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年並不知道齊獰宮宮主沒有武功的事,雖然王招寶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麽,但是這樣一來,曲菲這話可信度就低了,一個江湖人如果有意抓一個千金小姐,怎麽可能會這麽大意?而且自己還中毒身亡了。


    蘇年看著曲菲一副驚嚇未定的模樣,沒有再多問,“伊嬤嬤,陪菲妹迴去休息。”


    “是,王爺。”


    “七哥哥?”曲菲心下一慌。


    “怎麽了?”蘇年聲音雖輕,但是帶著一絲漠然。


    “真的就是這樣嘛,你別不相信我,”曲菲一臉委屈,“我也不知道她怎麽迴事,當時我都被嚇蒙了。”


    “本王可什麽都沒說,”蘇年笑了笑,示意侍衛退下,“菲妹,翠兒跟了你許多年了,看樣子,她是兇多吉少,明天本王再給你派一個貼身丫鬟,你迴去好好休息吧。”


    “七哥哥……”


    “既然齊獰宮宮主已經死了,那相信齊獰宮這次是真完了,”蘇年道,“你不用害怕,迴去吧。”


    曲菲張了張嘴,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王招寶看了眼蘇年,這樣也不錯,蘇年對曲菲越來越不信任,能疏遠她最好。


    “福根,查問過沒有?”


    “迴王爺,”福根點點頭,“奴才一聽見侍衛的動靜就立馬趕過去了,問了隨王妃的幾個丫鬟,她們說,翠兒下午在陪王妃迴曲府的路上就不見了,王妃迴來沒多久,翠兒就迴來了,王妃問她去哪兒了,她說去拿王妃要的東西,然後王妃才讓她們都出去,之後她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嗯,”蘇年點點頭,轉頭看向身旁的大非,“你怎麽看?”


    “既然是善於用毒的齊獰宮宮主,若要對她不利,應該易如反掌,”王招寶聳聳肩,笑道,“小王爺,相信你的直覺,她就是在說謊。”


    “大非,你怎麽能這麽說呢?王妃為什麽要說謊啊?”福根不解道。


    “我怎麽知道。”王招寶看了下天色,“小王爺,我今天巧的也查到了點事兒,東街市場有家幹果鋪,那裏就是齊獰宮幾隻落網之魚的藏身地,我已經處理了,但是明天還可以派人去那兒查一查。”


    “嗯。”蘇年點點頭。


    “忙了一天了,我要迴去好好睡一覺,你也迴去休息吧。”


    “喂?”福根看著大非的身影消失,“王爺,你別聽他胡說,王妃幹嘛要說謊啊,肯定就是被假翠兒給騙了的。”


    “找個機靈點的丫鬟,讓她看著菲妹。”蘇年當然也不願意相信曲菲說假話,但是,曲菲確實在說謊,雖然他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說謊。


    “……是,王爺。”


    伊嬤嬤將曲菲送迴房間,她想了下之前見到的翠兒,確實與平時不太一樣,隨口道,“王妃,這麽說來,最近翠兒與平時有些不同呢,本來沒覺得,但是知道她是假扮的之後,細想來,才恍然大悟。”


    曲菲瞄了眼伊嬤嬤,難過道,“伊嬤嬤,別提翠兒了,說來就讓我難過。”


    “是,”伊嬤嬤點頭,“那老奴伺候您更衣休息?”


    “不必了,你下去吧,”曲菲搖搖頭,“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是,那老奴就在外屋,有什麽事,你隨時喚老奴。”


    伊嬤嬤一出去,曲菲臉上的神情立馬轉變成怒意,她走到床前,蹲下身,取出暗格裏那瓶羅娘給她的毒液,咬牙切齒道,“老妖婆,竟然敢騙我!”


    如果羅娘不是中毒而死,還被查出來可能是在她房裏時中的毒,那她的話就不會那麽可疑了,沒想到她被擺了一道,蘇年明顯有點不相信她說的,如果是這種讓人這麽明顯的毒,她去隨便找都能買到,要這瓶有何用!


    第二天,去搜查的侍衛發現了地窖,在地窖裏有幾具屍體,因為是冬季,屍體腐爛的比較慢,找來仵作驗屍,有四具屍體是店鋪老板和老板娘還有夥計的,還有一具女屍,是翠兒的,死亡時間起碼有一個月了。


    意思就是說,她假扮翠兒起碼有一個月了,蘇年聽完報告,就將這事告訴了曲菲,曲菲說她一點沒發現,蘇年依舊沒說什麽。


    不過雖然蘇年沒有明說,但是王招寶看得出來,他與曲菲之間原本因為望雪丘而隔起來的一層紙變成了一堵牆,王招寶自然喜聞樂見,這對蘇年來說是件好事,但是對曲菲就是晴天霹靂的壞事了,而曲菲善於遷怒,那就可能對於大非小非來說就麻煩了。


    就這樣過了三天,王招寶突然莫名有些心神不寧,他從來沒有這樣過,這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蘇年被留在了宮裏,他偷摸著進宮看了一眼,然後去了趟烏影的山。


    獨眼骨抬頭看了眼來人,有些意外道,“你這臉都瘦成什麽樣了?寧王沒給你飯吃啊?而且還沒到拿解藥的時候吧。”


    王招寶拉了把椅子在獨眼骨對麵坐下,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


    安靜了一會兒,獨眼骨疑惑的抬起頭,“怎麽?有事兒?”


    “我……可能遇到了點麻煩,”王招寶歎了口氣,然後一臉認真的問道,“骨叔,皇上要殺烏影的話,一般怎麽殺?”


    “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惹了個人,”王招寶苦笑了下,“今天突然很不安,總覺得,她會給我帶來殺身之禍。”


    “誰?”看得出來赤墨真的有些慌了,所以才會來找他,獨眼骨微微皺眉,“寧王也保不住你?”


    “是曲菲,”王招寶搖頭,想了想,有點尷尬的將魍春針的事模棱兩可變了個方向的說了一下,“總之,她現在以為替小王爺解毒的是‘她’。”


    赤墨說蘇年生辰那天被曲菲下了春藥,被他發現,就帶迴他住的房間,他用內功幫蘇年把藥逼了出來,就這樣被曲菲誤會,獨眼骨看著赤墨紅起來的臉頰好一會兒,沒說話。


    王招寶一時也沒敢再說。


    “既然是誤會,那你如實說不就行了。”獨眼骨淡淡道。


    “曲菲不是能聽懂人話的人,她做事有點極端,我再怎麽解釋,她也不會相信,而且我之前得罪過她,她這個人非常記仇。”


    王招寶可以讓‘小非’去解釋,甚至可以告訴他,‘小非’是男的,但是曲菲知道魍春針,為了驗證真假,多半會讓他在她麵前待到天亮,這樣的話就不是他是不是替蘇年解毒的人的問題了,而是蘇年與一個男人的事了。


    “你擔心她會到皇上那兒說這事兒,所以才問那個問題?”獨眼骨眯了眯模糊不清的右眼,“你知道了又怎麽樣?”


    “有個心理準備,順便思考一下,有沒有辦法活下去,”王招寶笑了笑,“我可不想死。”


    “還能怎麽樣,將你關起來,讓你毒發而亡就行了,死前飽受折磨,”獨眼骨笑道,“你還能怎麽活下去?”


    王招寶沉默,是啊,他也是白問,隻要不給他解藥,縱使他能多活一個月,最終也是飽受蛆絲毒的折磨死去罷了。


    “赤墨,我說過,與寧王太過親近,隻會給你帶來麻煩,”獨眼骨閉了閉眼,“你看看,是不是?”


    是,但是,王招寶隻是擔心會給蘇年帶去麻煩,“我應該也待不了多久了。”


    “我怕你的直覺成真,沒迴來前就丟了性命。”獨眼骨深吸了口氣,想了想,“沒想過殺了她?”


    “想過,”王招寶撇撇嘴,“但是,感覺小王爺會難過。”


    “臭小子,你自己都覺得快沒命了,還管寧王難不難過!”獨眼骨無語的搖了搖頭,“如果皇上真的召見你,你如實說就行了,錯的是曲菲不是你,你隻管否認,皇上不會要你命的。”


    “嗯。”


    “如果你真的這麽不安,就將她殺了吧,”獨眼骨的手指在桌麵敲了敲,“寧王難過不過一時,你想辦法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嗯,”王招寶點頭,遲疑了下,有點不好意思的從懷裏拿了封信出來,遞給獨眼骨,“骨叔,這是我給小王爺寫的一封信。”


    “那給我幹嘛?”獨眼骨微微挑眉。


    “就是,萬一我有什麽不測,你看著時機,幫我把信交給他。”王招寶尷尬道。


    “什麽時機啊?”獨眼骨接過來,覺得赤墨這麽窘迫的模樣非常有趣。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實在太不安了,就寫了它,你絕對不能偷看啊!”王招寶站起身,“那我走了。”


    等赤墨離開,獨眼骨看著門口發了好一會兒呆,最終無奈的歎了口氣,將信收好,“傻小子,如果什麽都沒發生,那臉紅什麽,擔心什麽,慌什麽。”


    王招寶在天黑的時候迴到了寧王府,蘇年還沒迴來,去看了下南榮呂,這小家夥養好了些倒越來越像他爹了,迴到房間,倒了杯水正打算喝,沒想到水壺沒放好,一下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水打濕了地麵,王招寶看著地麵的碎片,皺了皺眉,轉身離開了房間,是,獨眼骨說的沒錯,隻要曲菲一死,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就算他得離開這裏,起碼還能來見蘇年,殺了她就好了!他想活著。


    曲菲這幾天心情十分不好,動不動就發脾氣,將蘇年派來保護她的人趕走了,飯吃到一半就掀了桌子,把蘇年派給她的貼身丫鬟也趕了出去。


    “為什麽!!?為什麽??!”曲菲拿起梳妝台上的鏡子狠狠摔在地上,“一迴來就去那裏,看都不來看我!!七哥哥明明不會這麽對我的!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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