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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股子傷心,悄悄蔓延,將風長棲籠罩在裏頭,片刻掙脫不得。


    她忽而落下淚來,傷心得厲害。


    也不知哭了多久,仿佛很是委屈似的。隨著淚水的傾瀉,她的情緒慢慢平穩,看著這滿屋子裏頭的富貴,她恍恍惚惚想起,自己的後半山,也許都要在這樣數不盡的富貴堂皇裏頭過去了。


    深宮冷清,寂寞難當,這一點不論是在孟麗還是在風國,都是一樣的。


    玉無望上前,將風長棲摟在懷中。


    “長棲,跟我走,可好麽”


    風長棲哽咽。


    “我根本不認得你,我見著你便難過。這一生一世,我都是要陪著我阿娘的。”


    風長棲看得明白,自家阿娘是個可憐人。


    這些年來,反白歡一門心思都撲在孟麗的國事上頭,幾乎都忘了自己也是一個女子。整日裏頭兢兢業業,少有空閑。


    她總是那麽一副威嚴的模樣,若非這一迴風帝帶兵來了,風長棲還是見不著自家阿娘另外一副模樣。


    那句“不認得”,讓玉無望心口驟然鎖緊,如同一把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髒。那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叫他一個八尺高的漢子,都能落淚。


    “長棲,我長棲,”玉無望喃喃,就著月光,看清她的玉麵,“長棲,忘了也不要緊,咱們來日方長。”


    這話過於熟悉,好似是在哪裏聽過。


    風長棲歪著腦袋,剛想發問,就聽到了祖雲的聲音。


    腳步匆匆,已經衝過抄手迴廊,往這裏來了。


    玉無望也不急,在風長棲額上印上一吻。還沒等風長棲反應過來,那人已經沒了影兒。


    祖雲兩眼通紅地跑了進來,見風長棲坐在地毯上頭,臉上盡是驚駭。祖雲被嚇壞了,趕忙上前,“帝女”


    “祖雲,”風長棲這才迴過神來,見那人已經無影無蹤,幾乎懷疑方才的一切都不過就是一個綺夢,“你怎麽來了”


    “屬下也不知怎的,剛才睡得那樣死,隱隱約約聽到內殿裏頭有動靜,這才過來瞧瞧。”


    風長棲嘻嘻笑,心裏感激。


    “多謝你,祖雲。”


    “帝女這是折煞屬下了,保護帝女,本就是屬下的職責所在。現在外頭不太平,風國的能人異士又極多,屬下著實放心不下。”


    風長棲聽著,神色惘然。


    “阿娘的意思,可是開戰”


    祖雲是白歡心腹,那人有個什麽動靜,祖雲總歸是知道的。


    “帝女,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兒。”


    風長棲一顆心突突直跳,“若是殃及百姓,可怎麽好”


    “女帝說了的,隻要將他們攔在雙破山關外,便一切無恙。”


    風長棲很是知道風國兵力,若是跟他們硬來,縱使是有雙破山的天塹,也十分無用。


    她怔怔地看著流光溢彩帷帳底下的流蘇邊,好似是這滿屋都埋著金粉金沙。密密層層的雲錦,在這會兒瞧著,叫人透不過氣來。


    “這事兒帝女也不必放在心上,一切都有女帝做主。”


    祖雲蹲在一邊,看著風長棲那張小小白淨的麵孔,“女帝擔心你。”


    風長棲哪裏不知道這個,自家阿娘怕她出宮,怕她被男子誆騙,也不知有幾多擔憂。


    正所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大抵就是這樣的。


    她又想起玉無望來,對著祖雲欲言又止。


    “時辰不早了,你去歇著吧。”


    祖雲應了一聲,這才悄悄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風長棲是在幾個嬤嬤的尖叫聲驚醒過來的。


    那些人是最有分寸的,鬧出這樣大的動靜還是頭一迴,風長棲也不遲疑,迅速罩上衣裳跑了出去。當見著那幾個嬤嬤圍著一邊碎了的才又高瓶的時候,她這才安下心來。


    “我當是什麽事兒,不過就是個瓶。”


    見風長棲衣衫不整地出來了,底下人跪了一地。


    “還請帝女恕罪,這是女帝新得的,說是給公主插花,可是奴才不注意,哪知道就打碎了。”


    “沒傷著吧”風長棲聳了聳肩,一臉的不以為然,這樣的東西,她見得多了,並不覺著稀奇,“若是傷著了人,可就不好了。”


    那些人聽著,又是歡喜又是愧疚。


    風長棲從未對他們說過一句重話,總是如此體恤。


    那嬤嬤笑了笑,低低地迴道:“多謝公主體諒,奴才們一切都好。隻是可惜了這瓶兒。”


    “不妨事,剩下的幾個好生擺著就是了。若是我阿娘問起,隻管說我弄碎了。”


    嬤嬤一一應下了,剛巧祖雲從西邊廊廡走了出來,看著風長棲似笑非笑。


    “帝女好生大方,聽聞這小瓶兒可值千萬兩黃金哩。”


    “身外之物,要丟的徹底些。”風長棲笑了笑,見天色極好,碧藍碧藍,她又想著出宮走動。隻是念著自家阿娘的囑咐,隻好忍著了。


    “阿娘在宮裏麽”


    “屬下剛從蘇林樓來,女帝在蘇林樓處理政務。”


    蘇林樓乃是宮中的清涼地,風長棲往日也喜歡過去。


    “我去給阿娘請安。”


    白歡今日氣色極好,容顏並未精心修飾,可是看起來,別樣嬌媚。


    隻穿著一身玉色繡海棠紫陽花的氅衣,發髻後頭用了一塊玉篦子綰住,鬢發如雲。她側過身子,風長棲隻能見著她的半邊額角,已經有了些許皺紋,但依舊是美得不可方物。


    其實宮裏的好東西數不勝數,隻是白歡不喜歡,一來二去的,合宮上下都很是勤儉,無有半點奢靡之時。


    “阿娘。”風長棲輕輕喚了一聲,白歡這才轉過麵孔,看著她那張小小臉子。


    “這樣早昨兒個可是沒睡好眼圈烏黑。”


    風長棲也不好說是因為昨兒個夜裏玉無望闖進來了,訕訕一笑。


    “長棲想著風國的事兒,有些睡不著。”


    “莫怕,”白歡放下手中的奏折,緊緊地握住了風長棲的小手,“莫要說雙破山離王城有千裏之遙,單單隻說雙破山的天塹,他們未必闖的進來,縱使是闖進來了,我也是有法子的。”


    “雙破山那頭的百姓,豈不是會被波及”


    “不會。”白歡好似是很有信心,“他們是進不來的。”


    白歡臉色微微一沉,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那一股子殺氣,騰空而起。如同斜陽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


    白歡見風長棲那樣認真地看著她,忽而又變了臉色,搖了搖頭,“這些事兒,你莫要放在心上,我自是有法子對付他們。”


    風長棲在意的,無非就是那些可憐的百姓,她不願見著那些人因為戰亂波及,流離失所,過於殘忍,風長棲向來是不忍心見的。


    “阿娘,若是有商榷的餘地,可否不起戰亂”


    白歡這才聽出來,這丫頭分明是來求情的。


    “你在風國也吃了不少苦頭,若是那個人公正些,也不至於叫你那樣委屈。”


    風長棲微微一頓,她倒是從未想過這之類的問題,許是已經過了許久,當初那種傷心徹骨的疼痛,也已經遠了。


    她不大能體會到當時的心境,除了在冷宮裏頭的日子記得格外清楚,其他的,都被時光浸染的發慌,隻餘下淺薄的底色,叫人看不分明。


    “風國後宮比不得咱們孟麗,女子多的地方,紛爭就多。”


    風國的規矩樣樣都大,風長棲是個明白人,知道人間帝王也有掣肘。


    宮牆深深,一個個都成了朱紅色的影子。還比不得幽深的永巷,來的逍遙自在。


    “你還為著他開脫”反白歡忽而笑了,“他血都是涼的,長棲,你這樣為他想,也不會叫他感激你。”


    風長棲低低地笑了兩聲,讓風帝感激做什麽


    “阿娘,我是為著咱們孟麗。”


    話音剛落,就見著蘇令之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啟稟女帝,風國一行人闖入了雙破山,已經朝著王城來了。那些人打著要接迴帝女的旗號來的,眼看著就要到王城了。”


    事發突然,白歡眼前一黑,幾乎暈厥了過去。


    風長棲眼疾手快,趕忙攙扶著自家阿娘。


    “怎會如此”白歡聲音低沉,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帶著多少人”


    “不多,隻有二十餘人。”蘇令之唇角微抿,“剩下的全都留在了雙破山。”


    這是何意


    “阿娘,他們必定是想著不開戰。”風長棲有些急了,生怕白歡一聲令下。


    這可是王城,一旦是開戰,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這些年的心血,可算是全完了。


    “好,”白歡低低地笑了兩聲,“既然他這樣向來,便成全了他。隻是想要帶走長棲,是萬萬不能夠的。”


    風長棲心裏清楚的很,那人說的要帶走她,不過就是一個皇子,他十有都是為著要看白歡的。


    風帝一行人來得極快,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到了王城腳下。風帝派人通稟,白歡倒是爽快,直接宣召。


    玉無望也跟著進了宮,二人也不知什麽時候會麵的,看起來煞有介事。


    風長棲先出來相見,不過兩年,風帝老多了,看起來雖然英武依舊,可到底比不得當初。


    “長棲!”風帝見著風長棲,渾身發顫,伸出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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