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平帶著七八個隊友趕到皇後舞廳時,現場一片混亂。門外圍觀了不少人,大都是從舞廳裏麵跑出來的顧客,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警察的到來讓這群人自動自發讓出了道路。


    朱方平一進舞廳,快速掃了眼大廳,隨即舒了口氣,看樣子就是幾個小青年之間的鬥毆。


    偌大的大廳,一共躺了四個,吧台邊一個捂著腦袋哼唧,血不停從手指縫朝外冒;樓梯口躺了一個,估計腿被棍子掄了,正抱著腿大唿小叫。靠窗戶一個,似乎暈了過去;大廳正中間坐了一個,一臉的怒氣,手裏還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木棍,看樣子是行兇者。


    四人看年紀都不大,二十來歲的樣子,青澀都還沒褪就學人打架。


    角落裏蹲著四個小女生,穿著稍顯暴露,此時正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具體長相看不清,因為哭得妝都花了,挺嚇人的。


    “來呀!都上呀!警察來了我也不怕!”大廳中間的熊孩子掄著棍子叫囂著。


    朱方平給兩隊員使了個眼色,兩隊員快速竄到此人身後,一左一右很快就把大廳中間的男子給製服了,並帶了出去。


    “怎麽迴事?負責人呢?”朱方平對著吧台方向喊道。


    “來了來了,警察叔叔,可算是來了呀!嚇死我了,咱這就是個小歌廳而已,剛剛開業沒幾天,人員都還沒到位,就發生這樣的事,哎!你說這……。”


    一個頭發後梳,摩絲定型,身穿黑馬甲的中年男子,如同看到救世主一樣從吧台後麵的暗門裏衝了出來。


    朱方平差點沒繃住,這個都可以做他父親的中年人居然喊他警察叔叔,他可不敢應。


    一旁的幾個屬下沒憋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朱方平朝他們揮了揮手,幾人立馬散開,該幹嘛幹嗎去。


    “120打了嗎?”朱方平穩了穩情緒,站在吧台前,指著另外三人問道。


    “哦哦哦,打了打了,好幾個人都打了,我看看,估計有十分鍾的樣子十分鍾,應該快來了!”馬甲男看了看牆上的鍾連忙迴道。


    “哦,那行,說說這怎麽迴事?”朱方平對著馬甲男問道,隨後又指了指角落幾個女子,“還有你們幾個,別躲在那裏了,都過來,都過來!”


    “警察叔叔,我們都沒動手,不關我們幾個的事。”幾個女生瑟瑟發抖地走了過去,一個年紀看上去最小的女生一下哭了出來,“嗚嗚嗚~真的不關我們的事!”


    “你來說,到底怎麽迴事?”朱方平一聽女生的哭聲就頭疼,他指了一個稍微平靜一點的女生說道。


    “啊……,哦……,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怎麽迴事?”小姑娘結結巴巴地說道。


    朱方平揉了揉有些頭疼的腦袋,心中嘀咕:靠,現在看來,這羅曼反應雖然遲鈍一點,膽子還是挺大的,哪像這幾個,嚇得一個個驚魂失魄的樣。


    “那你們認不認識這些人?”朱方平耐著性子問道。


    “不……,不認識”。


    四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朱方平心中忍不住靠了下,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膽大的嗎,隨便不認識的人都可以一起聚餐?一起蹦迪?


    其中一個女生看出眼前這個警察一副想要罵人又忍住的表情,急忙開口說道:


    “警察叔叔,您別誤會,我們是真不認識他們。我們四個是附近學校的學生,這不放假嗎,就約好一起出來玩玩,我們原本是在旁邊的商場裏逛的,然後遇到他們四個,就聊上了,然後……,然後他們就說帶我們幾個來舞廳跳跳舞,我們原本不太想來的,可他們四個硬是拉我們過來,原本我們是一個對一個,可跳著跳著就不對勁了,他們幾個都想跟小舞跳,喏,就是她”,女孩指了指哭得稀裏嘩啦的女孩說道,“然後就開始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就打了起來,打人的就是剛剛那個被帶出去的,他們喊他小俊。”


    女孩的話讓朱方平心裏有數了,估計幾人爭風吃醋打了起來,他抬頭看了看所謂的小舞,嗯,的確是個漂亮姑娘,即使哭得花花地,也能看出長得不錯。


    沒有笠笠好看,朱方平心中暗道,隨後又補充了句,也沒有羅曼好看。


    估計是意識到自己的不太對勁,朱方平立馬掐滅了心裏嘀咕的小人,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小王,把他們的身份信息登記一下,沒傷的都帶迴警局錄口供,有傷的安排兩人跟去醫院做檢查,哦,對了,注意做一下血液檢測和傷情鑒定。”


    “好,我安排去。”小王說完就離開了。


    救護車很快就過來了,幾個受傷的人也被抬上了救護車。


    “你是老板?”朱方平指著馬甲男子問道。


    “不不不,我隻是跟大堂經理而已。”


    “這舞廳有監控吧!”朱方平一邊說,一邊抬頭看了看大廳四周。


    “有有。”


    “把監控視頻拷一份給我帶迴去。”


    “好好好,警官,我這讓人拷貝去。”馬甲男說完就上樓去了。


    轉眼,客廳就隻剩朱方平以及兩個拍照取樣勘查現場的警員。


    “老大……。”正在拍照地張開突然發現角落裏有什麽東西一閃一閃的,他喊了一下朱方平,隨後走了過去,撥開窗簾,一枚戒指出現在了窗台下方,他用鑷子撿了起來。


    “什麽東西?”朱方平聽見張開的喊聲走了過去。


    “一枚戒指。”張開舉起鑷子說道。


    “我看看。”朱方平湊了過來。


    眼前的戒指一下讓朱方平愣住了!


    這枚戒指他很多年前就見過!


    在綁架他和他母親的一個綁匪手上見過!記憶雖久遠,但一直刻在他的腦海中。


    這枚戒指很特殊,不僅僅因為它的戒麵是帝王綠的,更因為它的座架是特殊造型的,是一隻鳳凰於飛造型,戒麵鑲嵌在鳳凰造型的腹部。


    這些年,他一直在尋找著類似這種造型的戒指,他詢問過造型師傅,師傅跟他說,這種戒指都是高端貨,一般都是家傳之物,造型也基本是專門設計的,各色各樣,市麵上是見不到的。


    當初綁架他和母親的人都蒙著麵,聲音也都故意改變,再加上他年幼,已經記不住了,唯獨這枚戒指,他記得清清楚楚。


    那綁匪進入大門時,他正好就在門旁邊玩著,那隻搭在門把上的手推開門時,差一點點就撞到他的腦袋,綠瑩瑩的戒指正好就正對著他的眼,那一抹綠以及那隻鳥,徹徹底底映入了他的眼簾。


    雖然那綁匪在同夥的提醒下很快就意識到這枚顯眼的戒指也許會給他們帶來麻煩,迅速把戒指取了下來,塞進了上衣的口袋,可他不知道,那枚戒指早已被自年幼就開始學畫、對色彩圖案敏感的朱方平記住了,尤其是出事後,他無數次在腦海中勾勒這枚戒指的圖案,甚至為了不讓記憶模糊,他拚命迴憶著戒指的每一個細節,並將它畫了出來。


    朱方平抖著手拿出手機,給戒指拍了下照片,他辦公室抽屜下方壓著一張戒指的圖案,那是他早些年害怕自己完全忘記而特意畫下來的,如今,他得拿著這戒指照片迴去跟自己畫的圖仔細比對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一模一樣的!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以防萬一,他還是想要再多做這一步!


    “小張,把這個戒指作為證物收好。”朱方平說了一句,就迫不及待轉身想離開,剛走一步,突然想到什麽,又拿過張開手裏裝有戒指的證物袋,“算了,安全起見,這個還是我帶迴去比較放心,你把證物清單記錄好,我得親自找吳主任去做化驗。”


    “化驗?這沒有發生命案呀!”張開有些奇怪地問道,“隊長,不過就是小打小鬧,為什麽戒指要做化驗?”


    “這事你先不要問我,等化驗結果出來就知道了,我先迴去了,你們盡快完工。”朱方平拍了拍張開的肩膀後就離開了,腳步略顯匆忙。


    張開看著朱方平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有些疑惑,他來警局不到一年,但關於這個隊長的傳說聽了不少,據他所知,朱隊長一向沉穩,槍抵腦袋都能麵不改色跟匪徒周旋,如今怎麽可能因為一點點小鬥毆而緊張呢?


    朱方平,刑警隊裏的傳奇人物。短短三年時間就從一個新人做到了重案一組的隊長,升遷速度之快前所未有。他身手一流,整個隊裏能跟他過幾招的屈指可數,不僅如此,他查案更是一絕,大大小小的案子,隻要到了他手上,就沒有破不了的。最主要的是,他對自己也夠狠,為了追捕一個躲進了小山村的持槍悍匪,為了不讓悍匪狗急跳牆傷到村民,朱方平愣是讓隊員守在外麵,自己化裝成乞丐,挨餓受凍挨打了半個月,愣是把那罪犯給挖了出來。


    朱隊長的冷靜沉穩是出了名的,為何小小一枚戒指會讓他的腳步亂了方寸?張開著實他想不通!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亦或者朱隊長有其他更著急的事要忙去。


    朱方平一路壓抑著激動的心,開著車往局裏趕。


    他之所以想要找化驗科的吳主任,自然不是無意義的動作。


    他印象中,劫匪當時被同夥提醒後,就把戒指擼了下來,順手放進了上衣口袋裏了,而他媽媽跟綁匪拚命時,血幾乎浸透了那綁匪的衣服,那如果這枚戒指是放在口袋裏了,必然浸染了她母親的血。


    這枚戒指他曾研究過很多次,鳳凰翅膀是雙層折疊的並呈現凹形用以鑲托戒麵,周圍隻有絲絲細縫,液體能進難出,除非把戒麵拆下,再把鳳凰的翅膀也拆下一層才能徹底清理滲進去的血液,但那樣就破壞了戒指的穩定性且很有可能造成戒麵損傷,損傷無法估計。還有一種可能是將戒指浸泡在特殊藥水中,讓藥水滲入這些縫隙,使血液溶於藥水,才有可能完全清理,但這些藥水都多多少少具有一些化學特性,會對戒麵或戒托造成腐蝕性,短時間也許看不出來,但時間一長就會顯露出後遺症,所以,如果這枚戒指就是當初綁匪的那枚,那內部一定有血跡滲入,戒指的主人也許怕損害戒指的價值而沒有采取以上兩種徹底清理血跡的方式,那這枚戒指中也許還殘留了當年滲進去的血液!從中也許可以檢驗出他母親的dna!那通過追查這枚戒指,也許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當年事件的真相!


    朱方平越想心中越激動,但他又害怕這些都是空歡喜一場,也許這枚戒指不是當年的那一枚,那一切又迴到了原點。


    短短十多分鍾的路程,卻讓朱方平感覺好遠,當年的事再一次迴到了他的腦海中。


    他媽媽臨死前告訴他藏東西的地方,他在跟老乞丐混日子的那段時間,悄悄地去取了出來。


    他媽媽應該是早就預料到會有危險,提前做了布局。她把她認為有用的東西都藏在距離家不遠的一個湖邊,湖邊有一野生的桑葚樹。這是幼年朱方平最念念不忘的地方,每到桑葚成熟季節,他都要拉著媽媽一起去摘桑葚。


    這個地點離家不過百米,他媽媽應該是深思熟慮找的地點,一來兒子熟悉這個地方,二來,樹下有塊大石頭,東西藏在下麵安全。


    媽媽留給了他一封信,銀行卡、房契地契等等,因為太小,這些東西帶在身邊不安全,無奈又將其藏迴了石頭下麵,並努力恢複原狀,不讓別人看出石頭下麵有玄機。


    直到他被永輝大師收為徒弟後,這包東西才跟著他進了寺裏。


    信裏要他隱姓埋名,保護好自己,不要盲目衝動白白送了性命,她最大的希望不是大仇得報而是他安然無恙。除此之外,還留了一個郵箱地址跟密碼,郵箱裏有一份母親的錄音,告訴了他事情的前因後果,但也留下了太多的謎團等待著他去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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