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一身及膝墨綠軍大衣,內搭翻領製式服裝,褲腿收進戰靴裏。


    青年身姿挺拔,身量極高,五官鋒利俊美,並不是現下大家喜歡的那種端正相貌,他線條偏勁瘦深邃,尤其是眼神,很有攻擊力。


    然一旦笑起來的時候瀲灩桃花眼微挑,眸中暈開慵懶惑人之色,又顯矜冷幽深。


    就是不太像嚴板的軍人。


    此刻他一手摘掉另一隻手的黑色皮手套,素白手掌伸到她麵前,微微垂頭躬身,目光真摯灼人。


    “你好。”


    為表尊重,清灼也要摘掉自己的棉手套與他相握,被他一把攔下。


    隔著手套他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又克製的鬆開,嗓音低沉清越,還挺好聽。


    “我叫封瑾驍,身高195,今年二十二歲,家中上有一兄一姐,行三,本人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現役,目前團長級,家在京都有獨立房產,父母都在,工作安穩。


    現在暫時在這邊辦事,請問,你有對象嗎?


    如果沒有的話,能不能優先考慮一下我?”


    他自我介紹的話語一氣嗬成,麵上很是沉穩平和,看起來很遊刃有餘的模樣。


    實則他耳根發熱,屏著唿吸,手心裏麵全是汗,緊張得胃都在輕微痙攣。


    女孩一愕,這麽直白的嗎?


    其實他想的是結婚。


    “我……”


    “你先不用拒絕我,你可以先考慮一下。”


    他急切焦灼的模樣讓清灼忍不住想笑。


    “咱們找個地方說話。”


    幾人容貌都很出彩,就這一會,大家打量的眼神都已經快要把他們淹沒了。


    封瑾驍冰涼指尖輕顫著,銳利眼眸立即鎖定不遠處的國營飯店。


    心下卻是有些放鬆,沒有直接拒絕,就說明至少她現在還沒有對象,心裏對他也應該不排斥。


    隻是可能還有些顧慮。


    揮手隔開人群在前麵為她引路,他心裏盤算著可能會有的問題以及破解之法。


    竟覺得比他平時做戰略部署的時候還要緊張無措。


    除了他媽,他從來都沒有和女同誌相處的經驗,更何況是她這樣的小姑娘……


    捧著封瑾驍特地給她倒的熱茶,清灼也不和他拐彎抹角。


    “我叫煙清灼,今年十七歲,京都人,現在在下屬的靠山大隊下鄉,是家裏唯一的孩子。”


    他一副鄭重模樣,拘謹專注的好像要去開會,她彎起眉眼笑。


    “你不用這麽緊張,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爸不讓我在這邊處對象,而且還得等我滿了二十歲才能結婚,你……”


    “我願意。”


    隨即又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太急切了,稍微有些不自在。


    可是看著對麵少女綽約多姿的眉眼,他語調認真:“我是說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隨即像是怕她不相信,他拿出自己的軍官證,從大衣口袋裏麵掏出紙筆,開始龍飛鳳舞,同時低聲輕柔和她說話。


    “如果你願意,我這次迴去就打戀愛報告,或者我可以托關係把你調迴去。”垂頭抬眼間,眉眼極端俊逸,他在斟酌這麽說她會不會覺得他很強勢。


    小姑娘一副乖巧聆聽的樣子,他總覺得心頭發軟。


    雖然他沒明說,但清灼知道他的意思。


    “不用了。”


    她還有事沒辦完,而且剛剛她和家裏聯係過了,自有安排。


    他卻不知道她的意思,有些失落。


    她是不是不想和他有牽扯?


    可是馬上就要春耕了,他不想她會辛苦。


    目光不自覺移到她纖纖玉指,他像是被燙到一樣飛速移開視線。


    “這是我在京都的地址,還有我父母的住址,工作單位以及聯係方式,下麵這個是我臨時駐地的緊急聯係方式。”


    隨即又有些懊惱,他是不是有些莽撞?


    可是……


    發現目標就要穩準狠,用盡一切優勢手段將其拿下,這才是他的行事作風。


    萬一因為他稍有猶豫而錯過她,他覺得自己必然會悔恨終生!


    “我會洗衣服、做飯、打理內務,以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自問有這個能力,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對自己的實力他一直都很有信心,自從他十七歲下場大比,就從來都沒輸過。


    無論文爭還是武鬥,部隊裏麵都是精英,其中不乏佼佼者,他也從不怯場。


    可是麵對她……


    樣貌上他知道自己長得不算難看,但也不算符合現在大眾眼中的審美,麵相偏風流,招桃花,也就是個子高,看起來還算可靠,這都是他媽說得。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雖然他並不覺得有道理,也一直都在和所有女同誌保持距離,但他現在有些擔心會不討麵前小姑娘喜歡。


    他知道自己不笑不說話的時候有些沉冷看起來不好接近,在她麵前他已經都盡量收斂。


    一雙威勢惑人的眸子,期許的看著她的眼睛。


    隻有他自己知道胸口處翻騰的情緒。


    “好啊。”


    女孩子蔥白指尖拉過他手邊的紙筆,仿佛散漫隨意的隨口就答應下來,他瞳孔一縮,顯然有些不可置信,心口‘怦怦’跳個不停,又覺得有些不真實。


    就這麽,就答應了?


    掩下目中愕然,隻見小姑娘手下‘刷刷刷’一直在寫,垂著眼簾也並沒有看他,小嘴微翹嘟囔著,似是也很高興。


    “這個是我下鄉的大隊電話,你要是聯係不上我的時候就再打這個,這是我爺爺工作的地方,從小他就最疼我了,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讓他轉達給我。”


    說著她猛然湊近他,明亮眼眸直視著他的眼睛調皮的笑,封瑾驍控製不住唿吸一窒。


    “咱們偷偷的處對象。”


    小姑娘聲線小小,聲音悄悄。


    狡黠靈動的仿佛正在做壞事的小狐狸。


    封瑾驍心頭微癢手指頭有些蠢蠢欲動,他想碰碰她尤為吸引他的眼睛,可實際上,他這會兒隻能是不錯眼的看著她,在她明亮眼眸中看著自己笑容漸盛的模樣。


    ……


    “喂,你那個兄弟,他真沒處過對象?”


    隔壁桌,董愛娟和雷援朝掩耳盜鈴一般端著菜單擋著臉,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們偷聽他們說話,也就她自己覺得別人都有沒注意到。


    雷援朝並不比封瑾驍那般犀利鋒銳的美貌,他偏俊朗圓滑,天生一雙笑眼,身量也有一米八三以上,眼中時而閃過精光,看起來就像是隨時都在準備著算計旁人。


    單純稚嫩的董愛娟又怎麽會是他這種老狐狸的對手。


    短短時間,不僅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幾歲?現在還沒有對象~,她家中大概情況?在哪裏下鄉?來多久?知青點人都怎麽樣?


    就連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姐妹為她整來的都說了,但就是沒有透露一點清灼的個人信息。


    到現在,他也就知道驍哥看中的那姑娘年紀不大,在家裏非常受寵,父親是個高級技工,母親沒有工作,剩下的,皆是一概不知。


    哦。


    她還說了,那女孩子正正經經高中畢業,是她們學校裏學得最好長得最最漂亮的學生。


    這姑娘。


    也不知她是真單純,還是在裝傻?


    轉而對上她清澈見底的秀麗杏眼,他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這就是個沒心機的。


    “我騙你幹什麽?就算我會說謊,他那一身衣服還能騙人嗎?”


    “我們兄弟可都是十分本分,萬分可靠的好男人,那可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推銷封瑾驍的同時還能順便誇他自己,也是沒誰了。


    其實能和封瑾驍稱兄道弟的,那屬實也是他高攀,這要是擱在舊社會,封家大少這樣的人物,他是給人牽馬都不配。


    隻是機緣巧合,他還有幾分小聰明,得了驍哥賞識,很多事情都是由他出麵幫忙打理。


    有一句話他倒是沒說錯,他也確確實實是第一次這麽想認識一個姑娘。


    隻是他這人油嘴滑舌慣了,看起來像是有些不著調。


    他也無奈啊。


    “他,我信,你……”


    董愛娟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明晃晃的嫌棄,要不是衝著那人身上那讓人覺得敬仰又信任的裝束,她早就拖著清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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