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已經明確的拒絕你了,你怎麽還是死乞白賴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林靜姝第一次為別人說話。


    雖然沒有好語氣,但不是對著辛言,而是直奔段小梅。


    語氣直硬,不分場合倒也像是林靜姝的風格。


    她總有本事將氣氛弄得如寒冬臘月般清冷,隻是辛言很意外她居然會為她說話,這可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凝神注視了她一會,隻發現她那將不屑寫在臉上的表情,以及微微發紅的耳朵,辛言覺得或許這個女孩並不像她的外表一樣,咄咄逼人。內心還是有她柔軟的一麵。


    “林姐——林小姐,我沒有在逼誰啊,我隻不過是一片好意,想說辛姑娘也許費心準備了什麽節目,因為看到孫姐姐的琴藝不好意思拿出手,所以才出口的,我真的、真的沒有惡意。”說到最後,是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怕被別人誤會別有用心似的。


    就像是害怕別人以為他別有用心,連番解釋。又像是害怕林靜殊生氣,眼神孱著淚水,活脫脫一個無辜小白兔模樣。


    然而在場的人都是經過後宅爭鬥的,哪一個不是人精,段小梅這幾句話騙騙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姐倒還行,那些夫人一看就知道她的想法。


    可是,那又如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隻要她們的女兒出人頭地,風光無限就行,其他人幹他們什麽事。


    “一理虧就哭,你當你是水做的啊,那麽多淚可以流。小家子氣,你也就是個庶女的命了。”這話一處,段小梅立即變了臉色,這可是明晃晃地嘲諷了。


    “林小姐,我知你不喜歡我,但我也沒得罪過你啊,你何苦出口就傷人,我知道你父親的官職高,難道這樣你便可以隨便侮辱人家嗎?這、還有什麽道理。”泣不成聲的樣子,不甘受辱地坐著,用帕子拭去淚珠,一字字,一句句都像受了莫大的冤枉。


    其他人也被她說的話驚住了,小孩子拌嘴兩句這是常有的事,但林靜姝剛剛說的話確實是太重了。


    她不該以身份之事來嘲笑,更不應該在這種場合不給別人留一點餘地,更不給自己留條退路走。


    一些原本心中暗藏要與林家結親的心思,也都打消了。


    笑話,這樣的女子娶迴家,還沒等她帶來利益,就要被她這張嘴給敗光了。


    其實北地的貴族對於嫡庶之分不太分明,不比京畿,將階級觀念看得很重。


    盡管現在的辛言心存疑惑,但這件事本就與林靜姝無關,她也不好讓她受到眾人的責罵。


    她理了理衣裙,飽含歉意的道:“段小姐,我想林小姐並不是這個意思,她這人心直口快的,你蕙質蘭心應當不會與她計較吧。再說這事本因我而起,卻引得你們二人不快,也實是我的不是。”


    “這樣吧,我的技藝實在不能與各位相比,剛好前段時日剛好的得到一幅字畫,話中景色與今日所賞倒也相同,小女就將此物贈與徐夫人,也算聊表心意。”


    說完還未等徐氏說話,辛言就示意衛小淳去取。


    “哎,這怎麽使得,本來這表不表演都是隨自己心意的,更何況,辛姑娘昨日已將厚禮備上,如今我怎麽好再收下,這收了,我該成什麽人了。”徐氏連忙說道。


    她這人麵麵俱到,雖早就知辛言身份,也無輕視之意。


    商人又如何,能幫到夫君的就是一介乞丐,她都會以禮相待。此時心中不免對於挑事的段小梅有了些許的不喜。


    辛言莞爾笑道:“也不是什麽大禮,小女子知道我一介商人,能入這賞花宴是蒙夫人的不嫌棄,何況夫人也說了,這隻是娛樂一下眾人罷了,還望夫人不要推辭。”


    辛言這話也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一筆帶過,讓人們不再去追究剛剛之事,但有人可就不願了。


    “辛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啊,剛剛是我一時想差,以為這娛樂隻能以才藝,沒想到這一層,這才導致了這一場麵,徐夫人真是對不住了。”段小梅已經收了剛剛那副潸然淚下的模樣,轉而開懷。


    然而這變臉的速度著實驚人。


    “段小姐也是一番好心,不必如此。”徐氏淡淡道。這神情的親近卻不如與辛言說話時那番溫柔。


    徐氏哪裏不知道這兩次的風波都是她在推波助瀾,可沒漏出什麽破綻,她也不能說什麽。


    “我在這也像徐夫人賠一聲失禮了。抱歉。”林靜姝道。


    這下不止徐氏受從若驚了,這林大小姐一直以來就是用鼻孔看人的,如果不是她父親的身份,徐氏也實在是不想將這祖宗請來。


    她也有預感這賞花宴會辦得不順利,可是絕對一想不到這個大小姐會道歉。


    她這一道歉徐氏便有些惶恐了。


    “哪、哪裏。這、林小姐也不要在意了。”很難得。辛言看到徐氏笑臉迎人的神情有一絲崩裂。


    不過一瞬就恢複如初。


    此時,衛小淳剛好將東西取迴來,辛言接過後,轉而便呈給徐氏,倒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似是這東西不值分毫。


    徐氏也是如此想,但當她打開時,觸及上麵的景色與旁邊的題詩,目光一頓。隨即便是難以置信,而後又帶著一絲喜不自勝。


    “這,這,辛姑娘,這難道是……”


    “不錯,這正是溫大師的著作《寒冬花輿圖》。”


    這時,不止徐氏難以置信了,在場的人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字畫竟是溫大師所繪的。


    溫大師,本名溫撫,乃是大晉數一數二的以繪畫,題詩出名的文士。


    相傳,溫撫自幼喪父家境貧寒,雖心有大大誌,卻也敵不過一個“窮”字。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其母親為了她讀書的銀兩,白天出攤買鞋,晚上為大戶人家做針線活。日日複年年,病了,累了,也不舍得買藥。活活將自己累死。


    其子懊悔,愧疚其母因為自己要趕考的銀子喪命,發誓不再入仕,隱居於市,卻在幾年之後發現一幅流傳甚廣的美人圖竟是他所著。


    後來人們才知道,這美人圖是他為逝世母親所繪,以紀念其母的恩德。念其孝心,人們百口稱讚。送號,溫大師。


    同一時期,一名稍有名聲的文士,不信這美人圖有傳言般好,費盡心力得到,卻在觀賞之後對著身旁的小廝道:“這時間竟有如斯美人,今日一觀,實乃三生有幸。”


    而後這位文士就辭去了官名,說道,我這一點技藝連他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何能高居於此。至此溫撫的名聲大噪,但本人卻還是以半隱居的形式,無論是豪門大族,或是皇親國戚相邀,都不改本心。


    總而言之,他的著作,你有錢?你不一定買得到。你有權?也不一定買得到。你有錢有權?不好意思,你也不一定買得到。


    雖然難以求得,但越是難,越有人趨之若附,畢竟“物以稀為貴”。


    “這份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徐氏鄭重道。她沒想到眼前這柔弱的女子一出手就是這樣一份厚禮。


    “徐夫人莫要客氣了,小女是粗鄙之人,這字畫與我,實在是蒙塵了,倒不如在夫人手中,至少能夠有人懂得去欣賞它。那也是它存在的價值了,您說呢?”辛言侃侃而談,一片心意就這樣展露眼前。


    說實話,在看到這樣一副花輿圖,還是出自溫大師之手的,要讓她還,她心底也是使不得的,畢竟除了他她除了收藏培養花草,還有一愛好便是收藏關於花草的字畫。盡管覺得辛言另有所圖,但她也著實是對這圖愛不釋手。


    “既然如此,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但是這是一定要迴禮的,新辛姑娘這可就不能推辭了。”徐氏笑意橫生,可以看得出她心情是很好。


    迫不及待地將這花輿圖展現在大家的眼前,臉上的自豪毫不掩蓋。


    眾人很快便被寒冬花輿圖吸引,三月寒冬,那花兒爭相開放,姹紫嫣紅,卻無一絲違和。更難以置信的,是那上麵花,竟是如活得一般,會在寒風中搖曳。


    “你看哪,那花是不是在動。”


    “別說笑了,這畫上去的花怎麽會動。”


    “不、不,不也看到了,真的在動啊!”


    “竟是如此神奇,佳作啊。”


    “沒想到這畫作,竟是被辛姑娘得了去了。”


    人群中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懂字畫,但是這字畫的神奇,卻是人人都看得出來,所以就算是不懂字畫之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厲害之處。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美輪美奐的景色中,隻有段小梅很快迴神,嫉妒之色不加掩蓋。這賤-人竟拿出這般佳作。不僅沒讓她出醜,還讓她得了徐夫人的賞識,平白得了臉麵,實在是氣人。


    手中帕子在他的蹂-躪下,不堪入目。辛言也感受到這不善的目光,轉頭瞧了過去,將她的嫉妒不甘盡收眼底,連她慌慌張張加以掩蓋的難堪也一點不落的收入眼中。


    嘴角微微抬起,似是嘲諷,仔細一看卻什麽都沒有,還是那個溫婉清雅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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