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隻剩最後兩天了,兩人都格外珍惜這最後的美好時光。


    倒數第二天,一大早,羅曼就爬了起來,仔仔細細地拾掇自己,又是塗又是抹,還時不時要征求一下林笠笠的意見。


    “笠笠,你看看,我這妝畫得怎樣?”


    正在床上發愣的林笠笠被突如其來一張濃妝豔抹的臉給嚇了一跳。


    “咦,跟個調色板一樣,醜死了!”


    “真的嗎?不會呀,我覺得挺好看的呀!”羅曼被打擊到了,一臉受傷地對著鏡子左照右照,“是不是我畫得太濃了?”


    “不是,小曼,你化成這樣是要做什麽?”林笠笠趴在床邊,看著折騰來折騰去的羅曼詢問道。


    “嘻嘻,你猜?”羅曼一臉神秘兮兮的樣。


    林笠笠倒迴床上,狀似不經意地說道:“你幸好沒有用這副妝容見我師兄,不然的話,估計我師兄都懶得搭理你!”


    原本還在興衝衝照鏡子的羅曼一聽,愣住了,一臉的不可思議。


    “為……,為什麽呀!女生化點妝怎麽了,怎麽就不受他待見了?”


    “我師兄最煩女生化濃妝,他討厭脂粉味,他覺得,好女孩不應該化濃妝,清新自然才是真的美,用那些化妝品遮遮掩掩就像戴了一個麵具見人一樣。”林笠笠一邊故作不經意地說,一邊眼神悄悄溜向羅曼。


    果不其然,剛剛還堅持自己妝容好看的羅曼,悄悄掏出了化妝水,將自己辛苦了半小時的傑作一點一點抹去,露出了清新自然的妝容。


    林笠笠嘴角翹了翹,她覺得,羅曼還是這種純天然狀態比較好看,自然又幹淨,她想,朱方平應該也會喜歡這樣的羅曼,沒有一絲假的羅曼。


    羅曼悄悄擦去了濃妝,隻塗抹了一些護膚液,擦了一點點唇膏,然後再次湊到林笠笠的麵前尋求意見。


    這次,林笠笠給她豎了豎大拇指。


    羅曼得到了林笠笠的鼓勵,開心地一蹦老高,背起包就風一樣衝出了宿舍,去西城林口分局找朱方平去了。


    可惜,每天都是興衝衝地去,垂頭喪氣地迴來,跟隻鬥敗的公雞一樣,無精打采。


    “咋了,我師兄不理你?”


    “不是,他太忙了,我在警局候了一天,就見了他兩麵,一次是早上,他剛上班時,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句話,他就一臉嚴肅地進了局長辦公室,我以為他很快就出來了,就在旁邊候客廳裏等著,沒想到,一等等到了中午,屁股都快坐爛了,手機也讓我耗沒了電,才看見他麵帶喜色地出來,結果我剛走到他麵前,喊了句朱警官,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有事找王哥,然後就出去公辦了,哎,這一天了,他都沒能坐下歇一會,也不知道飯吃了沒有?”


    羅曼苦著個臉,垂頭喪氣地癱坐在凳子上。


    林笠笠聽著羅曼的話,眼睛眯了眯,她裝作不經意問道,“你有問過他手下,他到底在忙什麽嗎?”


    “我問了,跟王哥哈喇了半天,結果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什麽,據他所知,他們隊這幾天也就幾件小事,沒什麽大案子,他也一臉疑惑。哦,對了,王哥說他們隊長自從在皇後舞廳撿了枚戒指後就不太對勁了,還讓吳主任驗什麽dna,問他什麽事,他也不說,還讓他保守秘密。”


    “戒指?讓吳主任驗dna?”林笠笠輕聲重複了一遍,腦海裏開始快速思考。


    能讓師兄這麽反常的肯定是關於十六年前的事,那枚戒指是有什麽特殊嗎?驗dna?驗誰的?他自己的嗎?難道是找到他父母了,需要驗dna確定身份?還是說其他人的dna?其他人……,難道是兇手的dna?


    林笠笠越想越覺得事情一定不簡單,她想打電話直接問朱方平,卻也知道這樣隻會徒勞無功,她得想辦法知道,朱方平到底是發現了什麽。


    她尋思著,如果朱方平發現了十六年前案子的線索,那必然會死死抓住這個線索不肯放手,而要調查這個案子必然困難重重,一來時間太過久遠,很多線索都斷了,二來,當年的案子黑幕太多,嫌疑人心狠手辣,殺人滅口不留痕跡,那朱方平獨自調查必然危險重重,她絕不能袖手旁觀,放任朱方平一個人麵對危險。


    “小曼,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師兄。”林笠笠想了想,對羅曼說道。


    “好哇,這樣,也許朱警官會多停留一會,而且,有你陪我,我也不至於太過無聊。”羅曼一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從位置上跳了起來,一改垂頭喪氣,變得鬥誌昂揚。


    深夜時分,夜色濃鬱,初秋的夜晚,寒氣很重,月亮像個調皮的小姑娘,在烏雲間穿梭,一會藏起來讓人找不見她,一會探出腦袋,笑得燦爛奪目,大地萬物隻能無力地歎了口氣,縱容著她的調皮。


    靠近雲翠湖旁的錦瑟公墓,一片寂靜,一個一個墓碑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墓碑旁的小樹在微風下輕輕晃動著,在黑暗的夜色中,如同鬼魅一樣駭人。


    一個人影出現在時隱時現的月色中,動作敏捷,他左左右右看看周圍,隨後快速爬過柵欄,貓著腰穿梭在一個一個墓碑間。最後停在一個墓碑前,他趴在墓碑前仔細確認了下墓碑的主人,然後,繞到墓碑後麵,用力搬開石板,輕輕擱置在一旁,生怕動靜太大驚動守墓人。隻見他,就著月光,從懷裏掏出一副手套一個透明袋,他先把袋子放到一旁,然後快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開骨灰罐,從中取出了一塊骨頭,將其放入透明袋中,封口,最後蓋好骨灰罐,放平石板,並快速離開了錦瑟公墓,如同一個幽靈一樣,無聲無息。


    公墓旁的守衛室一片漆黑,守墓人正一聲高一聲低地打著唿嚕,一點也沒有察覺他守護的地盤來了不速之客並帶走了某些屬於該地盤的物件。


    第二天,天還沒亮,朱方平便渾身潮氣地出現在加了一夜班的吳主任麵前。


    “小朱呀,你這是做什麽去了,渾身潮濕!”吳主任取下眼鏡,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問道。


    “吳叔,辛苦你了!”朱方平有些過意不去,吳主任都一把年紀了,還讓他加通宵。


    “嗨,說這些做什麽,能幫到你,我開心,你梅姨也開心!不過,這一晚上,你到底弄啥去了?看你這頭發都打潮了,肯定一晚上沒睡!”


    朱方平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證物袋遞給吳主任。


    “喏,就為了這個!”


    “這是什麽?”吳主任接過抖了抖袋子,重新戴上眼鏡,仔細看了看證物袋裏的東西,隨後一臉詫異,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趾骨?人的?誰的?哪來的?”


    “錦瑟公墓裏偷的,你幫我檢驗一下它的dna跟另外一組dna是不是一樣,我需要確定一件事,有了這個結果,才能有底氣跟局長說事,隻有這個對上了,我才算真的找到了目標。”


    吳主任看了看周圍,然後湊了過來,在朱方平耳邊低語,“你怎麽能去扒人家墳頭呢?這風高月黑,也不怕遇到人家出來放風。”說完,立馬顛顛地離開了,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淘氣。


    朱方平一陣語塞,他這不也是沒有辦法嗎,十六年過去了,證據早已湮滅在時間的長河裏,如今能有這一點線索也是老天爺眷顧了,還怕什麽魑魅魍魎出來作祟?還管什麽手段?有了結果再說,先有結論,再去完善過程,他覺得也未嚐不可,非常事采用非常手段,況且,這件事,按規矩辦事,那估計永無水落石出之日了。


    “時間還早,你去旁邊椅子上躺會,養養精神,時間差不多了,我喊你起來!”吳主任指了指角落的椅子說道。


    “行,那我躺會,白天還有很多事要做!”朱方平也不客氣,說完便徑直走向躺椅。


    ………………………


    朱方平走出實驗室時,正好遇見過來找他的林笠笠羅曼兩人。


    “朱警官!”羅曼一看見朱方平,就跟花蝴蝶看見鮮花一樣,自動自發黏了過去。


    朱方平無語地看著扒拉著自己胳膊的羅曼,他實在是不太明白,這朵豔麗的玫瑰咋就這麽愛黏著自己,雖說,他長得還行,但常年練武,又是警校畢業,除了訓練還是訓練,一成不變的生活練就了沉悶的性格,不愛笑,比較嚴肅,一般小姑娘見了自己,都躲得遠遠的,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哪根筋搭錯了,一見自己就眉開眼笑,一點也不怕自己,恨不得直接撲到自己身上。


    朱方平一臉無奈的表情,悄悄地想要抽出自己被羅曼拽住的胳膊,奈何羅曼實在是扒拉得太緊了,努力抽了半天也沒抽出來,他也不好意思動作太大,周圍幾個同事已經在竊笑不已。


    羅曼昨天一天待在警局也不是白待的,她努力地在警局幫忙打下手,到處亂竄,到處套交情,連清潔阿姨都沒放過,跟其哈喇了許久,混得比誰都熟。


    如今整個林口分局刑偵大隊二分隊,上上下下十多人,除了朱方平自己,沒人不知道這小姑娘是來攻破他的,大夥可都樂見其成的。


    朱方平人品好,對待下屬賞罰分明,對待年長之人禮貌謙虛,警局上下對他的風評相當好,尤其是負責清潔的靳阿姨,更是喜歡這小夥子,一聽羅曼是來追求朱方平的,自然是熱心得不行,把她了解到的關於朱方平的事,事無巨細,一股腦兒全部都倒給了羅曼。


    比如說,朱方平剛來時,因為抓捕罪犯受傷,那麽重的傷,警隊給他一個月的假,而他隻休息了一個星期便歸隊,當時整個警隊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比如說他是警隊的武術指導,警隊這些人沒事就跟著他練幾手,從上到下,尤其是那些年輕人,簡直是把他當崇拜者看待。


    靳阿姨還跟她說,她們警局一樓負責戶籍的馬筱雯,對他一直虎視眈眈,私下裏一直想要跟他搭訕,有事沒事就想跟他套套近乎,奈何朱警官太忙了,休閑時間想要在警局見到他也不太容易,因此一直沒什麽進展,馬筱雯還幾次都想讓她給牽個線,不過,她沒答應。


    靳阿姨跟她說,那姑娘在朱警官沒來前,跟刑偵一隊的某個警官曖昧不清,這朱警官一來,立馬就撇得幹幹淨淨,別人不知道,她可一清二楚,她有時下班晚,經常瞧見兩人在車庫那膩膩歪歪的,她就說這姑娘不地道。


    羅曼對這些八卦事情聽得是津津有味,連帶還記在了自己隨身的小本本上。中午休息時間,她還讓靳阿姨帶她去瞧了眼這馬筱雯,用她的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雖說,這馬筱雯還算不上是情敵,但是,她很快就要開學了,能來警局的時間自然就少了很多,誰知道這馬筱雯會不會利用近水樓台的有利地勢,來個先得月呢?所以,不得不防呀!


    看過馬筱雯後,她稍微放下了點心,這馬筱雯長得一般般,要說比較出眾的,也就是身材稍微好點,胸前的波濤還蠻洶湧,她私下還跟自己比了比,得出結論是,自己的衣服要比她寬鬆了不少,要是也穿上緊身衣,估計還要比她更上一層樓,於是,信心倍增。


    羅曼昨兒個晚上,就把在警局打聽到的各種小道消息一五一十都跟林笠笠匯報了一遍。


    林笠笠聽完羅曼的匯報,簡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要在抗戰時期,羅曼絕對是個優秀的敵後工作者。在敵人還沒察覺之際,就已經把對方摸得一清二楚,這還有敵人還手的餘地嗎!


    朱方平掙脫不了羅曼的蠻力,雖有些尷尬,但卻也並不排斥這種接觸,他其實並不喜歡女生近身,他長這麽大,也就林笠笠這一個師妹近過他身,如今多了個羅曼。


    雖然他隱隱覺得自己對羅曼有著跟其他女生不一樣的感覺,但他並不想放任自己去探索這種感覺,他如今身負重任,任重道遠,他的身邊也隨時充滿著危險,他不希望將羅曼也扯進這漩渦中,所以,他想盡可能地避開羅曼。


    “笠笠,你們怎麽突然過來了?”朱方平擺脫不了羅曼,隻能求助的眼神看向林笠笠,尋求她的幫助。


    “什麽突然過來?我昨天就在這一天了!你忙得都沒顧上我!”羅曼一聽朱方平的話,忍不住嘟著嘴抱怨道。


    “哦,昨天呀,你沒事在這待一天做什麽呀!”朱方平一聽,訝異了,這小姑娘得閑到什麽程度,才能一個人待在這麽無聊的警局一天?


    “我這不是想多看看你嗎?”羅曼突然紅著臉,扭扭捏捏地告白了一句。


    “咳咳咳”,朱方平被羅曼突然的一句告白給嗆到了,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羅曼立馬給他拍拍後背,朱方平立馬一步跳出去好遠,說了句,“笠笠,我還有事,先走了。”然後,落荒而逃。


    “哈哈哈!”羅曼在他背後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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