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常年不見陽光的詔獄當中,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人緊緊的縮在牆角。


    這個人雙手抱膝,整個人已然瘦弱不堪,渾身上下哆嗦成了一團。


    就在這時,牢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他緊張的抬起頭來,黑暗中火把點亮,一張麵白無須的臉呈現在他的麵前。


    這對於他來講,這世間最可怕的東西就是這張臉了。


    來人非是別人,就是楊海,東廠提督兼司禮監掌印太監,也是皇帝從小玩兒大的夥伴。


    大明,隻怕是除了皇帝就是他,權勢滔天了。


    就聽楊海嗬嗬冷笑道:“範學士,範文成!”


    “小人在,您可千萬別對我用刑,你讓我怎麽著我就怎麽說,絕對不說二話,一切按您的要求來!”


    這位範學士連忙跪在地上,不停的向楊海磕頭,活像一個磕頭蟲。


    隻見那楊海仰天大笑,笑聲既幹澀,又奸細,在這黑暗的大牢當中,顯得分外的陰森恐怖。


    他笑了好半天才止住聲道:“我說範學士,你也算是千年的瓦礫,能夠翻身了,這科場案上人頭滾滾,咦,說來也怪了,比你家世背景雄厚的那些高官,學士都能被哢嚓了,偏偏你卻安然無恙,起先我就不明白,皇帝為什麽每次勾決人犯都能夠把你漏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原來還和那呂後牽扯著關係呢,怪不得殺誰也不會殺你!”


    那範學士聽了這話咽了一下喉,忙對那楊海哀聲求道:“難道你這次來,是真的要送我上路的嗎?”


    “不,不,不,咱家這次來是另有事情,想要問一問你,但願你能實話實說啊!”


    說罷這話,楊海便迴頭,讓站在門口的幾個小太監往遠處站一站,顯然這次對話,他不想讓外人知曉。


    “楊公公你問吧,隻要我知道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老老實實本本份一字不差的告給你,絕不隱瞞您半分!”


    範學士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哆嗦成了一團,涕淚齊下。


    而那楊海卻冷冷一笑。


    “你別這麽緊張,說起來我也不瞞你說,這一次我是受他人之托,而來,本來我也奇怪,這個人想必你也認識,我這裏也就不跟你打啞謎了,這人的名字就叫陳思雨,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範學士聽到這個名字,以後眼前一亮,連忙抬起頭來,對著楊海點頭道:“她是我的學生,我當然認識了,她曾經在封龍書院裏當書辦,我對她們家也算是有點恩德的,而且這一次……”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就打住了,他明白可不能再往下說了,因為這思雨也牽扯進了科場案,他也是這科場案的十大寫手之一,但是他明白把思雨牽扯進來,隻怕是會加重自己的罪行,那樣一來自己就怕是斷無生理啦。


    楊海聽他這麽說,見他話說到半截兒,卻不再往下說了聲聲冷笑道:“你剛才不是要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嗎?怎麽你這話才說了半截兒就不往下說了嗎?難道你不想出去了?你別以為仗著有呂後的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就可以逃出生天,你最好把你後半截兒畫寫在紙上,白紙黑字我不為難你,最好一點也不要遺漏!”


    範學士實在是太想出去了,他明白,他能夠不死就已經是很不錯了,而今又讓他牽連一個人,隻怕是對他反倒無益。


    想到這裏他連連搖頭,對那楊海說道:“楊公公,有關科場案的事情我絕不會再提,你要若問我,我和呂後的關係,我不妨直說,她曾經是我的本家親戚,也算是我的表妹,如果沒有這層關係,皇帝也不會一次一次的把我漏掉,還請楊公公能夠在皇帝麵前網開一麵,能跟他提一下,還是放我迴鄉吧,我家裏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要人照顧呢。”


    “別,您可千萬別這樣,對我講勾絕人犯,那是皇帝的事情,至於替你在皇帝麵前求情,那我可沒那個權利,也沒那個資格,不過我覺得你和那呂後的關係既然如此深厚,你為什麽不讓他為你求情呢?”


    楊海也是十分的納悶,這個家夥為什麽會求到自己頭上,再說了,既然呂後和他的關係匪淺,為什麽呂後不去替他求情呢?


    想到這裏他便向他問道,“既然你與呂後有這麽近的關係,我問你為什麽呂後不為你在皇帝麵前求情了,而且當年你已經逃迴了封龍書院,怎麽查也不會查到你的頭上,查到你的是封龍城的知縣向皇帝舉報的,不然我們根本不知道還有你的存在。”


    那範學士聽他這麽講不由的歎了口氣,“楊公公你就別再問了,我知道呂後是不會放過我的”


    楊海聽他這麽一說越發的有些不懂,皇帝幾次勾絕人犯,也正是因為知道呂後和著範學士有這麽一層關係,既不說放也沒說殺。


    要說這呂後念在和範學士有這麽一層親近的關係的話,為什麽不向皇帝麵前求情呢?


    楊海一臉的疑惑就聽那範學士低聲對楊海說道:“其實當年的科場案我參與的並不深,之所以被抓住,完全是因為那知縣特意舉報的我,而那知縣恰恰是呂後一手提拔起來的人,說起來這還是呂後想要我的命啊!”


    “什麽?”


    這一下讓楊海更為的聽不懂了,此時那範學士又對楊海說道:“迴稟楊公公,這呂後曾經是我的表妹,曾經無意間透露給我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是關於當年皇帝生母被殺的事情,我也是無意當中聽她說了那麽一句,死死的記在心中,多年來也不曾告訴別人,然而呂後記著我,這科場案本來我參與的並不深,我逃了也就沒事兒了,這一次是呂後無意中知道我多少也參與了科場案,她那肯放過這個機會就派人將我牢牢的抓了起來,丟在了詔獄中,不過讓他意外的是皇帝,數次勾決人犯,也沒有把我的名字勾決掉,我不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隻能說皇帝似乎知道一些關於她生母死去的內情,也大概因為是這樣認為我多少知曉一些內情,多少次也沒有把我從名單當中勾結掉,這反而讓那呂後惶惶不可終日,說起來也不是呂後想讓我不死,反而是皇帝不想讓我死,我才能幾次,苟活到今天!”


    楊海聽了這範學士的答複,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沒有想到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如此機密的事情。


    而在這之前皇帝可一絲口風也沒有透露給自己,這實在是讓他難以想象。


    他知道這話可再不能往下問了,如果沒有皇帝進一步的旨意,隻怕是這範學士的事情,就沒那麽簡單和他之前與思雨的估計也完全不一樣,滿以為思雨隻要像皇帝麵前求求情,就一定會放了範學士,哪想到這範學士居然也卷入了宮廷的爭鬥之中。


    想到這裏他便對了範學士說道,“想必皇帝流下你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相問,這些天我會派人嚴加看管你,你也好好的活著,想必陛下一定有他的安排,你最好寫上一份供狀,私藏起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那是你的保命符!”


    範學士聽了楊海的話,點點頭對他說道,“你放心,楊公公這供狀,我早已經寫好了,對於當年的事情我盡我所能,把我所聽到的都寫了下來,隻等皇帝那一天能夠捶胸,還望你能迴去告給思雨娘娘,讓他盡管放心,不要為我擔心,這件事情是與他無關的,和他沒有多大的關係,還望他不要參與進來。”


    楊海聽了這話,便對那範學士點點頭,從詔獄當中告辭出來,進了皇宮之後,直入翠微殿,將在詔獄當中的情形一一稟報給了皇後,思雨娘娘,思雨娘娘聽了以後才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遠遠超過了自己的估計。


    “你說什麽範學士居然牽扯進了皇帝生母被殺的事情,這可真是讓我想不到的事情啊!”


    思雨說出這麽一段話,讓那楊公公點點頭,不由得歎了口氣對她說道:“皇後娘娘,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參與了,實在是太兇險了,沒想到這句以後居然還參與了進來這些年可是讓雜家看走了眼,不過我覺得皇帝必然肯定知道一些內幕,不然幾次勾決人犯也沒有把他的名字勾決掉,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向那範學士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教育,而他也沒什麽官身,所犯的罪行,不輕也不重,比他罪行稍稍輕一些的那些學士考生都死了,憑什麽單單就放過他呢?大家越想這件事情越蹊蹺,如果不是你向我提起,隻怕是我都不知道,遭遇裏麵還慣著這麽一個書生!”


    思雨聽到這話以後,覺得這深宮之中實在是危險重重,而自己自以為能夠把握一切,哪裏想到實在是匹夫撼樹,實在是可笑可笑。


    讓她更沒有想到的是,皇帝似乎一直對自己生母被殺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原來他多少年來一直在暗中調查,也不知道他調查到什麽程度了,是否知道自己手裏就有證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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