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川道,“那咱們就去一下裂穀盡頭,極西之地。”


    毛毛道,“可以,但,在這之前我想迴趟家,我娘煮的雞湯好喝,我升品了,得迴去給我爹報喜啊;還有,我爹也想見你。”


    江大川大奇,“你爹是誰?”


    “勾雀樓樓主,上官無極。”


    江大川被嚇一跳,天下最牛逼的殺手組織勾雀樓,樓主是你爹,你這個富二代,整天這個邋裏邋遢的鬼樣子,是少樓主?毛毛被江大川看得心裏來氣,“怎麽的,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你咬我?”


    “那你缺錢?還在我太妙山掙錢?談鈺給你錢你居然要?”


    “屁話,勾雀樓又不是我一家,那麽大的組織,有多少人要養著啊,每天耗費得要多少,否則我勾雀樓也不會賣人頭;再說了,我家窮得快燒屁吃了,我娘煮的雞湯還是我偷我二舅家的母雞呢。”


    江大川想起來在越州勾雀樓確實幹過這事,但你說這麽大個殺手組織窮,老子不信啊,私營企業利潤不夠高麽?


    江大川問道,“你爹在哪?”


    “北燕都城,鹹陽。”


    勾雀樓組織龐大,江大川見過毛毛後,認識了霏夜,在越州認識了上官冷,上官冷正是送了自己玄商劍的男子;在須彌幻境,勾雀樓的人以命護他,江大川連人名字都不知道。


    “離我故土,葬兮山河”,江大川輕聲吟唱,莫名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慷慨。


    毛毛正色說道,“離我故土,葬兮山河;焚我殘軀,魂歸九霄;眾生不苦,大願是我;太平天下,不飲悲歌。此乃我勾雀樓行事的宗旨,各位兄弟姐妹信約。”


    江大川一愣,沒想到勾雀樓作為一個殺手組織,逼格這麽高大。


    “此行前往鹹陽有多遠?”


    “禦劍飛行,十日便到。”


    江大川尚未掏出玄鐵劍,桃花仙子已經一蹦跳上他後背,談鈺自覺地拉起江大川的手;江大川看看玄鐵劍,咳嗽了一聲道,“這個,玄鐵劍也就這麽大,要不我把你關在境內,你不是喜歡遛鳥,你盡管遛,十日後讓你出來?”


    “媽的,不行,我一個人要悶死;這鐵劍這麽大,讓我靠邊站不就行了,大嫂二嫂,你們倆不如進去泡泡澡,泡個十天,反正你們都是武道高人,也不會泡禿嚕皮。”


    桃花仙子和談鈺,睬都沒睬他。


    毛毛急眼了,你們三口子擱外麵你儂我儂的,你看看二嫂什麽鬼樣子,都快騎人頭上了;大嫂倒是本本分分的,但,她占位置啊。


    “你們等著。”毛毛呲溜跑出去,過了一盞茶功夫,拉來四匹馬說道,“不急,我爹這幾天沒在家,咱們騎馬去,唔,也就個把月時間就能到了。”


    桃花仙子說道,“誰愛騎誰騎,我反正不會騎,這輩子沒騎過馬。”


    談鈺愣住了,還真騎馬啊,那便宜不都給老二占著了?拿眼瞪著毛毛,毛毛想到自己一個人要和幾隻雲鷹玩幾天,抬頭看天裝死。


    正在此時,江大川額頭閃動,一縷元神飄出,正是耶律靑鳶,她說道,“我出來透口氣,宗主,我陪你騎馬吧。”


    江大川把靑鳶的桃木交給她,知道她本來就有元神,雖然殘破,卻比其他女子要強固得多。


    江大川元神並沒有關閉識海,所以,他的一言一行耶律靑鳶看得清清楚楚;禦心丹訣,雖然是養元神,但更禦心,心境相通、元神相融。耶律靑鳶固然是陰魂,但,畢竟有神識,有感情,江大川如此待她,鬼也知道報恩,何況,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報恩,還是喜歡上了這男人,是在忍不住就溜出來。


    桃花仙子連忙跳下來,怒道,“你這鬼裏鬼氣的,賠個屁,你過來教我騎馬,老大一匹馬,江大川和毛毛各一匹。”


    江大川暗笑,毛毛搓著手上前,“三嫂你好。”


    耶律靑鳶臉色一綠,陰森森地看著毛毛,“你叫我什麽?”


    毛毛說道,“三嫂啊,這裏也沒有第四個女人。”


    談鈺和桃花仙子更是陰森森地盯著毛毛看,看得毛毛發毛,他急忙解釋,“二位嫂嫂,你們別這樣嚇唬我,三嫂乃是一國公主,當老三也不是沒有資格。再說了,你們能得到江大川的肉體,能得到他的心麽,三嫂可是整天在識海內和江大川卿卿我我的,你們防也防不住。”


    倆人後槽牙都要咬碎了,說的好有道理;這倆元神在江大川識海內,如果真的幹出啥事了,她倆也不知道啊。


    耶律靑鳶臉竟然一紅,她的小心思居然被猜到了,我還想在小島上過日子呢,能不能生下個小元神呢,名字都取好了。


    毛毛看著三嫂臉又是紅又是青,大樂,三個女人一台戲,果然。


    江大川還是樂嗬嗬的,一句話不敢說,與毛毛騎著馬,踢踏踏前行;談鈺一抖韁繩,說道,“老二,你過來坐我後邊,老三,你是陰魂,別嚇著人,桃木片給我;你這陰氣繚繞的,騎馬像什麽樣子,你就和老二坐一起就行了,隻要不礙事,騎到馬屁股上也隨你。”


    桃花仙子嘰嘰咕咕,上馬卻坐在談鈺身前;耶律靑鳶一蕩,騎在談鈺身後,微一凝神,從身後抱著談鈺。


    空了一匹馬被拴在後麵,團團跳到桃花現在胸前。


    桃花仙子向後靠著,說道,“你這娘們,看上去不大,實際上挺大的,唔,比我的小一號。”


    談鈺伸手抓著她的胸,惡狠狠道,“你的能有多大,再廢話把你捏爆。”


    老娘是三千年桃木妖啊,怎麽就在談鈺麵前被她拿捏了呢?桃花仙子哭笑不得,紅著臉掙脫魔爪。


    談鈺卻道,“身後的,老三,你這是故意的吧,陰魂凝練成實體,是要出事的,你在我麵前顯擺你很大?”


    耶律靑鳶不吱聲,反正摟著談鈺不鬆手,心下卻暗自計較,元神還是不夠強悍,如果夠強悍了,自己可以讓陰氣更加濃厚,雖然還是陰體,但,以元神凝練,讓自己最起碼看起來像個人,讓這倆貨知道自己身材也很傲人。


    江大川並不知道這三個女人在鬥戲,他在想,陰魂既然可以殺人,那就是有一定的力量,力量不會隻存在一縷煙中,鬼道還需要鑽研。


    就這樣,江大川和毛毛騎馬,一人手裏提著一壺酒;身後一匹馬,馱著一隻狐、一個人、一個妖、一個鬼,前往鹹陽。


    江大川並不著急,放出去的雲鷹陸陸續續飛迴。


    南雅迴信,她在京都開始閉關,不日即可破境達到聖師境下品,龍門關之戰後,原本護衛京城的北山營統領端木熙,到了京城便升官了,從一個統領進入禮部,看似升官,卻被卸掉了軍權;北山營重整,為太子嫡係,但北山營此次多是世家子弟進去想要鍍金,人多戰力卻不行;太子趁著趙王不在京都,調任官員頻繁,三個月內太子必亂,南雅已和寧王江枚獻商議好,國師府、禁軍,可保京城萬無一失。


    元啟迴信,玄冥教一事事關重大,既然先入北燕都城,可與勾雀樓結盟;如今北齊焦頭爛額,東有元啟大軍駐紮在閱西山下,北有北燕,西有十三族,齊王正在和珈南國四大家取得聯係,如有可能,讓江大川破之。


    清散真人迴信,她不想活了,抱玉宮月嬋宮主整天給她擺事實講道理,偷跑又跑不出去;訓了她一頓後又不見了,讓六個師妹整天盯著她。


    太妙山迴信,狂刀楚人早就到了,正在抓緊培養弟子;隻是那小叮當把太妙山鬧得雞飛狗跳,慕容昱和落雨被她追著揍;太妙山熱熱鬧鬧,新來人員太多,僅僅是黑虎堂已有三千人;安安似乎是緩過勁來了,開始鑽研武道,其中豫兮是最為辛苦的,白天統管外事,晚上一個人偷偷習武,豫止都要心疼死自家閨女了,也不知道為個啥;其實,豫兮的小心思大家都知道,豫兮跟著江大川時間不長,也在一起說話不多,生怕自己被別人比了下去。


    江大川一一迴信,他倒是極為思念南雅和清散真人,南雅書信內偶爾提及淺淺,也是三筆兩筆匆匆待過,隻說這孩子龍門關迴來之後,簡直變了,整天抱著玄玉劍練習。


    江大川和毛毛一路走一路逛,北燕世家林立,門戶隔閡很深,各家牆垣高大,江洪峻當年說,北燕門派強勢、國令不行,有一定道理;隻不過,當世各國皆是如此。


    一路南下,眾人走走停停,這個奇怪的隊伍也不缺嬉鬧,一個半月後,眾人進入鹹陽。


    如果俯瞰下去,鹹陽的位置地處群山之中。東側是忠王山,連接著不周山山脈;南側是峨眉山山脈,卡著北燕和齊國邊境;西境最南端是天寶山,天寶山向南便是天坑大裂穀;北方有無量山、天門山等諸多山峰。向北過了無量山、天門山,就是北燕為抵抗北方山鬼、須卜、郎氏設立的“三關”,即葫蘆關、巴邛關、銀山關。


    江大川從雁棲鎮南下,繞道銀山關,穿忠王山,一路來到鹹陽。


    鹹陽古城曆史悠久,乃最早的耶律王朝龍興之地;城市非常大,四麵通衢,商業繁榮,人口眾多。


    毛毛領著眾人,從外城進到邊城、從邊城進入內城,內城還有宮城,隻把眾人看呆了,縱然談鈺是家主,也為鹹陽這樣的建築群感到驚歎,桃花仙子更是殺瘋了,成了名副其實的街溜子,大包小包地買。


    美麗的女人,從來抵擋不住衣服的誘惑。


    人多,耶律靑鳶倒不願意出來,一則怕引人注目,嚇著別人;二則這裏確實是五百年前的傷心地,對這裏,說不出來是恨還是不恨,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更讓她刻意地要逃避眼前的王都。


    毛毛問要不要通知哈家,哈家在這裏有大買賣;江大川搖搖頭,在王都內看到哈家的旗幟,竟然有意低下頭,不知道怎麽迴事,他暗歎,可能還是哈日和如今在東北勢大,自己不願過多接觸吧。


    眾人拐進一個極為平常的一個不顯眼的小巷子,巷子和周邊的巷子同樣,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小街道,兩旁都賣肉的、賣衣服的、賣首飾的、賣米賣麵的、賣晶核靈獸的,等等,十幾戶商家、幾十戶院子,是越州桃花巷的兩倍長;小屁孩拖著鼻涕穿著露襠褲在巷子內亂跑,一個胸前肉滾滾的婦女拿著掃帚在後麵追,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吸著旱煙袋、蹲在門口喝著小酒,眼珠子快掉在婦女身上了。


    要到小巷深處,拐進一個小院子;門口有一個滿嘴黃牙正在掃地的老仆人對著毛毛咧嘴一笑,“大毛,迴家啦。”


    毛毛把馬繩丟在他手裏,問道,“秦大爺,老頭在家不?”


    江大川噗呲一笑。秦大爺說道,“在家,你娘整天跟你爹嘮叨,說你小時候倆個月就斷奶了,沒奶味,人情味也沒有了,就知道浪。”


    毛毛頭也不迴,嘀嘀咕咕說,“我漾奶。”


    裏麵人發一聲喊,“他大爹、他大奶,你兒子迴來了。”


    一個手裏正在剝蒜頭的中年婦女,粗衣粗裙,麵相卻極為大氣端莊,看到毛毛大罵,“你又死哪充軍了?安?你還漾奶?你再漾給我試試?”


    毛毛大囧,“娘,家裏來客人了。”


    這婦女看了看江大川和身後的人,連忙笑著說道,“嗬嗬,這就是江宗主吧,見怪見怪,罵習慣了,快裏麵請。”轉身喊,“老雞,老雞,江宗主來了。”


    從走入巷子開始,江大川一臉懵逼,一直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像穿越前過年時候裝逼到街道辦慰問的,一種莫名其妙的羞恥感,認為自己要被當成猴子看,畢竟這是天下聞名的勾雀樓;哪裏知道,別說樓了,一個像模像樣的殺手都沒見著,這裏的人,他早就探視過,神識用元神探查過,全無氣息,這在毛毛身上也是,看不出深淺。


    你告訴我,這就是天下第一樓的樓主上官無極的老巢?你媳婦喊你叫老雞?江大川險些想抽自己兩耳光,看是不是做夢呢。


    毛毛帶著幾人朝裏麵走;江大川屁都不敢放一個,談鈺和桃花仙子更是規規矩矩。


    一個老頭坐著,普普通通,穿著農布鞋,後跟都沒拔上,褲腳束著,正在殺雞;頭也不抬地說,“你妹妹江小魚,知道你來,故意躲著你,去極西之方追殺大祭祀去了,她是江神通的徒弟,老子管不住。”


    江大川噗通一下癱坐在地上,臉色發白,大口大口喘氣;桃花仙子和談鈺、耶律靑鳶嚇個半死,什麽玩意,你一個聖師境,被人家一句話嚇成這個慫樣。


    江大川拚命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全身使不上力氣;毛毛蹲著幫老頭薅雞毛,“老爹,你不能緩緩的,你看把他嚇的。”


    老頭說道,“你小子不錯啊,這就宗師境中品了,比你爹我那時候高強點;今晚人多,本來這隻雞是招待另外一位客人的,哪知道人說幾句話就走了,便宜你們了,不過還是不夠吃的,你去你二舅家偷兩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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