蘭質蕙心,知道薑凝對蘇定方有意,也立刻就用蘇定方的事來增進與大姑子的感情。


    “怎麽迴事?怎麽迴事?”薑凝一聽,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畢竟宇文承都可是名滿天下的大隋第一勇士,能挫挫其銳氣都是足夠吹噓的了,更何況還差點要了宇文承都的命。


    “是這樣,當時呢,羅成載著我逃出城外,正準備迴來時宇文承都也追來了,蘇將軍就與羅成同承一匹馬隱藏在山坡之後,等宇文承都爬上坡時,視線剛好被擋住了。然後蘇將軍他們乘機殺出,宇文承都擋住了前麵蘇將軍的第一槍,卻沒擋住後麵羅成的第二槍!”莊氏也是存心要看薑凝反應,說道最緊要之處,立刻停頓了下來。


    “然後呢?”薑凝趕緊催促道。


    “我不是都說了差一點嗎?要不是那個禦賜金牌替宇文承都擋住了那一槍,宇文承都當時就死了!你說蘇將軍厲不厲害?”莊氏說完,又仔細觀察了一下薑凝的反應,卻發現後者正若有所思。


    “那還真挺厲害的!”薑凝想象著當時的情境,那種情況下還能因勢利導給宇文承都一個下馬威,這份機智與冷靜,也是世間少有的了。


    “可惜啊!都怪那個蕭灼,要不是他趁機用劍挾持了我,蘇將軍與羅成就真能殺了宇文承都了!”顯然,在莊氏的眼裏,那場戰鬥是蘇定方與羅成占據著優勢。殊不知當時蘇定方與羅成合力,做到的也不過是一時牽製住宇文承都罷了。


    “那個蕭灼是誰?”薑凝聽到突然又出現一個人,也有些好奇。


    “他呀!前中書侍郎蕭大人的兒子,可惜蕭大人那麽剛正的人,他兒子居然手段那麽卑鄙!”薑凝記得莊氏說到這裏時,還是有些氣不過的。


    “薑姑娘,將軍說了,暫時不見外客。”薛萬鈞對於薑凝的來訪,給予了迴絕。


    “外客?”薑凝怔了一下,隨即又說道:“好啊!那你去告訴他,我姑母找他有事,讓他過去。”


    “末將遵命!”薛萬鈞說完就要轉身去稟告,但是又迴頭一看薑凝居然沒走,於是又轉過身問道:“薑姑娘不先走嗎?”


    “我等他一起去。”薑凝迴答的直截了當,但薛萬鈞內心卻一片憂愁,因為蘇定方此時根本不在府中,薑凝真要等,那得等到什麽時候?


    薛萬鈞看了看天色,太陽下去已經有段時間了,遠處可都已經有人家點了燈火。“薑姑娘,要不你還是先迴去吧,等將軍迴來……”薛萬鈞說到這裏,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他去哪了?”薑凝也不是傻子,這個漏洞立刻就被她察覺了。


    “這個……”薛萬鈞想著蘇定方去的地方,也有些躊躇不定,“末將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薑凝不信,又問了一遍。


    “真不知道!”薛萬鈞撐手拱禮,將頭埋進了兩臂之中,既是在送薑凝走,也是掩飾自己的心虛。


    “那行,我去挨個問,我就不信都不知道。”薑凝說完,邁步就朝府門走去。薛萬鈞立刻上前攔住。


    “薑姑娘,別!末將……知道。”同樣的姿勢,不同的答案,這次卻是那麽心虛。


    “哪兒?”


    “飄然軒?”


    “什麽地方?”薑凝本能的感覺不是什麽正經地方。果然,薛萬鈞迴答的也有些支支吾吾,“青樓!”


    北平府南城,夜幕剛剛拉開序幕,有一家便已點亮了其門外的燈籠,燈籠上“飄然軒”三個大字,讓多少人嗤之以鼻?又讓多少人流連忘返?有些人想一探究竟卻奈何囊中羞澀,有些人沉迷其中卻也因此散盡了家財。且不管它到底好與壞,就憑如今北平府人數上的猛增,生意隨之紅火的又豈止飄然軒這一家青樓楚館。隻是這裏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裏有著北平府第一花魁坐陣。


    “管事的呢?把紫鳶姑娘給我叫出來!”此時,兩個男子走進了飄然軒的大門。其中一個,軒內有些人認得,正是北平府龍行軍統領薛世雄的兒子薛萬鈞,而另一個,一出現就吸引了場內所有人的目光,因為這個男子太俊俏了!俊俏得軒內姑娘都眼巴巴的想要過去做他的生意。而其中有些老道的客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其實是個女子。


    “哎呦!這是哪來的公子大爺啊!居然來賞紫鳶的光了!”老鴇子立刻上來迎奉,但等她走到近前,立刻也看出了來人其實是個女人。本想立刻將其趕出去,但再細一看薛萬鈞正恭敬的跟在她身後,立刻意識到這恐怕也是個不好惹的主兒。隨即巧舌道:“紫鳶她最近不舒服,公子要不改日再來?”既然認出了對方是女子,老鴇子當然也不會說讓她找別的姑娘這種話,隻求能趕快將其打發走。


    “是不舒服啊?還是在陪別人啊?”薑凝說完捏了捏鼻子,這裏雜七雜八的香粉味,讓她很不舒服。


    老鴇子一聽她這話,再加上有薛萬鈞陪同,也明白這怕是蘇定方的相好的來捉奸了,但蘇定方她也得罪不起啊!


    “老鴇子,你就說他在哪兒就行了?”薛萬鈞立刻上前為其解圍道。


    但話是這麽說,老鴇子還是沒那個膽,隻好用壓在腰間的手,指了指某個方向。緊接著,就見薑凝大步流星的一路直上三樓,到地方後一推門,居然還被上了栓。


    嘭!門栓倒飛而出,蘇定方也被驚的從床上起身,再一看,來的人竟是薑凝。


    “呦!媽媽!這是哪家公子啊!脾氣夠大的啊?敢尋蘇將軍的晦氣!”軒內姑娘一見薑凝這架勢,立刻向老鴇子打探著來曆。


    “什麽公子,就是個雌兒,你就別想攀高枝兒了!”老鴇子立刻迴諷道。


    “你們該幹嗎幹嗎,都散開!”薛萬鈞見狀,立刻上前擋住了去往三樓的路,心裏則是異常頭大:真不知道將軍會怎麽處理這種事啊!


    屋內,薑凝與蘇定方卻是對立而視,隻是下一刻,薑凝立刻又將頭轉向了門外,因為蘇定方是此時竟是赤身裸體。但蘇定方的表現可比她淡定多了,兩臂一張,身後紫鳶立刻為其穿上了衣服,同時也找到了自己的衣物,去了一旁慢慢穿戴。


    “好了。”蘇定方說著,又坐下倒了一杯茶。“你來這幹什麽?”語氣依舊那麽平靜,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被捉奸在床了。


    “幹什麽?蘇定方!你知不知道我來是和你訂婚的?”薑凝這話一出口,蘇定方倒沒什麽,正在整理衣著的紫鳶卻動作為之一頓,但隨即又繼續整理。


    “不知道。你剛來時就有這打算了?你憑什麽斷定我們適合做夫妻?”被蘇定方這麽一說,薑凝心裏也是一怔。的確,她剛聽說這樁婚事時,也是沒有直接下決定的,是被蘇定方打敗之後,才對蘇定方有所滿意。可是……


    “那你明知我在這,還來這種地方鬼混?”薑凝氣極之下問了一句,但隨即又感覺哪裏不對勁。但她還沒改口,蘇定方卻先道出了不對勁的地方。“鬼混?你是我什麽人,你了解我多少,憑什麽就在這對我橫加指責?我可以明著告訴你,你所謂的鬼混,我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的!”


    “你……”薑凝被氣的一時語塞。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蘇定方了!她今年都二十六了,也不是什麽小孩子了,當然知道人各有各的無奈,每個人經曆不同,人生的選擇也就不同,不是所有人都是走所謂的聖賢之道活過來的。也就在這時,旁邊的紫鳶也穿戴好衣物走了過來,雖然此時她也沒有作過多的修飾,但其姿容卻絲毫不輸於薑凝。


    “我犯賤行了吧!不要臉趕著來倒貼!”薑凝見著紫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說完轉身就走。


    “不用去勸勸嗎?”紫鳶上前輕輕問了蘇定方一句。


    “不用,她與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蘇定方說完,轉身走迴床榻,卻又聽見外麵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哎呀!這是啥時候新來的姑娘啊,長的夠標致的啊!”


    “滾!”是薑凝的聲音!隨後就是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你居然敢打我?”


    啪!又是一個耳光聲!


    “怎麽了?”蘇定方問了一句。


    “是兵部侍郎。”正在關門的紫鳶隨即說出了那人是誰,至於發生了什麽事,她相信蘇定方能猜出來。


    “蔡大人,您息怒!薑姑娘她心情不好,正在氣頭上。”薛萬鈞趕緊上去勸阻道。


    “我還心情不好呢!”蔡大人一把拉開薛萬鈞,看來是不肯罷休了。


    嗯哼!三樓上蘇定方冷哼一聲,下方也安靜下來。“怎麽迴事?”


    “迴稟將軍,剛才薑姑娘離開時,正碰著蔡大人,蔡大人誤以為薑姑娘是飄然軒的姑娘,所以……”看著蘇定方慢慢走下,薛萬鈞趕緊說明原委。


    “呦!我當誰呢!這不是慫虎軍的蘇統領嗎?聽說紫鳶姑娘為了你,都不做別人的生意了,本事不小啊!”蔡大人看了看依舊站在三樓的紫鳶,對蘇定方也陰陽怪氣起來。


    “兵部侍郎蔡虛是吧!如果我所記不錯,大隋是不準含三品之內的官員出入風月場所的?”蘇定方來到蔡虛麵前站定,再一看蔡虛臉上,兩邊各有一個五指印,可見薑凝用力之狠。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管我?”蔡虛指著蘇定方罵道。在他看來,他兵部侍郎怎麽也是朝廷正三品的官,蘇定方一個地方軍的統領,竟然也敢和自己叫板?


    然而蘇定方豈止敢和他叫板!隻見蘇定方一手抓住蔡虛伸出的右手,又一腳踢向他的小腿,結果因為此時兩人正處在二樓去往三樓的樓梯處,蔡虛被踢的往後一步時,因為後方沒有落腳點,結果身體整個趴了下去,而且因為樓梯傾斜的原因,又一路下滑,磕的是頭破血流,要不是二樓處有個平台,估計能一路滑到底。


    這!眼見這種情況,何止薛萬鈞,跟著蔡虛來的一些人也被驚到了,他們可都是蔡虛的下級,因為與有求於蔡虛,才跟著蔡虛來這裏尋歡,此時一見蔡虛被打,一個個立刻上來將蘇定方圍住。


    “怎麽?要打架?這地方小,咱們下去打!”蘇定方眼見四個人攔住自己,依舊沒有慌亂,反而收拾了一下衣帶,帶頭踱步走下樓梯。突變的情景,讓薑凝都快忘了自己為什麽來這裏了。


    一眾被驚擾的客人們,眼看著蘇定方下到了一樓,而樓下,飄然軒的打手們聞聽有人鬧事,一個個持棍而出,但看到鬧事之人時,又一個個呆立於原地不敢動彈。直到那四人也下了樓,蘇定方才又問了一句:“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那四人一見蘇定方這樣,心裏就有點慫了,誰讓蘇定方也是有些名氣的,宇文承都險些被算計的那一戰,可是名滿天下的,就算那是蘇定方與羅成合力所為,但宇文承都的名號畢竟擺在那,能算計宇文承都的人,誰心裏不怵!


    “你們倒是上啊!明天我給你們多撥一千兩軍費!”蔡虛擦著臉上的血叫喊道。


    終於,在軍費的誘惑下,四個人一起上了,在初試幾招之後,雖然有兩人掛彩,但他們發現蘇定方也不是想像中的那麽可怕,隨即越戰越勇。


    砰!其中一人剛被蘇定方打的後退幾步,小腿就又被打了一悶棍,而且力道還不輕!他轉頭一看,是那個被蔡虛調戲的姑娘!她此時手裏拿著的,是剛從飄然軒打手手裏搶來的短棍!短棍一擊以後,陡然變換了攻擊位置,又一棍捅在了他的腰眼!


    “姓蘇的!”薑凝叫了一聲,將短棍扔向了蘇定方,緊接著又嘀咕了一句:“姑奶奶我受這氣?”而後就走向了那個蔡虛,隻是不知道她所說的受氣,是指被蘇定方氣著了,還是指被蔡虛調戲了。


    一頓拳拳到肉的暴打之後,蔡虛總算討饒,而另一邊接過短棍後的蘇定方,也已將三人中的兩人打的失去戰鬥力,在蔡虛的帶頭逃竄下,另外四人也慌忙跟著逃走。


    “你還有力氣打人?”薑凝走出去的同時,又問了蘇定方一句,心想:不是說男人那個之後會虛很長一段時間的嗎?


    “你還懂這個?”蘇定方這次總算主動看了她一次。


    “呸!不要臉!”薑凝丟下這句話時,人已經消失在飄然軒門口。


    “將軍,蔡大人他……”薛萬鈞隨後上來問道,因為他不相信蔡虛會就此罷休。


    “萬鈞,你記住,帶兵打仗,有骨氣才會有勇氣!”說完,蘇定方又轉身走向了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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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編:那個……車速有點快了!


    作者:沒啊!車軲轆還沒軋臉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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