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的沈暮煙迴到家中,隔壁的情侶今日倒是很安靜。


    她坐在床上,捶了捶有些酸軟的小腿,她的床頭靜靜躺著一本書。


    她獨望著雪白的天花頂,說不明的情緒暗湧了上來。那本書安靜的躺在那裏,似乎那裏便是它的位置,恰到好處,明晃晃的紅色,那抹紅似新綻開的玫瑰花立於木櫃上,妖豔奪目,那是一本名叫《霍亂時期的愛情》的小說。


    那是她近來在看的一本書。


    她隨手拿起一旁的書,胡亂翻了幾下,蘇遠岫的臉便跳入她的腦海中,怎麽也揮趕不去。


    她歎了口氣,將書合上,放置了迴去。蘇遠岫終究還是找到她了,往後怕是要見到他在眼前搖晃了,就像衣服表麵粘上了口香糖,粘得牢固極了,怎麽也摳除不掉。


    沈暮煙閉上眼,好日子到頭了。


    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響起,炸醒了朦朧中的沈暮煙。她嚇了一跳,在床的一角摸索到手機,瞧見一個陌生來電,這麽晚誰還打電話來?她帶著疑惑,摁下了接聽鍵。


    電話接通了。


    “喂,您好?”


    那頭的沉默不語,她疑惑的瞧了眼手機上的陌生號碼。惡作劇嗎?


    “媳婦兒。”好一會,手機那頭有了聲音。


    沈暮煙拿手機的手微微一抖,手機由她手中滑落下去,掉落在枕頭旁。


    撞鬼了!她聽見了蘇遠岫的聲音。她驚恐的爬起來,警惕的盯著手機。


    “媳婦兒,你怎麽不說話。”電話那頭傳來蘇遠岫的聲音。


    沈暮煙確定那就是貨真價實的蘇遠岫。她快速拿起手機,掛了電話。


    由掛斷電話到再次響起,中間不過隔了幾秒,那手機鈴聲第一次讓沈暮煙恐懼,那是來自蘇遠岫的催命鈴聲。


    沈暮煙再次掛斷了電話,她咬了嘴唇,順便把電話號碼拉黑了,沈暮煙的世界再次恢複清淨,她認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


    她確實清淨了好一會。就一會。鈴聲再次響起。


    沈暮煙盯著手機亮起的界麵,如盯著恐怖怪物,以前她從來沒有覺得鈴聲是如此恐怖。


    鈴聲響了很久,吵鬧到了隔壁,隔壁開始砸牆抗議。


    沈暮煙緩緩拿起手機,鈴聲戛然而止。


    她緊張吞咽口水,下一秒鈴聲忽然響起,嚇得她險些把手機摔出去,她猶豫再三,接起了電話。


    “喂。。。”她抖著“喂”了一聲。


    “沈暮煙!把我解黑!”蘇遠岫在電話那一頭咬牙切齒,隔壁借他電話的人瞧他那猶如地獄羅刹模樣,暗裏抖了抖,“否則我將你爸的事抖給你媽聽!我隻說一遍!”


    “嘟嘟嘟。。。”然後蘇遠岫那頭掛了電話,一陣忙音傳來。


    沈暮煙盯著電話發愣,他是如何知曉她父親的事?蘇遠岫暗中調查她?


    她將蘇遠岫從黑名單中解除,他那頭立刻來了電話,好似監視著她一般。


    沈暮煙怯怯的接了電話。


    “樓下!馬上!”蘇遠岫說了四個字又掛了電話。


    沈暮煙躊躇了好久,她隨意穿上拖鞋,關了燈,極不情願的出了門,拖鞋的聲音在樓道裏“噠噠噠”遠去。


    沈暮煙在樓下見到了蘇遠岫,他也陰森著臉看她。


    沈暮煙遠遠站在那裏不動,想要與他保持些距離。


    “過來!”蘇遠岫倚靠在牆邊。


    沈暮煙不動,她拖鞋上的腳趾蜷縮起來,她忍住想逃跑的衝動,一步步向前走去,猶如走在刀山上。


    她緩緩走到蘇遠岫身邊,蘇遠岫的眼神太過陰涼,他仿佛用那眼神已經將她衣服下肌膚看了個遍。


    沈暮煙抖了抖身軀,不敢直視蘇遠岫。


    一旁的蘇遠岫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顎,逼迫她抬起頭來與他對視,她望入了蘇遠岫眼中,她有一刻迷失其中,她的嘴唇上一片冰涼,她看見了放大的蘇遠岫,她的瞳孔放大,眼中一片驚愕,猶如驚弓之鳥。


    下一秒,她狠狠咬了唇上的柔軟一口。


    蘇遠岫的變態在於他依舊沒有放開她,他將他思念都化在那吻中,末了他也咬了沈暮煙一口,他咬的更用力,沈暮煙嚐到了血腥味,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沈暮煙狠狠推開他,蘇遠岫盯著她,一臉邪氣,用拇指緩緩擦去唇上的血跡,兩人雙雙掛了彩。


    蘇遠岫這個人臉上永遠是一股邪氣,那一臉邪氣看得沈暮煙心裏很毛,她退開一步,他前進一步。


    沈暮煙轉身要逃離,蘇遠岫手極快,將她一把扯住,從背後緊緊抱住她。


    他把臉抵在沈暮煙頭上,沈暮煙洗發水的味道若有若無飄入他鼻子中。


    “芒果味?”蘇遠岫笑了。


    “蘇遠岫!你到底要幹什麽?!”沈暮煙聽見他說的話愣了一下,下一刻在他懷裏死命掙紮。


    “媳婦兒,我想你了。”他貪婪吸取著屬於沈暮煙的味道。


    “蘇遠岫!你這個瘋子!”沈暮煙拚命去拍打他的手。


    無奈蘇遠岫將手禁錮得死死的。


    “兩年了。”蘇遠岫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意外的沙啞。“哦不,兩年半。”


    蘇遠岫說得風輕雲淡,下一秒徹底失控歇斯底裏,“你tm躲了兩年半!沈暮煙!你能耐了啊!”他一把扯住沈暮煙的頭發,逼得她仰起了臉來。


    沈暮煙的一滴淚悄悄滑過眼角。


    “不準哭!沈暮煙!”蘇遠岫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他瞧見沈暮煙哭了,他驚慌失措,像個無措的小孩子惡劣的扯別人的頭發。


    “蘇遠岫你放過我吧!你從來都不喜歡我,你是脫離了那種被人喜歡的感覺,你隻是不甘心。”沈暮煙帶著哭腔。


    “不!”蘇遠岫仿佛被人看穿了內心,他不承認是這樣的,他心中一直有沈暮煙,她走了之後,他飯也不吃,天天就坐在沈家門口。


    沈母多次規勸他都沒有用,也隻能由著他去了。


    “蘇遠岫,我們真的不合適!”沈暮煙痛苦的說道,年少時候她真的很喜歡蘇遠岫,她慶幸自己近水樓台先得月,後來太多事參雜在一起,她的心動搖了,她害怕蘇遠岫,她想逃離。


    “我們合適!你是我的人!”蘇遠岫宣示他的主權,“生死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蘇遠岫!”沈暮煙流著眼淚,“那一天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不相信!”蘇遠岫雖然朦朦朧朧的,但是他清楚記得自己輕吻了沈暮煙!“除非我現在試過!”他的手橫在沈暮煙胸前,狠狠捏了她一把。


    “蘇遠岫!你放開我!”沈暮煙眼中驚慌失措,她的臉上掛著淚珠。


    “沈暮煙,得不到我就毀掉你!”蘇遠岫陰狠說道,更加箍緊了懷中的人。他怕一放手,她又跑了,再也不見蹤影,他做夢會夢見她的身影,無論他怎麽伸手去抓都抓不住她,關於她的所有都從他指縫處緩緩流走,她明明以前很喜歡他的。


    “蘇遠岫!你已經毀了我了,在月明市,記得嗎!”沈暮煙滿臉淚水,她張了張嘴,悲傷在她眼中流出。月明市的流言蜚語將她徹底埋沒,她逃離了出來,他再次揭開了她心底剛長好的傷疤。


    “我不介意再毀一次!”蘇遠岫心中一緊,心裏仿佛有一團棉花,又酸又漲。


    “蘇遠岫!”沈暮煙張了張嘴,終究說不出其他。


    “媳婦兒,你要乖一點。”蘇遠岫緊緊摟著她,他的日思夜想,他找到了。


    “蘇遠岫!你放開我!”沈暮煙掙脫他,他摟得她很緊,骨頭都要摟斷了。


    “暮煙。”蘇遠岫忽然喚沈暮煙。


    沈暮煙愣住了,她渾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像條缺水的魚,微張著嘴,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


    蘇遠岫在他們沒有吵架之前一直是這麽喚她的,雖然他隻是寥寥叫過她幾次,但是她那時候真的好開心,仿佛渾身都浸泡在蜜罐裏。現在她隻覺得心裏發苦,再也沒有了她以往期待的甜。


    蘇遠岫嘴裏含了另外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話到嘴邊,他又吞迴了肚子裏。我好想你。


    “蘇遠岫!放開我!我要迴去了!”沉靜了好久,沈暮煙平淡開口說道。


    蘇遠岫真的如她所願放開她。


    沈暮煙心裏驚訝不已,蘇遠岫轉性了?她穿著拖鞋,不再管顧蘇遠岫,“噠噠噠”跑遠了。


    隻是她不知道,蘇遠岫的眼睛一直跟著她的背影移動。


    她關門那一刻瞧了眼遠處的蘇遠岫,他一臉邪氣的站在那裏,眼底一片深潭,深不可測,與她對視。


    不寒而栗。沈暮煙“啪”一聲關上門,她的身軀在樓道燈下微微顫抖,頭皮隱隱發麻,她顫抖著伸出手來摸了摸後腦勺的頭發,有些疼,蘇遠岫下手真的重。她蹲在樓道邊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慶幸這會沒人上下樓,不至於讓人瞧見她如此狼狽模樣。


    蹲了好一會,抑製住了戰栗,她連深吸了好幾口氣,緩緩爬上樓道,迴到房間裏,她不敢開燈,她怕蘇遠岫還在樓下,她悄悄走近窗戶,貼著牆邊,望下瞧去,她看見了蘇遠岫,他正望著樓上。


    她嚇了一跳,蘇遠岫真是變態。


    她摸著黑去了衛生間,她急需要洗澡,來洗幹淨今晚的黴運。


    熱水自她頭頂緩緩淋灑了下來,她緊閉雙眼,微聞得細微哽咽聲傳來,淚水混合著花灑裏的水緩緩滑入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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