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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族危亡之時,方顯中國軍人錚錚鐵骨!


    孫家山這一戰還得從一一二師前往贛榆剿匪說起:自打六六七團和六六八團奉命出發,萬毅與崔喜璋不敢有半點懈怠,兩人在戰鬥中皆身先士卒,全團將士亦無不奮勇當先。


    他們采用“炮騎協同”的拿破侖式戰法,先是在日照碑廓、臣峰一帶砍瓜切菜般消滅了海匪劉桂棠部一千餘人,隨後按照師部命令,他們並不急於繼續推進,相反,利用這股頑匪不甘失敗、準備瘋狂反撲的時機,他們乘勢佯敗退迴到贛榆地界。這樣做一是擔心若推進太遠,一旦日軍進攻連雲港,部隊將無法及時迴防;二是可以以此迷惑敵人,擺下陣勢,隻等敵人往裏鑽,進而一舉將這幫悍匪消滅,徹底敲掉這一隱患。


    國軍剿匪部隊將計就計,正在下一盤棋,同樣,此時鄉板梯二郎也在打著自己的算盤:他本想借皇協軍之手將一一二師駐守連雲港的部隊牽製在北麵戰場,以便他們無法及時迴防連雲港。怎奈一一二師始終沒有推進太深,而且日軍將附近精銳部隊皆調往徐州戰場,企圖合圍中國軍隊,一時無法分出更多兵力支援進攻連雲港的部隊,因而鄉板梯二郎始終沒敢貿然進攻連雲港。待這幫皇協軍全麵反擊之時,鄉板並不知是計,反倒高興敵人會被拖住,短時間無法脫身。而徐州方麵此時恰巧又傳來被日軍攻占的消息,鄉板梯二郎更是欣喜若狂,感覺全麵進攻連雲港的時機已經成熟,便下令當夜集結部隊,按照反複推敲出的方案,準備從孫家山攻上岸。


    連雲港守軍方麵,六六七團和六六八團開拔後,曾錫珪便迅速命令第八軍補防上去,且加強了兵力部署,但第八軍的戰鬥力與國民革命軍第五十七軍相比,著實要差上一大截。


    是夜,日軍悄悄集結到連雲港以東海域,計劃以兩路兵力分別繞過連島的東端和西端,從孫家山登陸。待登陸部隊換乘完畢後,天已微白,駐守在東連島上的黃登大隊的一個中隊這時方才發現敵情,迅速予以阻擊,日軍則不急於拿下連島,僅先以炮火將島封鎖。


    日軍登陸部隊在艦上火炮和空中炮火的掩護下,準備強行登陸。孫家山前沿陣地由李浩大隊第一中隊駐守,設置了兩道防線,第一道防線易攻難守。東西兩路日軍繞過連島後,在連島和孫家山之間狹長的鷹遊門上匯合後一起向陸上進攻,很快便攻破了守軍第一道防線,順利登岸。中隊長沈陽知道失去陣地已無法避免,遂果斷命令士兵退到第二道防線,繼續戰鬥。


    曾錫珪接到前線來報,孫家山的第一道防線已失守,便緊急命令李世軍,令其麾下第一大隊隊長李浩親率第三中隊火速趕往孫家山,以增援沈陽的第一中隊。石柱一行人在撤往西園的路上看到的,便是李浩率領第三中隊將士馳援孫家山陣地。


    沈陽退守到第二道防線後,便命令士兵全線射擊,並命令機槍排狠狠地打。有了機槍排裏四挺重機槍的配合,日軍的攻勢被暫時壓了下去。


    日軍不甘進攻受挫,便組織小鋼炮向守軍陣地一陣猛打,又借助艦上炮火,強行往前衝鋒。無奈守軍的幾挺重機槍火力太猛,他們的推進速度嚴重遲滯。於是領頭的日軍軍官命令士兵集中火力,先對付中國守軍的重機槍。


    在日軍炮火的集中射擊下,守軍重機槍排的人一個個倒了下去,後麵的人又爬了上去繼續打。中隊長沈陽也操起了機槍,不顧安危,向敵人猛烈射擊,“噠噠噠,噠噠噠......”。


    打了一陣後,一挺重機槍被日軍炸毀。之後不久,另外三挺機槍也皆因過熱而卡殼,氣得中隊長沈陽大罵:他媽的,平時好聲好氣伺候你們,關鍵時刻都他娘的卡殼子了!其實沈陽也知道,照這樣打下去,機槍遲早是要卡殼的。他實在是著急,沒了重機槍的壓製,恐怕孫家山陣地真要丟了。


    日軍則抓住守軍機槍啞火這一有利時機,再次展開瘋狂的進攻,在火力上全麵壓製住了守軍。


    “報告隊長,俺們彈藥不多了!......”


    “報告隊長,我們傷亡過半,彈藥也不多了!......”


    不利消息一個個傳到隊長沈陽的耳朵裏,但沈陽知道,這時候士氣非常重要,於是他強作精神說:“弟兄們,堅持住,援軍很快就會到。大家瞄準射擊,節省彈藥......”


    但是日軍的火力實在太猛,守軍雖毫不退縮,傷亡還是急劇上升。打到最後,子彈基本打光了。


    這時,分隊長過來對沈陽說:“隊長,俺們快沒子彈了,準備拚刺刀吧!”


    沈陽觀察了下眼前的情況,略作思考後,皺著眉頭說道:“不行!看這態勢,小日本是鐵了心要拿下我們的陣地。我知道弟兄們都不怕死,但是我們現在人太少,拚光了恐怕也保不了陣地,這樣死得太不值了。命令弟兄們,準備好手榴彈,掩護撤退!責任我來承擔!”


    一陣“轟隆隆”的手榴彈齊炸聲後,乘著日本兵趴下躲避的時機,沈陽帶著剩下的人交替掩護,撤出了陣地。


    日軍先頭部隊占領了孫家山陣地後並沒有急於追擊,而是先穩定陣勢,等待後續部隊。另一方麵,他們也是為了集中力量,準備迴頭先消滅連島上的守軍。


    孫家山陣地失守後,連島上的守軍便陷入了孤立境地。在日軍強大的海、空炮火進攻下,他們根本無法乘船撤退。可憐島上黃登大隊麾下一個中隊的幾百將士,僅有兩人昏死了過去墜入海中,第二天衝到岸邊被人救起,其餘全部為國捐軀!


    在後撤的路上,第一中隊隊長沈陽遇到了前來增援的大隊長李浩,主動上前領罪,說:“報告大隊長,我們沒子彈了,我不忍心看到弟兄們拚刺刀送死,所有責任我一人承擔!”


    李浩望著渾身是土、臉已黑得看不清的沈陽,以及沈陽後麵疲憊不堪的士兵說:“先不說這些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阻止日軍繞過雲台山。我本來是準備去孫家山增援你們的,在路上接到消息,知道孫家山陣地已經失守,曾司令改命我率三中隊協助二中隊一起死守丫鬟山頂。日軍占領孫家山後,必定會沿鐵路向西往墟溝方向進犯,現在唯有守住前麵的丫鬟山咽喉地帶,才能阻止敵人繼續前進。曾司令命令我們必須搶占固守!這將是場硬仗,你先帶一中隊的弟兄們到後麵休息,隨時待命!”


    隨後,大隊長李浩便帶領士兵火速搶占丫鬟山有利地形,緊急修築簡單工事,隻等日軍過來。


    日軍主力部隊登陸孫家山後,再次兵分兩路,一路向西沿廟嶺往墟溝方向進攻,一路向東南沿黃窩往高公島方向進攻,企圖繞過雲台山屏障。無奈日軍兩路部隊分別被第一總隊的黃登大隊和王天瑞大隊阻擊,退了迴來,久保宮一隻得命令進攻部隊再次合至一處,全力進攻丫鬟山。


    接到久保的命令後,日軍迅速分批集結到丫鬟山腳下,先以炮火攻擊,而後步兵往山頂衝鋒,企圖強行占領丫鬟山。二中隊隊長田友祚命令士兵伏在陣地上,瞄準射擊,先後打退了日軍的多次進攻。


    日軍見正麵強攻不成,便命令一隊士兵繞到側麵,準備攀岩,妄圖占領更高的崖領,也被守軍打了下去。隨後,日軍又在小鋼炮的掩護下再次開始攀登,皆被守軍一一擊斃,一具具屍體從山崖上掉落下去。此時已經快到黃昏,日軍也不敢再冒險,便先退了迴去,準備製定詳細的進攻方案。


    再看“廣連商行”這邊,一行人退到西園後,石柱仍按計劃到老君堂送了趟物資並一些彈藥。一路上隻聽得槍炮之聲震天動地,直到聲音漸歇後,他們才暫時放心下來,因為他們知道雖然孫家山失守了,不過後麵的陣地今天算是守住了。至於明天怎麽樣,誰也不敢想。


    迴到西園後,石柱躺到了床上,手習慣性地伸到枕頭底下,忽然眉頭一皺,心裏咯噔一下。“壞了,刺龍匕忘拿了!”石柱平時把刺龍匕當個寶,不輕易帶在身上,都是放在枕頭底下,今天早上走得有點急,竟然忘記帶了。


    他迅速跑到祝廣連跟前說:“俺小舅,早上把攮子忘失的了,我要迴去趟拿迴來!”


    “不許迴去,迴去太危險了!現在也不知道日本人打到哪裏,萬一路上出點事就麻煩了!”祝廣連堅決不同意石柱迴去拿刺龍匕,沈月雲也在一旁幫丈夫說話,不同意石柱迴去:攮子要是丟了還能再找,命要是丟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不行,那把攮子是風大爹給我的,太重要了,以後還得還人家,說什麽我都得迴去趟。俺小舅,你看,我到那邊估計天快黑了,日本人天黑了後不敢出來的,我一個人騎馬去,路上小心點就行。萬一遇到了,就憑我這身手,跑還是沒問題的.....”石柱邊說便往外走。


    “可是......”


    還沒等祝廣連說完,石柱便跳上了棗紅馬,祝廣連讓人攔都攔不住。望著石柱遠去的背影,祝廣連就像隻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可他也沒有辦法,隻能祈求外甥路上一切平安。


    石柱離開西園後便快馬加鞭,等過了墟溝往東,忽然又聽到前麵一陣陣打炮聲,這才慢了下來,一邊觀察情況一邊繼續往前趕。這時太陽還未完全落山,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被炸塌的房屋,一切皆如死了一般,荒蕪至極,毫無半點生氣。好在路上並沒有發現日本兵活動的跡象,他總算順利到了商行。


    “廣連商行”的房子被炸塌了一些,石柱的臥室門也給炸壞了,反倒省得他去開門。房子裏麵現在已經黑漆漆一片,石柱摸到了床頭,拿開枕頭撣了撣上麵的泥土,又掀開下麵的席子,順手一摸,還好,刺龍匕好端端地躺在那裏。把匕首實實在在攥在手裏,石柱心裏這才踏實。


    等出了院子,石柱正準備上馬離開,卻看到前麵不遠處仿佛有個人影在晃動。借著太陽僅有的一點餘光,石柱仔細瞧了瞧,原來有個孩子正朝這邊走來。


    “這是哪家的孩子,怎麽一個人亂跑?這天太危險了,出點事情可不得了!”石柱心裏一麵想著一麵奔那個孩子麵前走去。走到了跟前,石柱看那孩子灰頭土臉的,根本認不出是誰,不過總感覺有點麵熟。而這孩子先是盯著石柱看了一陣,繼而直接撲通一聲,哭著跪了下去。“恩人,我總算找到你了,求你救救我吧!”那孩子說。


    “你是?”石柱雖感覺孩子像在哪裏見過,一時半刻卻也沒有想起來是誰。


    “恩人,我是陸春花,去年在火車站那裏,你和另外一個恩人還給過俺娘錢的!”聽這麽一說,石柱馬上就想起來了,原來是在火車站假認屍體的那對母女。把小女孩拉起來後,石柱又問:“那你娘呢?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邊來了?”


    陸春花哭哭啼啼地說:“俺娘死了,都死了!求求恩人一定要救救我!”


    石柱不解何意,但是他聽著不遠處丫鬟山方向的炮聲,又抬頭望了望四周,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現在已是晚上,若不把這孩子帶走,恐怕兇多吉少。既然遇到了,絕對不能不管!


    “俺們現在已經全部搬走了,先帶你過去吧,其他的稍後再說!”說完,石柱便把陸春花抱上馬。


    兩人在暮色中疾馳著奔向西園,兩邊的樹木、殘垣漸已看不清,石柱隻聽見耳邊唿唿的風聲。陸春花的長發吹在石柱的臉上,撓得石柱竟然有些許臉紅,心中似揣了個兔子,撲通撲通亂跳。經石柱這麽一帶,若幹年後,無意中竟真撮合了另一段美好的姻緣。


    看到石柱迴到了西園,祝廣連才算徹底放了心,也顧不上問他帶迴來的這個孩子是誰了,先讓春桃把孩子的臉洗了洗,讓兩人吃了晚飯再說。石柱則一邊吃著飯,一邊跟祝廣連講著路上發生的事情。那孩子像是餓著了,狼吐虎咽般把飯菜稀裏嘩啦往嘴裏扒。


    “孩子,慢點吃,還有,還有,多著呢!”沈月雲在旁邊看著孩子這般吃相,心裏覺得又可憐又有點好笑,不時說上兩句。


    待晚飯吃畢,祝廣連這才坐了過來,問陸春花說:“春花,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你娘呢?”


    “俺娘死了,莊上人都死了!”聽這麽一問,陸春花又哭了起來。


    “孩子,別哭了,慢慢說!”沈月雲用毛巾把陸春花的眼淚擦了擦。


    “今天一早有人到俺莊上說日本鬼子打來了,讓俺們快走。起先俺們都沒在意,感覺聽炮聲還隔得挺遠的。後來到了晌星時候,槍聲越來越近了,俺娘陡陡就跑過來把我拽到牆旁邊的小洞裏,用磚頭和棒秸把我擋在裏麵,還跟我說不管怎麽樣都不要出來。後來我從磚頭縫裏看到有一浪穿黃衣服的日本鬼子進了院子,用刺刀指著俺娘,再後來俺娘被他們拖到了屋裏。我就聽見俺娘在屋裏喊,我也不敢出去。等鬼子出來後,他們就放火把俺家房子都給燒了!等那些人走遠了,我才敢出來跑到屋子裏,看到俺娘衣服都被撕了,身上被戳了好幾刀,肚子上還有嘴上都是血。當時俺娘還有口氣,她跟我說,讓我到“廣連商行”這邊找恩人,還說你們都是好人。我跟俺娘以前常出去要飯,知道你們在哪裏,之後我看火燒大了,俺娘也死了,我才跑出來找你們!”


    說到這裏,陸春花哭得更厲害了,沈月雲則在一旁不住地安慰她。


    祝廣連聽了這些後,用手一拍桌子,嘴裏不禁大罵:“這些個日本鬼子,真是畜生,豬狗不如,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


    陸春花這時擦了擦眼淚,又繼續說道:“我跑了出來後,想去找俺老爹和俺老奶,看到他們也都挨殺的了,俺莊上人差不多都挨日本鬼子給殺了,房子都挨燒了,各落都是火。我在路上也看到各落都是死人,差不多都是挨日本鬼子殺掉的。看到有人來,我就躲在葦溝旁,路上實在餓了,就翻翻死人的衣服兜,找了些吃的。一直躲躲走走,到晚星才到你們那裏看到恩人!我現在沒地方去了,你們都是好人,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我!”


    說罷,陸春花又跪到地上,使勁給祝廣連他們磕頭。


    石柱搶先一步把陸春花拉了起來,說:“丫頭,也是你命大。俺們本來都已經搬到這邊來了,我忽然有事情才到商行那裏的,不然就算你到了那裏,也碰不到俺們。還有,別老叫恩人恩人的了,叫祝大叔、祝老板都行!”


    祝廣連看了看陸春花,問道:“春花,我問你,今年多大了,家裏還剩什麽人沒有?”


    陸春花說:“我今年九歲。俺老爹、俺老奶都死的了,家裏人差不多都死了。俺娘那邊沒有什麽人,有沒有其他的什麽親戚,我也不曉得!”


    “他噠,你看這孩子這麽可憐,就讓她留在我們這裏吧!”沈月雲在旁邊和祝廣連說。


    “那我看先這樣吧,春花,你先留在我們這裏,以後要是遇到你家裏人了,再另作打算吧。”祝廣連聽沈月雲在旁邊催著,隻好先答應了下來。


    陸春花聽祝廣連這麽一說,立馬又跪了下來磕頭感謝。


    這次祝廣連把她拽了起來,說:“春花,快起來,我們家不興這個,以後不許動不動就跪下磕頭!”隨後,祝廣連把春桃喊了來,對陸春花說:“春花,這是你春桃姐,以後你就跟著她吧。”又對沈月雲說:“孩他娘,你親自安排下燒點水,給春花洗洗,再把床鋪鋪,就給她跟春桃住在一塊堆吧。”


    石柱在一旁拍手叫好,說道:“俺小舅,這樣最好了,你看,春桃和春花,一聽就是姐妹倆,兩人住一塊堆再適合不過了!”


    其實石柱隻知道春桃和春花兩人名字有點相似,卻不知道春桃原本也很不幸。


    那還是好些年前的事,當年東北地區尚未淪陷、蔣介石還在“圍剿”蘇區紅軍,那時祝廣連剛結婚不久,沈月雲正懷著幾個月的身孕,兩人在海州城裏逛廟會,在朐陽門下遇到了賣身葬雙親的春桃。春桃本姓虞,父母為躲避戰亂,帶她逃荒至海州,卻不料皆被餓死。春桃那時比現在的春花大不了幾歲,在海州城裏舉目無親,無奈之下隻能賣身葬雙親。祝廣連見她可憐,便和沈月雲商議將人先買了下來,正好也找個貼身丫鬟照顧懷孕的沈月雲。春桃把雙親葬在朐陽門正南麵的錦屏山後便到了祝廣連處,一直到現在。


    春桃雖然是祝廣連花錢買來的丫鬟,但是祝家人從來都不把她當下人使喚,平時每個月多多少少還會給她些錢。春桃銘記祝廣連的大恩大德,做事非常勤快,深得祝家人的喜歡。


    等沈月雲領著陸春花出去後,祝廣連又對春桃說:“春桃呀,春花小小年紀就受到如此大的打擊,恐怕連大人都承受不起。我讓她跟著你,以後你一定要多開導開導她,跟她多說些開心的話,不要讓她總是陷在今天的噩夢裏。”


    “嗯,老爺,我知道了!”春桃點了點頭,隨即去幫沈月雲了。


    這天夜裏石柱又做了之前的夢,夢裏的小女孩還是笑著向他招手,他使勁想看清楚是誰,可是瞬間又是陰雲密布,劉伏龍又如魔鬼般拿著槍指著他。“啪”的一聲槍響,石柱又被驚醒了。這次他褲襠裏濕了一小灘,石柱用手摸了摸,不是尿,倒有些粘乎乎的。石柱有些莫名的快感,想著夢裏的小女孩究竟是誰,難道是春花?憑著感覺,石柱知道不是。


    外麵天才蒙蒙亮,石柱朦朦朧朧的打算再睡會,不料這時墟溝方向又傳來了密密麻麻的槍炮聲,肯定是守軍和日本人又打起來了。


    今天石柱不用去送物資,等早飯過後,石柱遠遠看到不少老百姓往墟溝方向跑過去,那可是打仗的地方,“老百姓往那邊跑幹嘛呀?”他有點疑惑。


    石柱過去問了下,一個四十來歲的人跟他說:“小夥子,俺們都是到前線給國軍搬彈藥的,也有去送水、送吃的。你還不知道吧,昨天日本鬼子上岸後,在廟嶺、荷花街、馬腰,一直到黃窩,一路上見人就殺,見房子就燒,沒來得及跑的都挨殺的了,死了有二百口人!唉,隻恨我自己不會打槍,不然非得狠狠地揍那幫畜生王八蛋,替這些人報仇!不過俺們可以一塊堆去給國軍搭把手,一塊堆守住陣地,把小日本鬼子打跑,也算是盡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石柱迴來找了祝懷慶把情況說了下,兩人一拍即合,立馬決定也去幫忙搬彈藥。


    在休息的空當,前來幫忙的一些人就聚在一起閑聊,這時正好遇到幾個從前線下來的傷兵,頭上、膀子上纏著砂布,看上去傷勢不是很重。大家一窩蜂上去,請幾個傷兵坐下,讓他們給講講丫鬟山上的戰鬥情況。


    這幾個傷兵是二中隊的,在戰鬥中負了點小傷,本想繼續參加戰鬥,可是隊長說現在弟兄們可以頂住,讓傷兵先到後頭休息下,需要的時候再讓他們上戰壕。隨後,幾個傷兵又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原來,昨晚日本人退出戰場後,便集中炮火對丫鬟山進行了長時間的轟炸,妄圖重創山上的守軍-石柱昨天黃昏時聽到的就是這裏的炮聲。中隊長田友祚和日本人打過幾次交道,他知道日本人不熟悉地形,晚上不會貿然進攻,而且就算日本人進攻,也是會等炮打過之後才會上來,不然天這麽黑,誰知道炸到的是誰啊。於是,在日軍開始炮擊後,田友祚便命令士兵全部下山吃飯,給日軍唱了出“空城計”,等炮聲停了,才又返迴到山上陣地。


    今天一清早,天剛有點亮,日本人又開始往丫鬟山上衝,都被守軍打了下去。也虧得老百姓來搬彈藥,送水、送吃的,現在守軍彈藥充足,精神飽滿,又占據有利地形,可謂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們這邊,估計隻要不出大問題,守下去是沒問題的。。


    大家一邊聽著幾個傷兵講丫鬟山頂上的情況,一邊齊誇國軍將士們保家衛國,為守海州一方百姓安寧,甘願拋頭顱灑熱血,乃是大丈夫、真英雄,老百姓幫國軍做這點小事、盡自己的一份力也是應該的。後來一直到稍晚時候,前來幫忙的老百姓才陸陸續續迴家去。


    可是這幾個傷兵不知道,石柱他們更不可能知道,對於這支原本隻是鹽警團的第八軍來說,翌日才是真正殘酷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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