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這個地方的人,信一種鬼叫棱睜鬼,此鬼專食人肝,並且他還挑食。


    比如一個秀才或官老爺的肝,一個可以頂三個。僧人,道士這種一個可以頂兩個。最不濟就是女人,小孩湊合算一個。


    在科技極不發達的時代,官員和賈商富豪,相信殺人祭鬼會給自己帶來好處。


    宋朝商業相對比較發達,也增強了百姓的投機心理,希望能一夜暴富,通過血祭邪神暴富。


    包拯本不打算在湖北地界停留,現在出了這檔子事,隻好先去找荊州王知州。


    王知州和包拯是同年,二人同一年科舉的進士,很早以前就認識。關係不錯。


    王知州在府中熱情地招待了包拯,聽了包拯的疑問。王誌洲耐心解釋道:“我知希仁耿直,才對希仁說真話的。


    先帝當年為了泰山封禪,偽造天書,製造祥瑞,全國上下癲狂,如斯如癡般狂熱。


    百姓不明就裏,反而更加迷信鬼神,湖北各方麵相對比較落後,在這方麵表現尤甚。


    在荊州下轄的一個縣郡有座靈應公廟,甚至城中新官上任,都要先去拜謁裏麵的狐仙。”


    先帝指的是宋真宗,宋真宗為了樹立威望,人為製造天書,祥瑞,在無數天書,祥瑞的助力下,泰山封禪。


    泰山封禪是皇帝們人生一大理想,甚至可以說是終極理想。泰山封禪的皇帝有秦始皇,漢武帝…唐高宗和武則天,唐玄宗,宋真宗。


    自宋真宗泰山封禪以後,再無皇帝去封禪,就好比專屬於“狼王”的榮譽被狗叼著了,簡直玷汙到了極點。


    宋真宗的泰山封禪行為直接斷了後世其他皇帝的念想。宋真宗被民間戲稱為泰山帝。


    “子美可有良策破除鄙俗?”包拯問王知州,子美是王知州的字。


    王知州迴答道:“目前並無良策,隻能一步步對百姓進行教化,但是效果並不好。


    因為我朝朝廷命官權力隻到縣郡,再往下一級的底層百姓有胥吏進行管理。


    而胥吏沒有俸祿,有時利用鬼神控製百姓,也是胥吏常用的手段之一,簡單,好用。


    和朝廷命官相比,胥吏在地方擁有更多的實權。有時候官員若想獲得更好的政績,不得不討好胥吏。以期得到胥吏的配合。


    很多時候,是權比法大,勢比理高。”


    王知州談到地方事務,話也多了起來,把自己擔憂的問題也說了出來。


    包拯在荊州待了幾日,王知州通過這兩名婦女順藤摸瓜,端掉了一個專門摘人肝,祭祀棱睜神的犯罪團夥。


    一幹人犯悉數落網,最後全部處死,這是後話。


    再說包拯,馬不停蹄向杭州行進,這次一行人換乘官船前行。


    日前距離杭州約有30裏,明天早上應該可以進城。


    船行速度很快,岸邊上的山峰如同牛馬疾走。錯雜不齊的前山,不一會兒,就成了紛雜繁多的後嶺。


    船隻像飛鳥一般穩穩向前飛行。包拯站在甲板上。


    遠望岸邊,並無大量人員外出的跡象,有馬車,有行人,無流民。再觀察身邊穿行的舟楫,船上之人大多神態自若。並無背鄉離井逃離之相……


    “聽說京城派巡察使來杭州了。”一青衣男子說。


    “是啊,聽說了,聽說是禦史台的包拯。”一位白衣男子接話。


    “不知道這次能否把那王安石扳倒。”


    “扳倒扳不倒的,對王兄你也沒什麽影響,王兄的大頭生意在城裏呢,田地隻是你的九牛一毛。”


    “誰知道這個王安石搞完農村,會不會再把手伸向城市呢?我又不像其他人直接把田地賣了,搬到別的州,我的生意已經在杭州城紮根兒了,不能說走就走呀。”


    “這個王安石可是個狠角色,剛上任就把橫行40多年的範偉給收拾了。咱們做生意的以後還是小心為好。”


    “……”


    包拯抬眼望去,兩名錦衣男子邊欣賞江邊風景邊聊天。


    範偉是杭州的一個富戶,擁有不少的土地。宋朝的田地賦稅不低,範偉天天想偷稅漏稅。


    一日,範偉無意中得知朝廷有一項政策:前監察禦史範祚的後代可以永遠免除賦稅和搖役。


    範偉覺得機會來了,他花錢活動成了範祚的後代,年年省了一大筆稅錢。


    之後,範偉的勢力越來越大,魚肉百姓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有人告發了範偉冒充範祚後代一事。


    範偉一邊趁著夜色,把母親的屍體埋進範祚的墳墓,一邊花重金請當地名人雷簡夫寫墓誌銘。


    把自己是範祚後人的事寫了進去。有了雷簡夫的背書,範偉是範祚後人的事就確之鑿鑿了。雷簡夫曾經是蘇軾小時候的老師。


    上級官府也沒有調查出個所以然,範偉就這樣冒認祖宗四十年。


    在杭州當地培植勢力,操縱官府四十年。


    直到王安石來杭州上任。多方查證,範偉才被定罪處決。當地百姓拍手稱快。


    王安石在杭州上任後,明察暗訪,摸清了地方的基本情況,順手整治了當地的一霸範偉。


    摸清情況之後,杭州知府重磅推出一則告示:


    杭州府示:


    吾乃杭州府之父母官,承蒙朝廷之信任,牧民一方,職責所在,不敢稍有懈怠。今有要務,關乎國計民生,特發此告示,望杭州地界所有田戶,悉心聆聽,遵照執行。


    昔者,朝廷定立稅法,以均田賦,保民生,乃國家之大典,萬民之福祉。然近日聞得,有等田戶,心存僥幸,隱瞞田畝,漏繳稅款,致使國庫空虛,民生困頓,此等行為,實乃大不敬也。


    吾今告示:凡杭州地界之田戶,無論貧富,皆須於六十日內,主動申報漏稅之田地畝數,並補交去年之夏秋兩稅。此乃朝廷之法令,萬民之義務,不可違抗。


    六十日期滿,吾將遣人核查,若有田戶仍未申報,一經查出,必將嚴懲不貸。除補交漏稅之田地夏秋兩稅外,其田地亦將沒收充公,以儆效尤。


    吾知爾等皆乃守法良民,願爾等能明辨是非,珍惜機會,速速申報,以免累及家族,悔之晚矣。


    吾亦告誡地方官吏,須秉公執法,不得徇私舞弊,若有違者,必將嚴懲。


    此告示自發布之日起,即行生效,望爾等悉心遵守,共襄國事,以保杭州之繁榮,民生之安康。


    特此告示。


    杭州府


    此告示似一道炸雷,在杭州上空炸開了。所有的鄉紳,地主,大族,官員都為之一振。個個心思反轉:真的還是假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真火還是虛火?


    鄉紳,大族們紛紛聯係當地的胥吏,胥吏們臉上一臉鄙夷。


    哪個當官的不是鬥誌昂揚地來,然後夾著尾巴走的?更何況這個新任之父王安石,還是個沒當過官兒的菜鳥。


    在宋朝,朝廷命官隻任命到縣級,也就是說皇權統治隻到縣。縣級以下的具體事務管理大都由上等戶義務服務職役的胥吏負責。


    前麵文中也說過,這些胥吏沒有月錢。是義務服徭役的。


    手中有特權的胥吏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之事不絕於耳。


    這些胥吏出沒在社會的各個角落:倉庫管理,物資運輸,緝拿盜賊,驛館管理,負責宴席,稅收……


    這些胥吏本身就是上等戶出身,自然要維護鄉紳,地主,大族們的利益。


    所以,真實的底層百姓生活,由此可見一斑。


    宋朝為防止官員在地方生根發芽,盤踞勢力。任職時間一般為數月,最多三年。


    有的官員到任後。屁股還沒坐熱呢,就被調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有的官員屁股坐熱了,人還沒混熟呢,也走了。


    流水的官員,鐵打的胥吏。地方基層真正的實權在胥吏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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