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見師兄被打成這樣,胖乎乎的身體當即重重向前邁步,怒喝道,“妖邪不盡,看我佛門弘法。”


    澄明又高又胖,雙手撐著膝蓋,怒目直視江大川。


    你他娘的,你一個相撲的,不應該隻穿著兜襠褲麽。


    沒轍了,江大川掏出一粒龍虎丹就要嗑藥。不容易啊,當年在須彌幻境內嗑了一粒,幸虧有奶媽在,而且還靠著墨轍奉武的力量,透支氣血還是傷害太大。


    隻是,眼前形勢不得不如此,如果再不嗑藥,這相撲大胖子還不得把南華寺給拆了。


    正在此時,圍寺的和尚們紛紛跳腳,一聲聲啊啊的傳來;澄明轉頭看,卻見一個身影如鬼似魅,在人群中不斷穿梭,眾和尚或者是腳上、或者是腿上,紛紛中刀,唿痛不已。


    正是舔狗毛毛。


    在太妙山的時候,毛毛和玄雲子劃拳,訛詐玄雲子想著被指點指點,玄雲子隻說了一句,讓他好好修習江大川的天罡內力。自那日之後,毛毛下了狠心修行,天罡內力竟然漸漸和自身已有內力相融,讓他大為驚奇。他無心多問自家內力為何與天罡內力相通,還要迴到北燕去問師傅,所以安心修煉下來。


    上道之後,體內真氣不斷增強、鞏固,愈發精純,比當初在須彌幻境卻要強了不少,眼看著自己摸上了武師境上品境界;如今他使出自家身法,在人群中更是蹤影難捕、來去自由。


    澄明眼見這人身法奇特,倒不敢怠慢,身前法相凝練,是一尊巨大青色彌勒大佛模樣,隻是彌勒麵目猙獰,尤為恐怖。


    毛毛身體陡然竄出,殘影圍著澄明法相飛速轉動,如颶風過處,卷起周邊碎石。澄明本是擅長硬抗,血條厚實,不動如山,但他剛和戒色對陣,已經有傷在身,法相被毛毛這一通亂紮,大吼一聲,雙掌推出。毛毛靈巧躲過,在江大川身邊站立。


    澄明法相渾身現出細細刀口,他自己唿唿直喘。


    戒色此時站出來,他服下了凝血丸,受的重傷已經好了大半,還有一戰之力。


    戒色對毛毛致以謝意,對澄明說道,“大師既說佛法,那小僧便再和大師論法。”


    戒色居中盤坐,一掌撫膝、一掌下垂以指頭觸地,戒色金身陡然具現,天空驟然興起陰雲。


    立刻有見識的和尚驚唿,“無相九印?”


    這可不是一般的護法境、阿羅漢境能修行的,這戒色,你特麽的又是什麽境界?


    眼見半空中陡然凝練一個巨大的手掌,正是“降魔印”,裂雲排山而來。


    澄明大吼一聲,“我佛即我魔,我魔即我佛!”一招“大勢至擎天”,猶如霸王扛鼎,法相對著“降魔印”雙手舉天。


    聽到嘭的一聲,法相接住了無相印,跟著雙臂用力一合,“降魔印”煙消雲散。戒色噗地吐出一口血。


    澄明怒目圓睜,大口大口喘氣。


    隻見戒色晃悠悠站起,左臂自然下垂,右掌前舉於胸,手心對著澄明法相,口中低聲喃喃,“說盡苦道無所畏,我佛自是無相身”。


    澄明嚴重的戒色突然金身放大數萬丈高,佛法威嚴,似大日如來,一個巨掌對準他的法相轟然而來。


    澄明目光呆滯,在佛法麵前已然無法動彈。


    大武和尚合十念道,“阿彌陀佛,此乃施無畏印。”說完,大武和尚單掌平推,轟的一聲,施無畏印破滅。


    戒色向後摔飛,毛毛趕忙護著他勉強坐定。


    江大川冷笑著對大武和尚說道,“和尚不講理啊,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出手。”


    大武和尚神色極為沮喪,如果他剛才不拂走施無畏印,恐怕不光是戒色要隕滅身死,澄明估計也要受大傷害。


    大武和尚本就是宗門內難得的武癡,在武道上鑽研日久,深受宗門內後學的佩服。也正因為他專事武學,對宗門內的其他事務絲毫不通,受命前來,也並非為了和大悲和尚拚個你死我活,否則他自己早就出手親自開幹了。


    眼見自己的阿羅漢境界兩名師侄全被打傷,澄明雖然好點,但已經是力所不逮,懶殘,死了也就罷了。


    當下,大武和尚從衣袖內掏出一個瓷瓶,說道,“此乃天山雪蓮丹,師兄,你愛徒受了重傷,此丹服下後可解。”


    天山雪蓮丹?江大川瞬間抓住了天山這兩個關鍵詞。當即問道,“天山雪蓮丹有什麽好的,怎麽能比得上我的凝血丸?”


    大武和尚搖頭不吱聲,身後有好事和尚大怒道,“天山雪蓮丹,乃是我師叔祖大傷和尚在天山山頂雪池附近覓得百年難見的雪蓮,以雪蓮為藥,這才好不容易煉成,怎麽就不如你的凝血丸好了,真是劣狗不識好人心。”


    江大川嗬嗬冷笑,“天山,天山是什麽山?老子走遍天下各處山峰,就獨獨沒聽過天山在什麽地方。”


    這和尚大笑,“你真是迂腐,天山自然是在天上。”


    你他娘的死禿驢,跟我打機鋒是吧,那你告訴我天上人間到底是在天上還是在人間。


    大武和尚揮手,“休得胡言亂語,走吧。”跟著和大悲和尚合十道別,帶領眾人離開。


    待眾禿驢走後,大悲和尚這才站起,他剛才看似老神在在的,其實已經氣血大損,有南華寺和尚攙扶著他起來。


    大悲和尚將瓷瓶交給江大川,江大川叩開戒色的唇齒,把天山雪蓮丹倒進去。


    大悲和尚眼看自己的徒弟臉色緩過來,大是寬慰,說道,“大武師弟畢竟沒有下狠手,否則,此番南華寺將不存,更要連累施主。”


    江大川哪裏又舒坦了,介象坐蓮功法尚未修到圓滿,完全是拚命激發靈體這才戳了澄幽一刀,自己已經軟軟的沒力氣了。


    他扶牆喘息著說,“大玉和尚究竟是什麽人?”


    大悲和尚歎道,“施主且歇息,老衲且待我徒兒醒來。施主此番為我南華寺殫精竭慮,豈有隱瞞之理,當知無不言。抱玉宮清散真人正在寺內,還請施主代為招唿。”


    江大川頓時來了精神,一溜煙跑了。


    清散真人還在氣唿唿的,見江大川又受傷,心下未免擔心,上前對著江大川說道,“你且過來,難怪南雅說你碰不得磕不得,是個瓷人麽,動不動就受傷。你給我坐下。”


    江大川依言盤坐,嘿嘿笑道,“剛才的人可不是善茬,倆個禿驢是澄字輩的,還有一個叫大武的和尚。”


    清散真人手掌正抵著江大川後背,聽聞此言,一愣神,尚未運起青蓮玉階功,忍不住在他後背上啪的打一下,“佛門功法深妙,傳聞珈南國大玉和尚宗門內,有四菩薩、六阿羅漢、八護法,澄字輩年乃阿羅漢境,可凝現法身,你居然敢和他們打?”


    江大川覺得這一下拍在自己後背上,頗有些大姐姐教訓小奶狗的味道,更加得意地說,“八護法給我弄死三個,原本也打不過澄字輩的一個阿羅漢,這不是被你n……及時治療了嘛,又出去跟澄幽打了一架,破了他的法相,大武和尚這個老禿驢被嚇跑了。”


    清散真人心想,你可真是虎啊,關鍵是,你這個是什麽玩意功法,才武師境就能和阿羅漢境硬剛了,南雅是宗師境,相當於阿羅漢境,那豈不是南雅以後要被你帶著打屁股。


    呸,我擱這想什麽呢。


    清散真人無奈,“寧心靜氣,我來替你療傷。”


    大川此時確實已經幹了,一滴都不剩了,連凝練靈體都做不到,否則靈體早就鑽雲液泉裏泡澡了。


    當下盤坐不動,任憑清散真人運功。


    清散真人卻想,師父也真是的,南雅也不知道給了她多大的好處,竟然把抱玉宮的那麽多丹藥都交給她,不賣錢的麽;師父還明裏暗裏讓我把江大川的功法套出來,怎麽套呢,難道要挾他不給治療?


    這不行,他好歹也是我閨蜜的男朋友。


    色誘?也不是不行……


    江大川愣了愣,以為清散真人是因為替他療傷真氣調用不暢,輕聲道,“真人?我感覺你唿吸不定?是不是受傷了?要不咱們等會的?”


    清散真人用力在他後背再“啪”地一下,羞惱道,“讓你別動別動的,真什麽人,我沒有名字麽?”


    江大川:“?”我也沒動啊。


    清散真人定了定神,氣壞了,又不知道氣什麽,好不容易靜下心來,運起青蓮玉階功,倆人坐處閃起綠色光罩,江大川頓時感覺如久旱逢甘霖,經脈受到不斷的滋養。


    毛毛陪著伊伊,以及鄧氏雙雄正在寺廟內到處找,團團感覺靈敏,早早竄到江大川這裏。


    伊伊蹲著看,“咦,這不是須彌幻境裏的那個姐姐,她好像還是國師的好朋友,怎麽跑到和尚廟裏了。姐姐在幫大川哥聊天呢,團團,我警告你啊,這個姐姐你可不能亂鑽。”


    伊伊擔心,團團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就是有一點不好,遇到女的就朝人家胸裏鑽,關鍵是,鑽的人恰恰基本上都和江大川有點瓜葛。


    過不多時,江大川有知客僧前來邀請諸位堂前敘話。


    清散真人收功,撤下光罩,江大川精神煥發,連連致謝。團團呲溜一下,早已鑽進清散真人胸膛前。


    團團什麽脾性,南雅早已經跟她聊過,但第一次被這小東西給鑽進去,酥酥癢癢的,忍不住瞥了一眼伊伊胸前,心裏頗有些小得意,一甩白拂便要走。


    卻見江大川伸手在虛空輕點,連著畫了幾下,半空中出現一個金色陣法,跟著就見到三個女子一個接著一個爬出來。


    南雅,你男朋友又有新女朋友了。


    清散真人愕然,你這家夥從哪學來的莫名其妙的陣法,居然可以自開一境,這可是聖師境的高手才可以做到。而且,並不是說聖師境就一定能做到,需要一定的功法傳承才可以,也不是每個聖師境都可以自創功法的。


    你這自開一境的功法也太誇張了,居然可以開個境塞三個妹子在裏麵。你這是什麽功法,我也想進去,不,我也想學。


    清散真人不與眾女子多言,暗自嘀咕著,一揮白拂走開。


    江大川偷看清散真人圓潤粉紅的足跟,腳踝依稀可見,忍不住又流下鼻血。


    安安一腳踢在他身上,“男人,我警告你,不要這麽沒出息。”


    落顏羽和豫兮倆人休息了好長時間,便跟著伊伊、安安在寺廟內亂轉,喊安安同去,安安說,“這男人不跟著不行,定力太差了。”


    伊伊呲道,“就你那一貧乳稀?”


    安安大怒,追著伊伊揍。


    大悲和尚正在丈室等著,這丈室在大殿後側,極為樸素,安安靜靜,不大卻不顯逼仄;戒色和尚氣色好多了,盤坐一旁。


    大悲和尚雙手合十,“江少俠英武過人,此番助我南華寺免遭劫難,老衲不勝感激。我徒兒又得少俠授藥,更是惶恐。”


    江大川謙虛道,“客氣了,大和尚,在下曾在龍門關因佛靈丸一事,得罪了佛家一宗,連帶著還被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接連刺殺。聽聞戒色和尚說,佛靈丸乃大師自己煉製,是治病良藥,為何會有出現毒性佛靈丸流傳於世?”


    大悲和尚沉聲道,“抱玉宮此番前來,也應是為此事。佛靈丹說來也並非什麽稀罕物,”跟著從衣袖內掏出兩粒來,交給江大川和清散真人。


    跟著大悲和尚說道,“佛靈丸本是老衲參照古籍研製的法子,將七粒深海綠珠搗碎,配七顆龍涎草,以我宗門妙法蓮華功為真氣,以老衲習得的不覺業火烘焙,七日七夜後即可成丹。成丹後,須於霜降之時靜置七日,讓露水吸其殘留火毒,待其無色無嗅後即可服用。”


    清散真人動容,“大和尚不藏私,在下佩服。”這和尚,一五一十的把怎麽研製的法子都說了,這可得好好記著,迴去師父要給獎勵。


    江大川卻問,“不覺業火?這是什麽功法?”


    大悲和尚微笑伸手,不見其發力運功,手掌上頓時竄起一簇碧綠色火苗。


    “不覺業火功法,以妙法蓮華功為基礎,用來克敵致勝用。隻是,老衲在研習中,漸漸覺得,不覺業火似有地藏菩薩度盡地獄眾生之意,可燒盡人之六欲七情,深以為不覺業火太過陰毒,老衲寧願無端墜業塵,也不願此功法留存於世,便毀了它。”


    江大川眨巴眨巴眼,看看清散真人,美女,能不能翻譯一下,我聽不懂啊。


    清散真人咳嗽了一下,“意思就是,不覺業火功法習成後,隻要對方存有六欲七情,皆可燒之。”


    江大川登時就想罵人,誰他媽研製出來的這玩意,誰沒有個七情六欲?話說,地藏菩薩就是這個意思了?


    江大川問道,“那中者必死?”


    大悲和尚搖搖頭,“中了不覺業火,無法散去毒性,隻能服用佛靈丸,或者,入我宗門,以佛法渡其情欲。”


    懂了,一把火燒到你,請問你想不想活,想,那就吃個佛靈丸;或者,進我宗門。這尼瑪的,如果不明業火被有心人獲得,所謂皈依佛門的,那還不成了提線木偶,被牢牢控製住。


    大悲和尚微笑道,“老衲自練習不覺業火之後,曾以身試法,果然連燒七日七夜不覺,無論內息如何強大,都不能克製。”說完,伸出左手手臂,江大川和清散真人駭然。


    隻見大悲和尚的左臂依然成了一截碳木一樣的枯骨,自腋下開始,細瘦漆黑,他能抬臂,隻是以真靈二氣舉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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