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世家豪門,特別是扶氏基本上壟斷了武道的各類資源,靈獸、功法、藥草、武器,最重要的是晶核,平民不得持有。在西岐扶氏看來,老百姓就是賤民,一旦全民皆入武道,那就會動搖他們的根基,也正因為如此,扶氏所治西岐,雖然平均三十年左右就有一場民變,但根本經不起扶氏鎮壓。


    扶氏越來越強、百姓越來越弱,豫兮深有體會,她不止一次對江大川說起此事,說西岐老百姓順從的背後是最為卑賤的苟活,沒辦法,打不過人家;各郡但凡有小範圍民變,幾個豪門聯手,派出武道高手,很快就滅了。


    西岐武道集中在扶氏,所以,奉武宗進入西岐後,打了這麽多次仗,每每到了最後攻城時,各世家武道跟奉武宗玩命,就是朱雀王所屬部下,武師境不計其數、宗師境人數也比奉武宗弟子還要多。江大川很明白,這也是奉武宗在西岐,如玉角城、麗水城,如最早的小壩鎮、後來的玉羊鎮,死傷頗多的重要原因。


    西岐的武道高手,主要集中在守城、守世家莊園,但奉武宗進入西岐,均以主力攻打主要城池,打下後,讓黑騎、安北軍在一郡之內清掃各地世家,縱然是世家有高手,哪裏經得起幾萬、幾十萬騎兵衝擊的。所以,僅僅從鐵林郡來說,各世家的武道中人基本上集中在鐵山城、興隆城。


    鐵山城上,除了蟻附而上的安北軍弟子,還有桃花仙子、耶律靑鳶這樣的高手;江大川還看到了元毓穿著白甲,舉著鐵盾縱身飛起,城頭上立刻有十來個武道高手同時飛出,半空中或刺劍、或揮刀、或陣法、或掌或拳,元毓大喝一聲,明業刀劈出,刀體炸開。元毓已經躍了三次,次次都被逼下來,這證明守城的人武境不低。


    桃花仙子、耶律靑鳶護著江昭昔、生穀翊、元乘瑜不斷向城牆逼近;城下,江枚直和毛毛這奉武宗一對臥龍鳳雛,兩人一匹馬,騎著黑蒼,左拐右拐躲避弓弩,江枚直雙手狼牙槊、毛毛單手舉盾,一手牽著韁繩,劈波斬浪似的。


    倆人衝到城下,江枚直跳上馬背,跟著一個縱身踩著毛毛的肩膀,毛毛雙足發力,全身一聳,江枚直縱身高高躍起,於半空中擲出狼牙槊,釘死剛從城頭躍下一個武道中人;眼見五六個刀體劈下,他身體在半空中突然扭曲一下,貼著刀鋒衝上城頭。


    毛毛看到了,大喜,立即調轉馬頭,跟著又對著城牆衝,衝到城牆底下,毛毛身上已經中了兩箭,他也沒時間拔了,在城牆下摸著一個什麽繩索之類的,雙足連踢城牆,片刻功夫也上了城頭。


    這是武道世界,每一處城池都非前世可比,城牆防的就是武師境、宗師境之類的高手,普遍都是十丈高,以毛毛這種宗師境上品的武境,飛上去是可以,但想要在大戰中不受傷幾乎不可能。江枚直和毛毛在戰場上合作多年了,倆人都讓天機堂弟子為他們準備了鋼繩,隻要一人上去,另一人就容易多了。


    過了不多時,元毓瞅著江枚直、毛毛在城頭廝殺,以明業刀當先,也躍上城頭;正在激戰正酣時,突然有人發一聲喊,“扶雍逃亡、鐵山城開。”


    就見鐵山城西城門竟然緩緩打開,裏麵衝出來數十個漢子,大叫道,“我們乃奉武宗弟子。”


    江大川長籲一口氣。在攻打鐵山城的時候,千葉已經和皇甫元虛對接上,並安排城內弟子在皇甫元虛的指揮下,在大軍激戰時想辦法打開城門。


    此時,郅麅正在攻打西城門,眼見如此,立即催動步兵蜂擁而入。


    兩日後,鐵山城被拿下,扶雍不知所蹤。


    拿下鐵山城後,郅壁虎立即在城東駐軍,清剿城內扶氏、絞殺城外敗兵,並向駐馬郡派出大量斥候;同時,江大川帶著他的人妖別動隊、啊不,帶著他的人鬼妖別動隊立即向西北,疾行八百裏,一日後抵達興隆城。


    興隆城原本是畢婓的五十萬大軍,經過三個多月的攻打,畢婓的陣線漸漸縮在興隆城外十裏範圍內。公孫弈率領三十萬黑騎、十五萬黑甲軍,不斷的抵近,雙方交戰無數次。


    鐵林郡就剩下興隆城了。


    江大川知道畢婓頗有軍事天賦,下令大軍圍而不打,並射入告示,殺畢婓者賞萬金、殺畢婓以下副將賞五千金,殺城內官員皆有賞,投降者不殺,可入奉武宗、可派錢遣散。


    同時,江大川令十萬安北軍在鐵林郡內滅世家,搗各地縣衙;跟著總務堂、尚武堂、天機堂、彩雲堂等入內,接手鐵林郡。


    興隆城位於鐵林郡西南,距離駐馬郡還有接近千裏之遙,完完全全成了孤城,畢婓就是突圍,北有麓水、東北有饒城、東南是被毀掉的隴集鎮、西側是一望無際的農田,沒地方去。


    畢婓以鐵血手段,對城內監視百姓言行,對城外時不時的派兵襲擾奉武宗,但奉武宗此次把十五萬黑甲軍分成四路,死死圍著四麵城牆,黑甲軍後是黑騎,但凡出來就被弄死。


    興隆城本是對付饒城方位的奉武宗第一道防線,城防非常堅固,城頭有數不清的弓弩,但,奉武宗壓根就不攻城;不攻城不代表不打,黑甲軍時不時推出火炮,有事沒事炸幾下,純粹是嚇唬人用。


    興隆城原本有五十萬大軍,經過三個多月的鏖戰,如今僅僅剩下三十多萬人;畢婓在城內強行征用各世家兵丁、監牢內犯人,對外號稱大軍四十萬。結果,奉武宗鳥也不鳥,反正你冒頭就打、突圍就殺,公孫弈的意思是,人家鐵山城都攻下來了,如果不是宗主心憐弟子,老子也要和你畢婓硬幹一下;既然圍城,公孫弈特別希望畢婓突圍,因為隻要一突圍,就表示畢婓大軍徹底完蛋。


    從這一年八月份開始,興隆城被徹底封死。


    去年大旱,鐵林郡處處饑荒;畢婓為了養活大軍,倒是高瞻遠矚地從各地搜刮糧食,在城內囤糧;不過,等仗打了七八個月後,糧食漸漸不多了,按照眼下的速度,也就一兩個月而已。


    為此,畢婓在城內一遍一遍刮地皮。老百姓已經沒吃的了,城內一日餓死百人。畢婓開城門,驅百姓出城就食,奉武宗來者不拒;到了九月份,興隆城一共驅逐百姓達到六十萬,豫兮把這些老百姓先行在隴集鎮、沿河城安頓。


    到了十一月份,城內百姓日夜嚎哭,要求出城;畢婓沒辦法,繼續放人。放著放著,發現不對勁,他媽的,士兵越來越少了。


    士兵也吃不飽啊,很多新征入伍的士兵化妝成老百姓出逃,更有甚者,為了能離開興隆城,以自殘的方式,從軍營中被抬出再混入老百姓中。城內的世家漸漸的絕望了,家裏的兵丁、武者都被編為守軍,沒有了防禦力,餓急眼的老百姓漸漸的膽子大起來,燒莊園、毀豪門,一派亂相。


    守城,最忌諱的是失去民心。


    如果老百姓都把自己的糧食藏起來了,軍民不一心,無論你如何守都沒用,到了老百姓以可以出城為最大生存念想的時候,這興隆城也就沒有守的意義了。


    但,畢婓從軍多年,他極不甘心;逃到南離郡的扶雍,也是每日叩請朱雀王自駐馬郡出兵。


    隻是,朱雀王已經沒有餘力,哪怕是太常郡扶雍的三十萬赤甲軍都不放。因為,虎賁軍自鐵林郡戰役開始,已經對扼馬關開始了連續幾個月的攻打。


    虎賁軍攻打扼馬關,半真半假。


    獨臂狐起初的目的確實是為了幹擾扶智兵團,讓他們無法西進支援扶雍,但,要知道扼馬關被他頂著已經有一年多了,且扼馬關一共放的士兵不過是二十萬人。


    扼馬關關外的據點早已經蕩清,獨臂狐在這一年多時間內,多次越過小黃山進入關內,把駐馬郡境內各路摸得門清。


    扼馬關城高且陡,關口有十裏斜坡,原本斜坡下還有駐軍,被獨臂狐趕到關內;斜坡坡度很大,令狐異先是以火炮逐步清理外圍據點,跟著讓弟子們開始挖壕溝。一開始的時候,扶智在關上見奉武宗士兵衝上來,可以射箭、騎兵衝鋒,後來發現,奉武宗就停在斜坡下不動。然後就開始了不斷的土工作業。


    這一挖就是一年。


    本來奉武宗並了大黎族之後,天機堂弟子們就善挖掘,這一次,令狐異特意請天機堂弟子前來,從斜坡下向前挖十裏,把大斜坡都要掏空了,一直挖到小黃山下、扼馬關前。


    斜坡直接被挖成了平地。


    地理改造之後,天機堂弟子索性繼續挖;扶智擔心城牆再被挖塌了,每日令人從關上砸下巨石,把城腳夯得實實的。


    既然你砸下巨石,我就炸。天機堂弟子不斷在扼馬關下爆破。於是,有那麽個把月,扼馬關下悶響聲不斷,關上震動不止,扶智都要嚇尿了,生怕關口徹底塌陷。


    斜坡既然被挖平,虎賁軍弟子直接把火炮推出,對著扼馬關開始猛烈轟擊;令狐異知道扼馬關難攻,為此,他調用了四十門火炮,不怕浪費,對著扼馬關不斷的炮擊,一直把炮管打紅了這才消停。再堅固的城牆也經不起火炮這樣炸的,扼馬關被炸得到處都是缺口。


    但令狐異還是不攻。於是,還有那麽個把月,白天扼馬關前炮聲不斷,晚上扶智就令人搬運石頭修葺城牆。


    奉武宗還有赤鐵鷹,因為關口弓弩太多,為了防止赤鐵鷹被射中,江枚溱隻在後半夜飛到關上扔下鐵棘彈,扶智防不勝防,被弄得精神緊張,精神恍惚,手下士兵常常走路都要帶響,生怕一個不小心驚著他。沒辦法,扶智晚上令人在關上樹立高杆,高杆上點燃火把,但赤鐵鷹也不過隻有五百隻,人家就是來嚇唬你的,哪裏又能防得住。


    打了一年下來,扶智手下士兵都要瘋了,恨不得出去和虎賁軍死戰一場,更想著咱們還是撤吧。


    在江大川兵圍興隆城到了十一月的時候,令狐異率領虎賁軍試探性攻擊,結果扶智直接開關,放出被逼瘋的五萬騎兵猛衝。令狐異立即令大軍後撤,跟著虎賁軍把這五萬騎兵死死圍住,一口一口吃掉。


    然後,令狐異繼續炮擊扼馬關。


    駐馬郡之所以沒有出兵西進,不光是朱雀王沒有同意,更因為扶智無法從郡內抽身。扶智曾提議,讓金馬城、太和城發兵出關,和奉武宗在扼馬關外決戰;但扼馬關外有黑騎二十萬、虎賁軍二十萬,他們的戰鬥力強悍,朱雀王直接否決了,還是讓他老老實實守關。


    進入十一月,天氣開始變冷;到了十二月,西岐大雪。江大川在鐵山城,和郅壁虎等安北軍諸位將士吃了一頓年夜飯,接著又坐著馬車前往興隆城前線。


    當然,坐著他的頂級豪華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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