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去已遠,蓮花夢依稀。


    甄風及時地在言語中不經意地展示了服軟、認慫等全方位動作,同時表達了還想再欣賞窅娘表演李煜詞曲的心願,讓李煜欣喜不已。


    甄風暗暗鄙視了自己,此時的李煜還未達到國破家亡後的“詞帝”地步,所寫的詩詞雖好,格局情懷還是太拘泥、太膚淺。但是為了初心,隻好投其所好,幸好對一位才華橫溢的“千古詞帝”如此表態還是能接受的。


    徐遊見大事前的文娛活動差不多告一段落,便趁機進言:“官家,如此良辰美景,甄風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能為官家分憂,解除官家心頭煩悶。”


    “哦,是嗎?快快道來。”


    甄風剛要說,但是見了李煜身旁內侍宮女們個個呆若木雞卻又耳聰目明的模樣,心下湧起對曆朝曆代宦官能量的擔憂,便道:“官家,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草民說話較直,還請官家屏退侍從,草民好一吐為快。”


    李煜不知道甄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甄風說話確實比較衝,或許是擔心自己的直白讓周邊人記恨?似乎也沒道理。如此一想,猶豫再三。不過有徐遊在此,屏退侍從也罷。


    “官家,草民雖然一介百姓白身,卻沐浴在官家愛戴百姓的聖明之下,因此日思夜想,竟在午間夢裏想出了解決鹽價飛漲之事的法子,徐公素來與草民交好,不願貪功,於是帶草民入宮麵聖。”


    “哦?朕確實聽說你曾在幾日前提醒過徐公注意鹽價飛漲背後的陰謀,你還有更好的方法嗎?”


    “官家此言,似乎已有解決之道?不知能否示下,若草民自覺不如,便當做今日是來拜會交流詩詞歌舞。”


    甄風當做不知澄心堂決議的效仿武昌進行鎮壓鹽價之事,對此徐遊投來了一個滿意的笑容。澄心堂裏的事情,豈能隨意示眾,有其一,必有其二,豈不引起官家猜疑。


    對於很快就會全國告示的決策,李煜自然不在乎保密性,他摘出重點告知,去除武昌林仁肇的示範效應,隻當做是自己下令個別地區嚐試的效果。


    “張大人有此建議,並負責落地此事,動用全國軍隊壓製鹽價,換得軍心民心,等待連年新官鹽一到解決問題,確實是當下的一個良策。隻是張大人此舉,有些飲鴆止渴的味道。”甄風絕口不提李煜之命,全部推倒張洎頭上,畢竟是要指摘問題,總得有人當冤大頭。


    “何以見得?”


    “官家且想想看,若是各地地方官、將軍都是鹽價飛漲的受益者,他們接到這樣的命令會如何應對?俗話說,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此舉平定了普通軍民之心,卻引起官員將領的反對、反彈,或許又將變成官員將領借機斂財的一個手段,最終這個惡人變成了官家你。”


    “甄風,你是不是太看輕朕的官員和將領了?”


    “草民不敢,不過昨日夜裏,草民親眼看到威阮號頭領與江寧府長史和官吏們、在京一些將軍們飲宴,興盡而歸,天子腳下尚且如此,其他各地可見一斑。況且,當下有些地方或許還未飛漲到如此境地,此令一出,必將人心惶惶。屆時,舉國上下,因為食鹽一物軍心動蕩、民心不穩,那就壞了我唐國根基了。”


    甄風沒敢拿林仁肇當對比,林仁肇可以這樣做,因為上行下效,上麵清廉了,下麵很難搞小動作。在巨大利益麵前,更多的地方將會沆瀣一氣,個別清廉官吏隻會遇到“劣幣驅逐良幣”的遭遇。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甄風,你說了這麽多,你有何良策?”


    “隻要我們自己有鹽場,鹽價自然聞風喪膽地迴落。”


    “你這無異於癡人說夢。”


    “我大唐也算是泱泱大國,如此龐大的國土,怎會無鹽?隻要找到鹽,威阮號的威脅就算解除,甚至往後我大唐也無需再依賴北朝的江淮鹽場。”


    “你說得倒是輕巧!我唐國立國三十餘年,失去了江北,確實再沒有大型鹽場。此前攻下了閩國,可是海岸線卻被吳越這等黃雀之輩奪去多數,泉漳一帶仍是當地節度使掌權,沒有海岸線,談何食鹽?”


    “官家放眼大海,確實胸襟廣闊。不過除了海鹽,還有其他來源,我大唐好山好水,終究會有一處有湖鹽、井鹽、礦鹽亦或是岩鹽。”


    “若是有,唐國何苦受製於北朝?再說了,那岩鹽有毒,普通百姓都知道,你可別以為朕是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糊弄於朕可是大罪。”


    “草民不敢。草民的望江樓收容了一些流民乞丐,方才得知有一地出岩鹽。恰好,草民知道如何去除岩鹽中的毒性成分,提取出可以食用的鹽。”


    “甚麽?”李煜從寶座上騰地站了起來,來迴踱步,道:“不可能,自古以來,南北能人異士,都未曾聽聞。莫非是你中午做夢夢見的?”


    “確實是做了個夢夢見的,不過不是今日午間。”


    徐遊一聽,手裏攥出冷汗來。他不曾問甄風的方法,一來是信賴,二來是為了避嫌,別讓此事落自己頭上,但是甄風如此應對,最後說自己做夢夢見從岩鹽中提取食鹽的方法,實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李煜搖搖頭,歎了口氣。甄風便道:“官家,不如這樣,我們來打個賭,若是草民真的能從有毒的岩鹽中提取出食鹽,而且岩鹽數量還可以,草民不想要太多,隻要一成收益,但凡產出食鹽,不管是三百文一斤,還是十文錢一斤,從礦上出去,草民都要十抽一。”


    這是李煜發笑了,莫非甄風人如其名,瘋了?不過有了上次花間樓打賭的經驗,他沒有直接嗬斥,而是反問道:“若是做不到呢?”


    “若是做不到,草民任由官家處置。”


    “且慢,此事乃急事,若是你等到數年後才辦成,也無濟於事。”


    “官家,這是自然,草民請命在年節之前達成,若是晚於年節,算草民輸了。”


    李煜放聲大笑,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道:“若是如此,朕便和你打這個賭。”


    “不過草民有一個請求,請官家務必將此事保密,否則北朝和威阮號還未撲上來,一些利益受損之人就可以把草民粉身碎骨。草民還是挺珍惜這條小命的,因此此行最好官家派出心腹之人,尋個由頭執官家手諭前去,以便得到最好的支持。不過,表麵上是此人做主,實際上都要聽從於草民。”


    “也罷,就讓朕的貼身侍衛登陸跟你前往。理由嘛,就以年終奉密令巡視吧。你呢,就以犒賞有功之臣為由,隨從當個廚子吧。不過此事若是辦不成,你也不用任憑朕處置了,就去給登陸當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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