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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無望輕輕地點了點風長棲的小腦袋。


    若是那流月鋪的扶桑當真還在為熣聯出力,她在耀京城一早被驚雲司的人給活捉了。既然能讓她在此地好生活著,就代表此人還算是十分清白,若非如此,絕不可能。


    風長棲被帶著到了棲凰嶺,跟玉無望修習輕功之法。


    她最歡喜這個,偏得對這些實在是沒有多少天資,這些時日無有半點精進。


    迴宮的時候,天已經擦黑。


    風長棲帶著阿春長驅直入,直接迴了雲甯殿。裏頭靜悄悄的,看樣子今日風帝未曾過來。


    這宮裏的女子極多,每日都等著風帝寵幸,若是獨寵一人,隻會招來禍患。


    這麽一想,這不來,倒也算得上是好事兒了。


    剛到內殿就見著婉蘿外頭小花凳上坐著,眉眼低垂,手裏拿著針黹,分外靈活。


    婉蘿心思靈巧,一雙手更是細致非常。她心思活絡,在雲甯殿的各種手裏把玩所用之物,大抵都是出自婉蘿之手。雲甯殿的宮人就沒有人不誇讚她的。


    她可以將最為纖細的木香線編織成香線絡子,這一來二去,可以給雲甯殿減輕不少支出,這宮中的分例也就隻得這麽多,這些年來,曦嫵管著宮中月例,十分苛刻,各宮各院裏頭,若是有什麽事兒,哪裏緊的出幾個錢來?可是在雲甯殿,因著有婉蘿這號人,自然就好上許多。


    更值得一提的是,她還將宮裏最頂級的繡娘都苦難的平針繡繡的叫人瞠目結舌。風長棲身上穿的內衫子,就是出自婉蘿之手,比內務府裏頭的那些人都要做的細致柔軟,風長棲是頂喜歡的。


    是以,風長棲日日都讓婉蘿跟著花瓏,她心思細膩,不像是阿春,還是個黃口小兒,知事極少。


    阿春朝著風長棲笑了笑,輕聲道:“近日裏頭婉蘿姐姐想做幾個香囊,說是春上容易發病,用來裝些草藥放在身上,到底好些。”


    風長棲笑了笑,走上前。


    “這燭光這樣暗,莫要繡了,若是傷了眼睛,可怎麽好?”


    見是風長棲迴來了,婉蘿趕忙朝著風長棲屈膝行禮。


    “主兒,方才李公公來了,隻說是若是主兒迴來,往西暖閣走一趟。”


    西暖閣?


    風長棲不作他想,帶著阿春順勢就往西暖閣方向去了。


    未曾想到幾個肱骨大臣也都在,風長棲從未見過這些人,隻是聽玉無望提過三五次,心裏頗有些計較。”


    “長棲,過來。”風帝朝著風長棲笑了笑。


    風長棲應了一聲,站在一邊,等到聽完風帝說的那些話,雙目圓睜。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被封為女官。


    事實上,風國建朝以來,少有女官。況且她還是一國公主,這就更是非同尋常的事兒了。


    “還不謝恩?”


    風長棲訕訕一笑,趕忙朝著風帝行了一記大禮。


    看樣子這些大臣也都十分讚同,若非如此,此事必定也不可行。


    此事一出,風昭徹底瘋了。她本以為,自家父皇最先考慮的肯定是自己,誰知道,竟然讓風長棲博的頭籌。


    她一得了消息,就迅速到了承安宮。


    太後對這事兒自然也是知道的,見風昭這樣難過,心裏也十分煩悶。安慰了半晌,才讓她迴去了。


    “箬竹。”太後朝著身邊的老嬤嬤看了一眼,“往雲甯殿走一遭,讓長棲過來。”


    “是。”


    風長棲也不拖延,大抵過了半個時辰就跟著箬竹嬤嬤到了承安宮。


    她朝著太後屈膝行禮,這次受封女官,也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她甚至都未曾想過,盡管,這是一樁好事,她也沒有多少歡愉。承安宮裏頭也不知是燃著什麽香,四周縈繞著一股子芬芳。不像是之前太後喜歡的檀香,這氣味清新許多。風長棲細細朝著旁邊卡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多出來的幾個斜枝香架子,這些香味都是從這裏頭散發出來的。算起來,竟然有七八個形狀各異的香架,若是權當做裝點,倒也十分喜人。


    “起來吧。”太後漫不經心地朝著風長棲看了一眼,“莫要拘束,日後好歹也是女官了。”


    太後不服氣倒也尋常,畢竟那風昭在她跟前數年,這些年裏頭,她也為了風昭求過不少次女官。隻是無一例外,風帝為了風國前程,不願開了這個先例。可是誰知道,這次竟然封了風長棲為驚雲司的司長,這日後前程無量,風昭更是莫敢匹敵,這日後豈不是還要承繼皇太女一位?


    幾位宮女上前布茶。


    倒也是好茶,風長棲聞得出來,這是風國臨安茶縣出產的歲暮雲茶,香味沉鬱,入口迴甘。葉子也與尋常茶葉不同,細細小小,蜷縮著。


    隻是她這一茶碗裏頭的,盡是四散的餑沫,風長棲麵上不顯山不露水,心裏卻冷笑。將茶粉篩得這樣粗,無非就是叫她心裏難過。都說這承安宮煎茶的女眷最是心細不過,斷然不會犯下這樣的過錯,可想而知,這是太後的意思。


    風長棲佯裝不知,喝的仔細。


    太後見她麵色如常,更加動氣。


    “你且去吧。”


    “是。”風長棲應了一聲,朝著太後福了福身子,徑自去了。


    箬竹往那茶碗一瞧,悻悻地笑了笑,“太後,長棲公主喝得精光。”


    果然!


    那小妮子識大體,顧全大局。若是這一次換了風昭,也不知會鬧成什麽模樣。


    正所謂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日後那風昭的日子,怕是也不會好過了。


    箬竹看著自家主子那副模樣,輕聲道:“驚雲司那地方可不是好當差的,長棲公主到底年幼,雖然生的十分聰慧,但是到底比不得那些人老謀深算,日後指不定會如何吃苦呢。”


    太後也不吭聲,擺了擺手。


    一路上走來,見那些宮人對她也不知有多客氣。又遇著內務府的那些人,言語之中巧言令色,猛然見著,隻覺著觸目驚心。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風長棲在冷宮之時就見慣了人情冷暖,這時候見著他們那樣討好巴結,隻覺著十分可笑。


    這世間的怪人太多,不好應付。


    那驚雲司的人事務繁多,每日都得忙進忙出,三更天就得當值。風長棲這會子成了司長,自然也不敢耽誤。原本那些人看她一個女娃娃,雖然貴為公主,卻也不大待見。


    誰知道,這小妮子當日就給他們立威造勢,叫他們半點不敢多話。


    “若是真有什麽要緊事,這禦道難道還不能通行?”風長棲伸出玉手,點了點圖紙上的玄武禦道的方向,“人命關天也不成?”


    玄武禦道寬闊恢宏,又是一條南北通衢大道,貫穿整個耀京城。


    若是說的再準確些,這算得上是連同東南西北四城的唯一交叉點。風長棲擅自穿行數次有餘,也算是見到了這禦道的華貴便利,周遭皆是常青樹,五步十步不一而足,上麵撒著河沙,這是為著防滑的緣故。


    隻是這條禦道不允許百姓通行,且不說是百姓了,就算是達官貴胄,有個什麽十萬火急的事兒,也隻能另走別路。


    那些人聽著,臉色變了變。


    “公主,必得如此。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一旦是有一個人破例,那後頭,也不知會跟上多少人。到時候可就要出大亂子了。”


    風長棲點了點頭,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辰時一過,風長棲就同他們一起巡視永樂城各坊。


    永樂城貴人極多,共有四十八坊,若是有錢人家,府邸都是同這四通八達的街道直接相連的,出行十分方便。


    風長棲跟著那些人從坊牆看了過去過去,隻見著數個雕楣朱門,外頭有三三兩兩的仆婢,穿著清一色的衣裳,說說笑笑,比宮裏倒是好上許多。


    正自看著,風長棲就見著玉無望也不知是從哪裏竄出來的,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風長棲一臉莫名,前些時候這人還說,這幾日他有要事,不會在耀京城出沒,這會子倒是奇了。


    驚雲司的人誰也不怕,隻是對這位國師,也不知是存了多少敬畏之心。一見著是那人來了,紛紛避開去,隻留下風長棲一人站在那片赤色的坊牆下頭。


    “師父?”風長棲在玉無望麵前向來都沒個正形,這會子更是十分大膽地捏了捏他的袍袖,“師父不是說這些時日不會迴來麽?”


    玉無望就這麽看著她,久久不出聲。


    在風長棲以為這人不會再多說什麽了的時候,隻聽得玉無望喑啞著聲音,說道:“你以為女官好做?”


    風長棲駭笑。


    她當然知道,這一次風帝不過就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日後好再行度量那皇太女的位置。她也絲毫都不想遮掩自己的野心。


    非得這樣不可,若是不為著自己謀劃,豈不是要辜負自家阿娘?自家阿娘的仇還未報,她如何甘心?


    “不好做也得做。”


    “驚雲司!”玉無望緊緊地握住了風長棲的小手,滑膩一片,“你可知驚雲司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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