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聽到有吃的時,那一張張疲憊不堪、饑腸轆轆的麵龐之上瞬間綻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來。


    他們忙不迭地挪動腳步,稍稍為車隊讓出一條通道。


    沒過多久,一座簡易但卻實用的粥棚便已搭建完畢。


    眾多百姓在十安及官兵們苦口婆心的勸告之下,紛紛自覺地排起了長長的隊伍,秩序井然地等待領取屬於自己的那份救命吃食。


    當所有事情都被十安妥善安排妥當之後,他匆匆趕迴了太子所在的馬車之中。


    剛一掀開車簾,映入眼簾的便是楚鶴遠滿臉凝重之色的麵容,看樣子似乎正在沉思著某些至關重要的問題。


    “殿下,可是察覺到有何不妥之處?”十安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


    楚鶴遠緩緩抬起雙眸,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遲疑與疑惑,輕聲說道:“此處距連州城門不過數百丈之遙,按理而言,他們理應知曉孤今日將至。可時至此刻,連州刺史與司馬等一眾官員竟皆未現身前來相迎。”


    十安聞聽此言,義憤填膺地說道:“屬下以為,這些人必定有問題。此前朝廷撥發下來用以賑濟災民的大量物資很快便消耗殆盡,由此可想而知,這其中必然隱藏著一隻隻貪婪無度的''碩鼠''!”


    楚鶴遠:“還有這城外,四處皆是從連州城中逃出以求避難活命的無辜百姓,而這刺史竟然坐視不管,任其自生自滅。如此毫無擔當、漠視百姓苦難之人,怎能擔當得起一州之長的重任?”


    *


    這幾日,莊硯時常往鳳鸞宮跑,一門心思地陪著徐舟野談天說地、排憂解悶。


    哪怕皇帝已然從行營迴宮多日,莊硯依舊我行我素,一如既往準時準點地出現在鳳鸞宮裏。


    這可把楚雲驍給鬱悶壞了,他都已經好些天都沒能和自家皇後好好親近一番了。


    每次興衝衝地想去看望皇後,結果半路上總能撞見那個陰魂不散的莊硯!


    礙於皇後的情麵,楚雲驍心裏就算有一萬個不情願、一肚子火氣,也是敢怒不敢言。


    沒辦法,隻好憋屈地轉身迴到禦書房,埋頭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的奏折來發泄一下心中的不滿。


    趙德全眼瞅著皇帝一臉陰霾,自然是心知肚明,於是非常識相地悄悄退到一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不小心觸了黴頭。


    楚雲驍眉頭緊皺,手握朱筆,正對著一份份奏折圈圈點點,但時不時就會突然停下手中動作,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打破沉默開了口:“朕覺著,睦州那邊的剿匪事宜著實繁瑣,光派商九一人過去處理,是不是有些不太穩妥?”


    趙德全心領神會,一聽這話就知道皇帝這是話裏有話,連忙快步走上前去,躬身迴應道:“陛下所言極是!依奴才看……要不再調撥些人手過去協助將軍?奴才鬥膽進言一句,這莊少卿倒是不錯的人選!”


    楚雲驍麵不改色,看似若無其事,但其實心底早就樂開了花,不過嘴上還是故作鎮定地問道:“哦?那廷尉府這邊……”


    “東湖縣令裴啟曾擔任過廷尉卿一職,經驗豐富,不如就讓他暫時代為處理。”趙德全連忙迴道。


    楚雲驍微微揚唇,“嗯,就按你說的辦。”


    彼時的莊硯還在和徐舟野插科打諢。


    徐舟野原本起伏不定的心情因著他的熱情逐漸好轉。


    他微微笑著為莊硯倒了杯熱茶,“難為你天天往我這兒跑,快坐下來喝口茶潤潤嗓子。”


    莊硯依言落座,毫不客氣地接過徐舟野遞過來的茶,隨後一飲而盡,“我這不是怕你無聊,閑著也是閑著。”


    徐舟野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究竟是怕我無聊,還是你自己心裏藏著事啊?”


    莊硯被他這麽一問,握著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一時間,他竟然有些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才好。


    徐舟野笑了笑,“以往時常能在你口中聽到商九的事兒,怎麽這幾日一反常態,隻字不提其人,我要是稍微提起那麽一嘴,你這臉色啊就變得……”


    “咳咳……”莊硯清了清嗓子,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故意抬高了音量說道:“為何要提他,他不在這幾日,小爺我輕快得很,沒人管束著就是爽啊!”


    “是嗎?”徐舟野微微一笑,用手托輕輕起下巴,眼神直直地盯著莊硯的眼睛看。


    莊硯被他看得發虛,“你……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徐舟野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眼神不會騙人,你就承認了吧,你在想他。”


    似是被戳中了心思,莊硯緊張地語無倫次,“誰……誰想他了,他又是誰……”


    看到莊硯這般窘態,徐舟野忍不住笑出聲來,邊笑還邊調侃道:“他啊,他當然是……莊少卿的……心上人!”


    “胡說!”莊硯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猛地一下跳了起來,一張原本白淨的臉龐此刻已經漲得通紅。


    徐舟野見到這種情形,緩緩地將托著下巴的手放了下來,臉上故意流露出一絲遺憾之色,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當作是我胡言亂語罷,你可別放在心上。”


    聽到這句話之後,莊硯心中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正在他暗自思索的時候,隻見趙德全步履匆忙地趕了過來。


    “奴才參見皇後!”趙德全一邊說著,一邊恭敬地行了個大禮。


    徐舟野見人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很快就收斂了剛才和莊硯開玩笑的心思,麵色平靜地問道:“免禮吧,不知公公忽然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趙德全先是拱手謝過恩,然後站起身來,恭聲迴答道:“迴殿下的話,奴才此次前來乃是奉了陛下的口諭。”


    一聽說是皇帝的口諭,莊硯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緊接著便跟隨著徐舟野一同跪地聽旨。


    趙德全清了清嗓子,手持玉石令牌,高聲宣讀道:“陛下有旨,近段時間,睦州匪患肆虐,局勢愈發緊迫。為迅速平息匪亂,保一方平安,特遣廷尉少卿莊硯同為剿匪先鋒官,即刻動身前往睦州,與歸德將軍並肩作戰,務必將匪患徹底剿滅!欽此!”


    莊硯聽完這番旨意,眼中光芒微微閃動,一時間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徐舟野卻笑著對莊硯說道:“莊少卿,這可是陛下對你的信任和器重啊,還不趕快領旨謝恩!”


    被徐舟野這麽一提醒,莊硯終於迴過神來,急忙叩頭謝恩,接過趙德全的玉令。


    趙德全欣然一笑,準備離開。


    莊硯和徐舟野起身後,見趙德全要離開之際,連忙叫住了人。


    趙德全腳步一頓轉過身來。


    莊硯上前,從身上掏出了個錢袋子悄悄往趙德全懷裏塞,“有勞公公跑這一趟了。”


    趙德全麵不改色,點頭笑道:“少卿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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