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一口氣,鬼化病實在是折磨人,如果安常在的傷口再深一點,或者受傷麵積再大一點,這一個小時足夠讓她失血過多了。她的身體裏的血小板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且傷口愈合後也僅僅隻是愈合而已,缺掉的血都補不迴來的,要靠身體自己造血慢慢恢複過來,她的身體要虛弱很長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裏大部分藥物對她的身體都不起作用。能起作用的都是些偏方奇藥。都說彎有七分毒,她要用藥,恐怕要用九分毒的,那就不是藥,可以稱做毒了,製藥用藥一旦有一點點差池,後果可想而知,肯定沒命。


    我還是把繃帶塞給她,好歹別出血太多或者被感染,至少也不會太過虛弱,後麵還不知道會出多少事情,這一個小時內要是被感染了,也是挺麻煩的。


    啞巴自己弄掉了身上的玻璃碎片,還是萬年不變的表情。我問他幾句話,他又恢複了不理人的狀態。經過這幾個月的接觸,我已經大概摸清楚了他的性子,一般這種狀態就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在發呆,二是在思考。不過不論是哪種,都最好不要去打擾。


    我自覺無趣,坐到一邊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把這幾天的思路都理清。


    然後我就鬱悶了,好像這幾天都被人當猴子一樣耍。


    我們在原地等了一天,終於等來了搜救的人,在縣醫院裏又呆了兩天,我們準備走了。考古隊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插手的,至少在我們完全了解他們的經曆之前,我們還不夠格。至於那個盒子,也隻能帶迴去慢慢研究了。


    我們沒有個考古隊多磨,因為他們的行為太匪夷所思。特別是那個莫立碑,他的身手應該和啞巴差不了多少,既然有那樣的力量,肯定是留有一手的。他要是想追,以唐家寶那點速度,簡直像是兔子追烏龜,想抓到他還不容易?那就說明,他和我們分開後並不沒有去追唐家寶。但他為什麽要撒謊?那段時間他去幹了什麽?


    這群人雖然相熟相識,但心裏都有著各自的秘密,使得他們相互欺騙和隱瞞。或許他們認為隻有那樣才能不傷害到別人。就是這些欺騙使得事情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裏麵的人看不到外麵,外麵的人也看不見裏麵。


    安常在說得對,他們這些處於謎團中心的人,他們的秘密不能暴露出來,所以繞來繞去都無法解開它。這時候需要一個毫不相幹的人,這個人不用保護任何秘密,不受這件事的影響或者有能力影響這件事,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把謎團解開。


    不過,我有種所托非人的感覺……


    在醫院裏又呆了兩天,考古隊那幫人卻是包紮了傷口,整頓了一下又重新出發了。


    我們沒那麽急,而且還打算先迴去一趟。痞子強還在這一片地帶,既然他都把自己的行蹤放到我們跟前了,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溜掉,我同意,唐家的其他人也不同意。


    剛出院那個下午,也不知道安常在發的什麽神經,自己還虛得很,非得拉我們去吃一頓海鮮。不過似乎也不奇怪,安常在本就是個隱性的吃貨,平常絕對看不出她是個吃貨,但她房間裏藏著多少吃的,隻有她自己知道……


    我們那裏和沿海地區不同,這塊地方盛產魚蝦,價格公道,而且蝦都很大隻。上次在店長先生那裏走的太倉促,沒能夠吃成,安常在好不容易又有了到海邊的機會,肯定是不會放過的。


    我看了看天,是陰天,風一陣陣吹過去,讓人感覺涼颼颼的。不是大風的日子,但是偶爾刮過的風還是讓我有些擔憂,且不說風吹起她的褲腿會嚇到人,要是風稍微大一點,可能我一轉頭她就被風刮走了,我們得追著她滿街跑,豈不悲催。


    安常在卻信誓旦旦,說她大腿上綁了兩截木頭,風絕對不會把褲腿吹起來。至於被風吹走什麽的,她有了木頭的重量,風也吹不起來了。我拍了拍她的小腿部分,還真是,硬梆梆的。便問道,你懂路麽?


    安常在嗬嗬一笑,道,早在來的時候就找準地方了,饞了好久,就等著吃了。


    ……果然正宗吃貨,關於吃的早有預謀。


    於是安常在帶著我們繞了好幾條街,才找到一家挺大的海鮮店。我就問她,這麽遠的地方她是怎麽找到的,她就指指自己的鼻子,說方圓幾裏以內有食物香味的地方怎麽可能逃的過它?我笑笑,不可置否。三人去進去吃了頓海鮮,安常在一如既往的不客氣,我暗自摸著口袋的外側,要是不夠錢付款,就把她放這裏抵債,嗯,沒錯,決定了。然而付款時,我在我口袋裏不僅摸到了錢包、銀行卡等物件,好像還摸到了一張照片。


    我從來都是那種隻會丟三落四絕不會多帶任何東西的人,怎麽可能會多帶東西?我邊想著,那邊的服務員已經白了我好幾眼,以為我沒錢付呢。我趕忙付了錢,拉著啞巴和安常在出了店。想想也不對呀,我家裏沒有多少張照片,一是不喜歡拍,二是沒空拍,所以大部分照片都是我哥哥以前留下來的照片,我是不會亂帶的,更別提隻放進口袋這種容易丟失東西的地方裏了。


    且我掏錢搭車到港口的時候都沒摸到,怎麽現在就摸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它還能自己跑進我口袋裏?還真神了,怎麽從來都不見有錢自己跑進我口袋裏去……


    照片肯定不是我自己拿的,安常在和啞巴也不會無聊到沒事往我口袋裏塞東西,更不是天上飛來的。可除了這些,便隻有一個可能----考古隊。


    我開始仔細迴憶那些事情,是不是我忽略了哪個細節?


    迴憶閃現,我猛然想起那天唐家寶往我身上一撞,好像手就放在我口袋附近!他竟然是故意撞上我,然後把照片塞進我口袋裏?衣服是護士幫忙洗過的,但洗之前為了防止損壞物品,裏麵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我想著唐家寶血淋淋的樣子,抽出照片一看,上麵果然有幾個血指印子!也許是洗的人拿出來的時候沒注意到罷了。


    安常在啊了一聲,道:“這是他們隊伍的照片!讓我看看時間!”照片背後就印著拍的時間,2016年2月13日……就在不久之前!


    確實,照片看起來還很新,也很清晰。裏麵,全部人都穿著西裝,表情動作一點也不嚴肅,也不見生分,反而十分親切的扭到一起,男的排成一排緊挨著蹲在前頭,勾肩搭背無不笑得燦爛。


    這些人如何都不關我的事,讓我們都想不到的是裏麵那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唐悝。


    這張照片裏的他他比我以前看到的照片裏的他都要黑很多,人很瘦,他的手剛好搭在莫立碑的肩膀上,幹瘦,骨節分明。


    可是他們不是說,他沒有迴來嗎?而且這次他也沒有出現在考古隊裏,作為他的親人,我和伊叔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既然他已經迴來了,還和考古隊的其他人一起拍了這張照片,為什麽這次考古獨獨缺了他?他既然不是迴來考古的,大老遠從埃及迴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不是迴來考古,又為什麽和他們拍照?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安常在忽然指著照片問。


    我說,這不廢話呢嘛,誰都能看見我哥那麽大一個人在裏麵。


    安常在朝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你個傻麅子,沒看見裏麵少了個人嗎?就是那個黃頭發藍眼睛的外國佬啊。”


    我一看,哎,還真是。不過按理說那時候外國佬應該自己加入他們了,沒理由不一起拍照,這張照片顯然是在照相館裏拍的,自然有店員幫他們拍照。那麽為什麽會缺了個人?那個外國佬雖然說剛加入,也不至於地位低下到連一起拍個照都不行。


    照一路上他們的行為舉止來看,外國佬和他們關係還是不錯的,這個人說得一嘴蹩腳的中文,性格有些脫線,是很容易相處的那一類人。


    安常在說:“他假扮成那個外國佬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會……體型不像……”安常在這個猜測著實是嚇了我一跳,外國佬頂多比我高五厘米左右,偏肥,極白。再看看照片上的老哥,目測應該比我高十幾厘米,精瘦,偏黑。他大可以往衣服裏塞東西讓自己“變肥”,大可以在皮膚上塗點東西讓皮膚看起來很白,大可以戴個麵具,在麵具裏塞點東西讓他的臉看起來也偏肥,但是身高無法解釋。


    他怎麽可能把自己變矮?


    而且照以前得到的信息來看,他可以很熟稔地使用多國的語言,說話也很流暢,怎麽可能連中文都說不好?


    安常在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麽,道,未必不是裝的。


    “可是他……沒理由這麽做吧?”我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可心中還是百味雜陳。


    他終於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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