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話聽起來倒是頗為順耳動聽,然而這些來自齊蘚國將領們的心裏,卻跟明鏡兒似的。大家都明白深知,倘若城門當真被他們攻破了,那麽能否等待前去搶奪屍體的同伴歸來,可就成了一個大大的未知數。


    畢竟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兇險異常,一旦城門破開,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那就是逃生的最好時機,誰也不敢肯定是否會先逃跑。


    “行,那你們先商議著,看看什麽時候進攻城門比較好,之後我們也商議一下看看什麽時候動手搶奪將軍遺體比較好。”校尉頷首點頭說著,一副任由大家自主決定、自己不會幹涉的模樣。


    於是,這些將領就自動分成了兩撥人,各自在屋子的一邊商議著動手的時間。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老金他們這邊主張去攻打城門的就已經商議出一個結果了。大家都示意老金來和校尉說,見此他也不多推脫。


    老金:“校尉,我等商議好了,今晚時間有點來不及了,明晚的寅時末、卯時初就對城門發起進攻。”


    “好!”校尉迴應著,並扭頭看了看自己這邊人的反應,隨之問道:“既然這樣,那依我看,我們不如也直接將時間定在這個時候吧!諸位覺著如何?”


    聽到這話,這邊這些將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時間沒人迴應。好在有人反應快,及時迴應道:“依屬下看,就定在這個時候了,這個時間是人最困乏的時候,我們得手的機會也能大些。”


    有人這樣說了,很快又有人跟上,隨之而來的是大家夥都紛紛同意。


    見時間已經敲定,老金迴頭看看身後的同伴們,見沒人有要說話的意思,他扭迴頭對校尉說道:“既如此,那屬下人等就此先行離開,迴去和手下弟兄們說說這事。”


    “好!”校尉依舊笑眯眯的頷首點頭。


    待到老金這些人全部離開,校尉的臉色才是變得陰沉下來,隨後他轉過身,沒有絲毫預兆地對還留下的將領說道:“我們推遲三刻鍾動手!”


    推遲時間動手,也就意味著要先讓老金那些人吸引盛國將士的火力,然後自己在午門這邊動手時,可以減少壓力和危險。


    有將領不忍地問道:“校尉,咱們這麽做不好吧!我們這樣做,豈、豈不是讓老金他們去送死嗎?”


    校尉語氣不善地說道:“將軍以身殉國,現在還被敵人懸掛著。人心已不齊,讓他們最後再發揮點價值,已是對他們最大的仁慈。”


    這話無疑暴露這個校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老金他們同步行動,目的自然是為了給自己這邊減輕壓力和危險,進而提高自己行動成功的可能性,還有安全性。


    畢竟隻要城門處一打起來,那些盛國將士必然會被派出大批人馬,說不定午門那裏的盛國將士都會被調走。


    這是校尉為自己這邊謀劃的一個計謀,隻是代價是以自己人的生命為代價,以騙取自己同伴的信任謀取到的計劃。


    “如果真要這樣,那我們就算搶迴了將軍的遺體,還有什麽用呢?我們也出不了城啊!”還有將領不解地問著。


    隻要老金他們失敗,對於他們現在這裏的這些人來說,就等同於他們將自己的後路給斷了,失去了出城去的機會,雖然這個機會看著很渺茫,但這也總是個機會。


    這話也立即引起了將領們的注意,不少人瞪大眼睛,希望可以聽校尉的解釋。他們這些人是想搶迴將軍的屍體,但他們更想活著逃出城去,最好是能平平安安的迴到生養他們的齊蘚國境內去。


    麵對眾人灼熱的目光,校尉鄭重地說道:“隻要能搶迴將軍的遺體,那我們所做的一切就是有用的。至於大家擔心的,我不說大家應該也能明白,能攻破城門的幾率有多大,在座的各位想必不需我多言了吧!”


    是啊!就算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想要將城門攻破也希望渺茫,更別說隻有一半人馬的了。


    見到眾人安靜了下來思索,校尉才是繼續緩緩說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能現在出城去,這也是我為什麽一直不同意老金提議的原因。”


    有人喃喃地說道:“不出城,難道要我們一直在城裏躲著不成?”


    校尉點點頭,“沒錯,就是一直躲藏在城裏,隻要我們躲得夠深,敵人自然發現不了。現在城門是出不去,但時間一長,總有要打開的時候,到時我們再想辦法出去就是了,將軍已經不在了,我們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又有人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又何必辛辛苦苦,且還冒著生命危險去搶迴將軍的遺體呢?”


    校尉:“將軍的遺體,我們還是必須要搶奪迴來的,否則以後我們又有何顏麵手下的弟兄們?而我們搶奪的目的,就是為了將軍能夠早日安息,不再被敵人懸掛侮辱,想我泱泱大齊蘚國的將軍,又怎能隨意由人侮辱…”


    此時身處午門的朱常之和他身旁的眾人,都已經被極度的困倦所籠罩。他們這些人已經好幾天都沒好好睡過一覺了,那沉重的眼皮仿佛有千斤之重,感覺怎麽也抬不起來。


    盡管如此,再在現在的這個情況下,他們隻能強打精神,采取交替睡眠的方式來稍作休息。而朱常之,則始終堅持著讓其他人先睡,他自己一定要撐到最後一刻,再視情況而決定是否要入眠一會。


    在這漫長的等待時光裏,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朱常之都如同煎熬一般。然而,他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力和高度的責任感,硬是咬牙堅持著不讓自己合上雙眼。


    直到天色露出了魚肚白,還是不見敵人有所行動,朱常之才是放心地緩緩靠在一張椅子上睡下。


    朱常之之所以這樣堅持,是因為他覺得敵人如果真的要行動,很大的可能是會選擇在夜裏。


    在寂靜而深邃的夜晚,萬籟俱寂,黑暗籠罩著大地,這無疑是發動突然襲擊的絕佳時刻。


    夜幕宛如一層厚重的帷幕,將一切都隱匿其中,為攻擊者提供了無與倫比的掩護。無論是策劃一場驚心動魄的襲擊行動,還是在關鍵時刻迅速逃離現場,夜晚的黑暗都是最得力的盟友和保護神。


    當月亮高懸於天際,灑下微弱的銀輝時,它並不能照亮每一個角落,反而使得陰影越發深沉濃重。


    這些陰影就像是天然的屏障,讓潛伏者能夠悄無聲息地接近目標,不被輕易察覺。即使敵人有所警覺,也難以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中準確判斷來襲方向和人數規模。


    此外,夜間人們的視覺受到限製,聽覺則相對變得敏銳起來。但即便是這樣,輕微的腳步聲或者衣物摩擦聲也很容易被風聲、蟲鳴聲所掩蓋。


    所以,對於那些躲藏在城裏的齊蘚國軍士來說,夜晚就是他們施展身手的舞台,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戰術技巧和靈活應變能力。


    如果雙方易位,朱常之成了躲藏的一方,他也一定會選擇在夜晚才發動襲擊。當光亮開始驅趕黑暗,朱常之才是勉強放下心來。


    也就僅僅是睡了一個多時辰,朱常之就醒來了。到窗口去看了看,外麵還是一樣的場景,與他入睡前沒什麽區別。


    可能是朱常之輕微的腳步聲,也可能是發覺身後有人靠近,軍司馬扭頭見是朱常之,立即開口道:“這麽快就醒來了,幹嘛不多睡一會?”


    朱常之搖搖頭道:“睡差不多了,沒有什麽異常情況吧?”


    軍司馬同樣搖搖頭表示沒有,隨後他指了指一旁桌子上擺放的吃食,“這是剛才下麵人送來的,想來還是熱的,朱將軍先吃一口吧!”


    熬了一個晚上,現在醒來的朱常之也確實是有些餓了。他不客氣地去拿起一包子,果然如軍司馬說的一樣,還有溫熱感傳來,他抓起就吃。


    一邊吃著,一邊問軍司馬:“嗯,還是溫熱的,大人也來一起吃!”


    軍司馬搖頭拒絕,“我已吃過,剛見你睡得正香,就沒叫醒你。”


    既然這樣,朱常之也就沒客氣了,吃了一個又一個,直到將一盤包子都給吃完,朱常之才是拍拍手作罷。


    見朱常之這麽快就吃完了好幾個包子,軍司馬搖頭輕笑,“再讓下麵人給你送些?”


    朱常之有些羞澀地道:“已經夠了,倒是這吃相讓大人見笑了!”


    軍司馬:“軍伍之人,是該如此!對了,正有事想與朱將軍說說,底下人已有幾日都沒好好休息過了,這樣下去怕是不行,你看我們能不能讓他們輪流著休息?這樣也有利於後麵可能出現的戰事。”


    這個問題朱常之還真沒有想過,倒是自己忽略了,略思索了下,緩緩開口說道:“這樣吧!現在時間還早,除了必要的點需要人員之外,讓其他人先休息休息吧!晚上還是盡可能提起精神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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