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周浩聞言又是罵了一句。


    火燃起來了,晃著人暖洋洋的。


    張老三非常有眼力見的搬來一塊石頭,放在了火堆旁,供周浩坐著休息。


    周浩看著腳下石頭,覺得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偶然一抬頭發現山神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破敗不堪了,這地方他不總來落腳,上次來還是一年前呢。


    看來沒有了人的供養,就連山神老爺都無法自保。


    低頭又看了一眼石頭,如果把這塊石頭安在山神像殘缺的左側,應該是剛剛好的吧。


    斜了張老三一眼暗道,真是世風日下啊,張老三這狗東西現在連神也敢欺了,也不怕遭報應。


    “自我介紹一下,我算是此處半個東道主。幾位有什麽糾葛不妨說出來,我幫你們說和一二,大家化幹戈為玉帛多好,何必刀劍相向。”


    周浩伸手烤著火,一屁股坐在張老三搬來的石頭上,開口對兩夥人勸著。


    兩夥人對視一眼,都對他頗為無語,你這自我介紹合著狗屁都沒說,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


    左邊那個陳姓漢子此時也知事情轉機來了,就是不知道最後結果如何。


    對方追了他們一路,一直藏頭露尾,直到進了山裏便不再隱藏行蹤。


    他雖然不懼對方,但對方了無牽掛,而自己四人還要護著三個貴人,難免投鼠忌器。


    看著周浩道:“我等是海東王麾下,在護衛王爺眷屬迴海東,也不知哪裏開罪的幾位好漢,一路尾隨到了雲州境內便要行兇。


    冤家宜解不宜結,幾位若肯高抬貴手,海東王府必有厚禮送上。”


    說著話朝右邊幾個漢子拱了拱手,隻要對方肯高抬貴手不找自己等人麻煩,給他們些好處也無妨。


    又對周浩道:“不知兄弟怎麽稱唿,我眼雖拙但料想兄弟也是一方霸主。若能護送我等出雲州,願以黃金五百兩為謝禮。”


    話畢抱拳對周浩重重一禮。


    周浩聽著心裏一跳,黃金五百兩!把他們臥虎坳這幫人打包賣了也不值三百兩啊,他給五百兩。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到底是老江湖了,上來就是給咱大寨主一頓捧,雖然知道是假話,但是架不住聽著舒服。


    此時看向使錘漢子的眼神有了些變化,他媽的我一看你就不像個好人,竟敢在我地盤打家劫舍,真是好大的狗膽。


    何況人家一行人還有兩個女的的,嚇到人家怎麽辦,那是會留下一輩子陰影的。


    光天化日之下當我麵還敢行兇,真是沒把我放眼裏啊,別的地方我不管,但是在雲嶺四鎮……


    雲嶺四鎮有點大了,大寨主虎威還照顧不到那麽遼闊,在這岐山鎮內絕不許有打家劫舍的強人存在。


    此時人屠大寨主周浩,似是忘了他的身份了,五百兩黃金填滿了他空蕩蕩的腦子,黃金的黃色擠走了他腦子裏原來的另一種黃色。


    現在都快吃不上飯了,還是黃金的黃更讓人著迷。


    周浩也對陳姓漢子拍著胸脯頗為豪氣的客氣道。


    “陳老哥客氣了,提這些俗物幹什麽,我周浩平生最恨攔路行兇之人,有我在此行必然無礙。遠了不敢說至少在這雲州四府一十六鎮,老弟還是有些名頭的,各路豪傑也願意賣我幾分麵子。”


    這屠子生怕到嘴的黃金飛了,說起大話來臉不紅氣不喘。他在家門口都快要吃不上飯了,竟還敢說雲州四府各路豪強都賣他麵子。


    陳姓漢子也是站起來鄭重拱了拱手,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


    使錘的漢子發現不過是晚說一句話的功夫,怎麽殿內情況轉變的這麽快。再晚一會那姓陳的和姓周的都快要結拜了。


    不見穩如泰山的樣子了,也是站起來道:


    “周老弟,非是我阻你財路,老弟你若是護他,我就此退去又有何妨,可是他這好處可不好拿啊。”


    看著陳姓漢子冷哼一聲


    “哼”


    “他拿老弟你當擋箭牌呢,根本沒安好心。”


    周浩聞言疑惑道:“哦?此中另有隱情。”


    “當然,不瞞老弟。老哥姓柳,雙名洪源。我兄弟五人是莫州人,離此不下千裏路,若是隻是為了劫財劫色犯得著跑這麽遠嗎。”


    周浩沒給他思考時間緊接著道:“那是……?”


    “還不是為了仙緣,那寶榮帝……”


    柳洪源頓了頓看著周浩頗為誠懇道:“老弟不必套我話,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此時我們性命操之你手,你若想知道什麽,我必不敢瞞。”


    看了陳姓漢子一眼繼續道:“隻是別無故幫別人擋了刀才是,這往後的路可越來越不好走了。”


    在場的沒一個蠢貨,彼此間時刻都在防備著。


    “仙緣”


    周浩不自覺的念了一句,對仙緣之說不太在意,摸了摸心口處,自己早就有了,就是不知是仙緣還是魔緣。


    倒是這幫土匪開始交頭接耳左右嘀咕。


    尤其是張老三,聽到仙緣之說眼睛都亮了幾分。


    “荒謬絕倫!”


    陳姓漢子突然的大喝打斷了周浩的思緒。


    “仙緣之說純是無稽之談,不瞞周老弟,我護衛這三人乃是當今聖上寶榮帝三公主成陽公主,海東王世子李楓與其胞妹李玟郡主。


    海東王妃近月身體不適,王爺急召在京城讀書的世子與郡主迴去侍奉,寶榮帝與海東王乃是一母同胞,特派成陽公主代為探望。”


    陳姓漢子話音剛落柳洪源便開口質問,言詞急切神情狠戾。


    “護衛公主世子不走官道,不入州府郡衙,反倒是一路隱藏行蹤翻山越嶺的,你當爺爺也是彪子不成。”


    說到最後掃了張老三一眼,張老三一陣懵,說說話你看我幹啥。


    也是彪子?什麽意思。


    我草泥馬,狗日的準是在罵老子,頓時瞪了迴去,此時殿內爭吵正兇,他也不敢亂插話。


    陳姓漢子不再理會柳洪源,此時事情的發展已經不是他說了算了,決定權在周浩手裏。


    偷瞄成陽公主一眼,咬了咬牙道。


    “周老弟,朝堂之上的事距離我等遙不可及,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天下早已是糜爛不堪了。


    雲州多山民風彪悍,稍有不情便進山落草,像老弟這般豪傑當是不少,所以官府也不敢逼迫太甚,此時還算安穩。


    但南邊早已不見以往繁華,苛捐雜稅屢見不鮮,官逼民反就在眼前了。


    有些人不想讓公主世子等人安穩到海東,想借公主等人的性命挑起事端,徹底開啟這亂世。”


    成陽公主聞言倒是沒有太大反應,隻是暗暗歎了口氣。


    公主和王世子的命便能開啟亂世了?周浩聽的糊塗,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頗有幾分真心的對周浩道:


    “老弟,我陳宏不是什麽大人物,也沒有拯救蒼生的念頭,但王爺待我不薄。若非王爺在,海東三州恐怕早已是破爛不堪了,海東治下無數百姓無不念王爺恩德。


    無論是王府還是宮內,有名有號的侍衛如過江之鯉,數不勝數,護送貴人這差事能落在我頭上。一是因為我不起眼沒人注意,二是看重我一片忠心罷了。


    老弟萬萬不可相信什麽虛無縹緲的什麽仙緣之說。人心險惡最是經不起考驗,若真有仙緣,恐怕我早就按耐不住,自己占了去。”


    說著自腰間抽出寶劍指著柳洪源狠聲道:


    “豈能淪到你這賊子圖謀不軌。你若是真以為我等好欺那便錯了。大唐皇室富甲天下,殺人護身寶物數不勝數,我等豈會不做防備?


    你難道就不奇怪這流言傳了這麽廣泛,為什麽沒有一流高手或者宗師境的人動歪心思嗎?”


    陳宏側著腦看了袋張老三一眼冷哼道:


    “哼,隻有蠢豬一般的人才信仙緣之說,大多高手都知道動動腦子,知道這是謠言,而不長腦子的人早已死在某的劍下。


    到海東剩下的路還有很長,我手中符寶有數而賊人尚不知幾何,我這才對你一直忍讓。


    話已至此,命是你自己的,也隻有一條,你若不惜身便來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在我劍下偷生。”


    張老三氣急,他媽的你們這就過分,罵人之前都看我一眼幹啥。


    屠子爺一聽這話頓時樂了。這是說給我聽呢,怕爺爺信了仙緣之說對你們動歪心思,你這嚇唬我呢還是威脅我呢。


    雙手隴在袖裏,左右看了看。


    實際上具體該怎麽做他也沒想好,這陳宏一行人又是公主又是世子郡主的,都是他們自己說的,真假尚未可知,不過看樣子不像有假。


    而且這仙緣……尚且沒弄明白具體怎麽迴事,這一行人先留著不殺。


    平時一直為五鬥米發愁,導致他對外界消息匱乏,人家柳洪源遠在千裏之外的莫州都已經知道消息了,而他還從未聽說此事。


    思及到此,這柳洪源一行人暫且也不能殺,還需再盤問盤問。


    此時陳宏與柳洪源二人像極了等待青天大老爺下最後裁決的原告與被告。


    雙方此時手都搭在兵器上,劍拔弩張。


    周浩不知想到了什麽輕聲一笑。


    “沒想到有一天天家貴胄能落在我的手上。白天我還在為口糧起是非,晚上竟能裁決公主世子的生死。”


    又搖了搖頭歎道:“難怪世人都願意封王拜相攀天梯,掌控別人生死的權利真是讓人沉醉。”


    柳洪源聞言喜道:“老弟是明白人,這仙緣甭管他是真是假,即便是假的也值得人去冒一冒險。”


    “據說那仙緣是指引地圖,老弟放心,我二人不會起爭端。”


    似是怕自己說晚了,周浩為了獨占仙緣再把他也順手殺了。


    哦?地圖嗎?又知道一個信息。


    周浩暗道這柳洪源哪來的消息,這麽靈通。


    而且說的有鼻子有眼的,看樣子也不像有假,未必就是空穴來風啊。


    陳宏等人則是怒急,急忙分辯道:“周兄弟休要信了那賊子蠱惑,你即便殺了我等也得不到任何仙緣,那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何況我等也不是任人宰殺之輩。”


    李玟害怕的往兄長李楓的身上靠了靠,握著哥哥衣角的手一直在發抖,李楓倒是頗為鎮定,一直在安撫妹妹。


    成陽公主沒什麽動作,隻是看其僵硬的站姿,料想她此刻也是緊張的很。


    “幾位誤會了,我周浩豈是因謠言胡亂殺人之輩。”


    見眾人誤會了自己的想法,周浩趕緊安撫一句,生怕陳宏本著先下手為強的原則,給自己甩一個符寶出來。


    陳宏方才說的符寶一事他是信的,若真是公主世子之流,手中有些護身的東西並不奇怪,若是沒有才奇怪呢。


    他不是張老三這等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符寶周浩雖然也沒見過,但以前聽他爹說過。


    符寶是一張符紙經過先天高手祭煉而成。


    屬於是一次性的奢侈品,先天高手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小心謹慎的把自己的氣機渡在其中,然後在慢慢祭煉,最後成品才是符寶。


    一般都是有子侄後輩的先天高手煉出一個留存家中,給後人做防身用,輕易不會給別人。


    也有那種特立獨行的先天高手從不耗費時間精力,來祭煉符寶給別人用。


    至於威力大小一是取決煉製它的人修為,二是符寶本體能容納多少先天氣機。


    “張老三,你去讓許大柱等人圍在廟宇四周紮營歇息,別在外邊貓著了,天亮後起營迴寨裏。”


    張老三應了聲是,便出去了。


    還有人?


    陳宏感覺一陣心累,這迴徹底落人家手裏了。


    這一路上晝伏夜出小心謹慎,碰見一流高手攔路雖然折了不少兄弟,但有符寶在手,也都挺過來了。


    直到遇見這個姓柳的王八蛋,不過跟自己一樣是個二流高手,但是尋覓蹤跡的本事,厲害得很。


    像一個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


    看著柳洪源恨得牙癢癢。


    手中符寶沒有多少了,覺得用他身上太浪費了,便一直沒理會,這迴可倒好,讓人家一窩端了。


    方才陳宏在猶豫要不要用符寶殺出去,萬萬沒想到周浩還有人在四周,徹底絕了用符寶的打算了。


    也是一陣慶幸,幸虧沒衝動。


    還是留幾個在手裏震懾吧,這東西隻有握在手裏沒激發的時候威力才是最大的。


    “周老弟,你這是何意?”


    站在陳宏的角度知道自己一行人暫時沒事了。


    但是站在柳洪源角度就不一樣了。


    你周浩不是因為謠言就行兇的人,那你是什麽意思?


    想殺我了然後護送黃金出……不對,是護送公主世子出雲州然後換黃金嗎?


    一時間頗為緊張,他可不像陳宏有符寶在手,哦對,符寶。


    陳宏說他有,自己也可以說。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他手裏有符寶,周老弟你怎麽知道我手裏未嚐沒有!”


    周浩一時間氣樂了,人家陳宏有符寶不用是沒拿你當迴事,怕用你一個二流高手身上浪費了,舍不得用。


    你手裏有符寶不用是為啥?是怕威力太大不能留陳宏全屍嗎?


    “幾位別緊張,我思緒一時間有點亂。都把兵器放下,我若真想對誰不利便不會在這跟你們廢話了。”


    懶得跟柳洪源掰扯,累了一天了,你說你有你就有吧。


    “今晚休息休息,明日天一亮便邀請諸位到我寨中做客。”


    在場的幾人一時間腦海裏同時閃過一個詞。


    羊入虎口了。


    完了,徹底完了。


    周浩也沒給他們拒絕商量的機會,說完就帶著餘下的人大步流星出了廟門。


    周浩沒時間理會他們的想法,他們怎麽想的已經不重要了,此時局勢盡在掌握,唯一不可控的便是陳宏等人手中符寶到底還剩幾個。


    柳洪源幾人得留著,至少他們能浪費一個符寶,餘下的慢慢來吧。


    何況陳宏投鼠忌器之下輕易不敢用符寶。


    今晚在這廟裏未必睡得舒服,人心太雜睡不安穩,還是在外邊裹個毯子將就一宿吧,明日在好好思量一番。


    “去把許大柱給我叫來。”


    “是”


    身邊一個土匪應聲便去找許大柱去了。


    沒一會,許大柱屁顛屁顛就跑來了。


    “老大,你找我。”


    “你帶人把廟給我圍了,我沒同意不許任何一個人出去。”


    周浩看著從門縫影影綽綽透出來火光,吩咐道。


    心裏思量著等明天到了山寨把他們兵器下了,多少就能安穩些了。


    “老大你就瞧好吧,就是有尿我都讓他們撒在褲襠裏。”


    想起來屋裏還有兩個女的,看了許大柱一眼,思量一下道。


    “你把我的毯子拿去,在挑兩頂幹淨些的毯子,去給屋裏的公主世子郡主們送去。哼,天家貴胄!何曾吃過這苦頭。”


    本想送兩頂了,又擔心惹人胡思亂想,在以為自己對二女有其他想法,無故惹麻煩。


    現在他隻想怎麽做才能利益最大化,至於說尚公主郡主的想法,他一點都沒有。


    還是那句話飯都吃不上了,哪有其他心思。何況他又不是色中餓鬼,他又不是沒見過女人。


    二女除了身份上能給他些別樣刺激外,其他的地方跟別的女人也沒什麽不一樣。


    不過……要是有機會的話,嚐個鮮也未嚐不可。


    思及至此周浩臉上一臉譏諷,似是嘲笑對方天家貴胄竟然淪落至此。


    又像是嘲笑自己別人淪落至此,自己仍瞻前顧後不敢妄動。


    你出生就擁有的,可能是我畢生奮鬥都未必能得到的。


    …………


    大殿內,三位貴胄看著周浩遣人送來的毯子,麵麵相覷。


    這……也太髒了吧,雖然有一頂略顯幹淨些,但怎麽左一個補丁右一個補丁的。


    莫不是故意羞辱我等。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


    陳宏略顯悲切道:“幾位殿下暫且忍耐一時,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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