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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人風昭是認得的,皇後的左膀右臂,幾乎是從不離開皇後半步的。


    在這一刻,她竟然半點畏懼也無,所剩下的,隻有那種酣暢淋漓的解脫。


    終於,終於來了。


    那兩個人很是客氣,將風昭給帶了出去。許久未見天光,風昭有些不習慣,伸出手遮擋了一會兒。果靈心疼的了不得,細細為風昭遮掩著這刺眼的光線。


    等到了主殿,見著那不可一世的皇後,風昭才發現,這些時日,不僅僅是她在吃苦受罪,連帶著這個昔日裏高高在上的女子,也是如此。


    想來這熣聯的存亡,對麵前的這個人來說更為要緊。


    皇後微微垂下腦袋,也不知在看著什麽,那隻鎏金鏤花的香鼎裏頭,有一股子淡淡的香霧噴薄而出。嫋嫋娜娜,幻化成各種形態,讓對頭的那個人,都變成了一條朦朧的影子。


    風昭絲毫不畏懼,上前三兩步,熟稔地行了一禮。


    “母後,”她輕輕喚了一聲,“兒臣給母後請安。”


    “起來吧。”皇後臉上隻剩下一團陰翳,睨著她,“你許是都知道了吧你父皇縱使是接到了信,還是幫襯著孟麗了。可見你這個長公主,當的是何其失敗你父皇絲毫不在意你的死活。”


    她低低地笑了兩聲,可是那一臉陰狠的神色,是怎麽都抹不去的,“怎麽都不傷心麽你父皇這麽做,無異於是在說,你這個女兒,他不要了。”


    風昭心裏一痛,麵上卻平淡無波。


    “縱使是模仿我的字跡,可是這世間許多事,都不是天衣無縫的。我的字都是由我阿娘一筆一劃教出來的,父皇也看了那麽些年,就算是父皇看不出端倪,我阿娘也是能看出來的。一旦是看出那並非我的字跡,我父皇自然不會再幫襯熣聯。況且,我也一早就說過了,孟麗女帝乃是我們風國的先皇後,父皇對她情深義重,就憑著她的緣故,父皇也不會幫助熣聯。”


    “你!”皇後氣得不輕,三兩步上前,狠狠地捏著風昭瘦削的下頜,“你這是不要命了”


    “兒臣想要這條賤命,可若是母後不給,倒也罷了。太子爺征戰沙場,危機重重。我也整日介提心吊膽,像是這樣的情形,活著也不如死了痛快。”風昭雙眼微眯,眼角溢出一點淚花兒來,“我這一生,做了太多太多的糊塗事,同我阿娘一樣,罪孽深重,若是就這麽死了,也是功德一件。”


    見風昭根本就不畏懼死亡,皇後也徹底慌了神。


    一旦不怕死的人,是很難對付的。


    現在紫棉城都危在旦夕,孟麗跟風國強強聯手,他們熣聯怕是保不住了。


    現如今若是投誠都來不及了,難道說,她就這麽認輸了不成前朝的事兒,皇後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些大臣一早就主張議和了。聽聞白囝立身負重傷,現如今奄奄一息,可是就算是這樣,還是不改其誌,強撐著病軀運籌帷幄。皇帝對白囝立本就存著十成十的愧疚之心,這會兒又見他如此為了熣聯衝鋒陷陣,將生死看的如此淺薄,隻怕一早就想著把皇位給他了。


    皇後知道,這一場戰役不管是贏是輸,她的圖謀,都是不成了的。


    “若是太子就這麽死了,你該當如何”


    “若是太子爺死了,我自然不會苟活。大難當頭,活著也是苦著受著,倒是不如死了來的痛快。”風昭心思豁達,立在一邊,好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某種光亮。


    晶晶亮亮的,叫人移不開眼睛。


    成婚那日,白囝立曾經同風昭說過——自此後,生同衾死同穴。


    想到這句話,風昭心裏氤氳開一股子分外輕盈的暖色,好似是春日裏頭耀京城十裏長堤開的最是豔麗的桃花,每一棵花樹都燦爛到了極致,散發著醉人的芬芳。


    她的心愈發充盈起來,在庫房幽禁的那麽些時日所受的驚嚇和苦楚,竟然一掃而空。


    窗外的陽光極好,透過紗窗將滿殿都照的極為明亮,風昭臉上透著紅暈,有一種迴光返照的異樣感。


    皇後被她這副模樣鬧得心慌意亂,擺了擺手。


    “罷了,你迴東宮去吧。”


    果靈本以為這次從庫房被傳召出來,必定是兇多吉少,誰能想到,他們竟然還有福氣再迴到東宮去


    風昭也不驚訝,隻沉沉地朝著那人行了一禮,“多謝母後。”


    正是八月中旬,前幾日好似剛剛過了中秋節,紫棉城裏頭風光無限。男男女女都換了輕衣,特別是那些女子,看起來嫋娜娉婷,曼妙多姿。


    她又想到風長棲來,那個隻喜歡穿著一襲青衣的丫頭。


    “太子爺總歸還是活著的。”果靈湊到風昭邊上,一臉寬慰,“公主,隻要人還活著,總歸還是有些盼頭的。”


    風昭應了一聲,臉上的歡愉也愈發淺淡。


    縱使是活著,也是兇多吉少。


    紫棉城裏頭的繁華都遮掩不住不遠處的廝殺聲,那種鮮血腥甜的氣味,都彌漫在空氣裏頭,唿入鼻腔,她總覺著是見著了白囝立了。


    ——


    孟麗,王城。


    熣聯兵士竟然負隅頑抗了半個月的功夫,聽聞白囝立病重,可是為著整個熣聯,還是苦苦捱著,現如今還是他指點戰事,很是辛勞。


    如此舊傷未愈,新傷又添,隻怕日後是難以存活了。


    縱使是迴到了熣聯紫棉城,見著了風昭,也沒了幾天日子可活了。


    風長棲向自家阿娘進言過數次有餘,白歡從之前的敷衍,到後來的無話可說。


    風長棲知道,自家阿娘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讓熣聯一等死無葬身之地。


    玉無望帶領的大軍已經攻打到了紫棉城,聽聞戰況危及,玉無望一等受了埋伏,一時之間傷了無數條性命。


    風長棲聽得是心驚肉跳,生怕自家師父有個好歹,打聽了又打聽,偏得這戰亂之中通信,很是艱難,哪裏有半點準頭


    在跟自家阿娘商議無果的情況下,風長棲準備好行囊,一門心思想要往紫棉城走一遭。


    她擔心玉無望,也擔心風昭。


    祖雲一早就看出了自家帝女的意圖,自然也是跟著去的。等到白歡發現風長棲離開了孟麗,已經是三日後的事情了。


    風長棲跟祖雲一處騎著快馬,不過三五日就到了紫棉城。


    這一路上所能見著的,竟然是百萬屍身,到底是死了多少人風長棲不敢想象,隻覺著那眼淚一直都在眼眶兒裏頭打轉。王城裏頭依舊是姹紫嫣紅,折顏花一直都是那樣濃淡相宜,一團團一簇簇開在孟麗的各個角落,碧水長空,樣樣都好。可是風長棲怎麽都不敢想象,在離王城數百裏之外的地界兒,血流成河,屍骸遍野。


    他們一路走著,風長棲止不住嘔吐,兩眼通紅。


    “為了擴大疆域,阿娘不惜要用這麽多人陪葬。這不僅僅是熣聯士兵,還有咱們孟麗的子民,是也不是”


    祖雲知道自家帝女心裏難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


    “帝女,這些爭端也是不可避免的。縱使是現在女帝不這麽做,長此以往,帝女也會這麽做的。若是咱們不先發製人,日後便是熣聯打上門來。熣聯皇帝野心勃勃,曾經多次挑釁,這些年來雖然假意示好,可總不是甘心誠服的。”


    這樣的道理,風長棲全都明白,可怎麽都沒想到,真正撕破臉皮,會這樣淒慘。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馬兒的嘶鳴聲,祖雲暗道不好,跟風長棲一處飛身上馬,可是前後都有敵軍,迅速圍了上來。帶頭的那人高大威猛,滿臉血跡,也不知是旁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


    那人眯著眼睛,細細打量著風長棲。


    “在我們熣聯的地界兒上撒野你們是何人”


    祖雲眉頭緊蹙,哪裏敢現出真實身份,趕忙迴道:“不過就是尋常行人,過路客罷了。我們也是熣聯人士,久居奐齊,這會兒是迴來探親的,哪裏知道這裏竟然成了一片焦土,叫我們公子好生難過。”


    “嗬,”那人冷喝一聲,“難過熣聯皇城能被我們這些人守住,你可知道又花費了多少氣力”


    “可有什麽轉圜”風長棲故意壓低了聲音,她跟祖雲都換了男裝上路的,又騎在馬上,那些人也看不出端倪。


    “自然是有的,”那人很是傲氣,“且不說咱們太子爺威猛,現如今又將風國國師生擒了迴來,你們可聽說過風國國師玉無望有這麽一個人在,不怕風國不撤兵。”


    “國師”風長棲渾身一顫,衝上前,也不知何時已經抽出了腰間利刃,“你把他怎麽樣了”


    “你到底是誰”


    風長棲速度極快,不過一個彈指,就已經將那帶頭的人的脖頸製衡在自己的利刃底下,“說,風國國師現如今怎麽樣了”


    “我們手底下的人自然不敢虧待他,要想保住熣聯,還要靠他呢。”


    “帶我去見他。”


    “你是什麽人”那人脖頸一涼,心中暗驚,“莫不是風國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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