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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不用徐德善說,這些專業的軍人也有自己對付劫營的辦法,挖溝什麽的工程量太大,效果也不怎麽明顯,於是這些人便連夜在大營的周圍挖了無數的沒了膝蓋的小坑,綜合了徐德善的建議之後,還在溝裏埋了釘子鐵釺等物,上麵蓋了棉布,撒了幹土,不留痕跡,然後準備好了弓箭鋼刀,不脫戰甲,不睡帳篷,躲在了暗處等著叛軍前來偷襲。


    人對於自己的生命都是最珍惜的,在死亡麵前,還睡什麽覺啊,一個個把眼睛瞪的比貓還大,就等著叛軍上門,給他們一份大禮。


    前半夜平安無事,這樣正常,人家徐德善說的是叛軍後半夜才來呢嘛,士兵們又等著,可是越等人越沒精神,越等越困,等到了四更時候,眼看著天就快要亮了,叛軍連一個影都看見,士兵們心裏這個罵街,是誰出的這個餿主意,害的自己一宿沒睡。


    各營的將官也很無奈,眼看著士兵們都有了情緒,不得不去請示明鎬,說現在天亮了,是不是能叫士兵迴去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好繼續趕路。


    明鎬很糾結,但是士兵的心聲,就是民意啊,自己可是一個仁政愛民的好官,對於人民的唿聲,可不能視而不見,於是,明鎬含糊著,就要答應了,這時候,徐德善又冒出來了,一口否決了將領的提議,而且還是振振有詞“你們既然這時候都想要休息了,人家叛軍就預料不到?你都等了大半夜,怎麽還差這麽一會兒,你迴去和弟兄們說,若是就說明大人說的,今夜若是叛軍不來,明大人賞大家,有一個算一個,每人一吊錢。”


    果然是金錢能是鬼推磨,一兩銀子啊這是,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了,有家室的足能夠給家裏填補什麽東西,好吃喝的可以去酒樓隨便吃喝一頓,光棍一人的也能去煙花柳巷尋找一下寂寞,唯一一個不開心的人就是明鎬了,憑什麽你徐德善就替我把錢花出去了,當然,每人一貫錢也不過七千貫,在龐大的軍費裏不算什麽,但是再怎麽花,也不是這麽一個花法啊。


    也許是老天可憐明鎬,也許是該這叛軍倒黴,這賞錢的消息,還沒有在整個軍營散布開來的時候,就聽見大營西側傳來了一聲慘叫。


    這一聲慘叫,在寂靜的軍營裏如此刺耳,所有大名府軍都忘記了什麽賞錢,而是緊緊的握住了自己手裏的武器。而在軍營西側的陰影裏,士兵們則可以看見這一聲傳來慘叫處,一個黑色身影捂著自己的腳倒在了地上,而在他身後,那無邊的夜色之中,更是有無數的黑影在晃動。


    劫營!果然是劫營!叛軍來了!


    那叛軍將領很是惱怒自己的這名屬下踩到了陷阱,而且還很沒有骨氣的叫了出來,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責怪這名屬下了,自己臨出來的時候,教主,已經是東平郡王的王則親自叮囑自己,彌勒佛教興亡,就在自己今晚一攻,給了自己三千精銳,西側強攻,若是能夠一舉擊潰大名府軍,那麽稱帝可期,如果今晚失敗,那麽自己這些叛軍,都要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所以,當行蹤暴露以後,沒有什麽可猶豫的,將領一聲高喝,暴跳而起,帶領著身後的兩千精兵向大營中心衝去。


    不得不說,這將領十分英勇,在明知暴露的情況下,還想著出其不意,一擊製敵,可是他顯然不知道了大名府軍愛惜性命,把防禦工作做的多麽踏實。


    若是不跑,慢慢走的話,大名府軍布置的陷阱還沒有多大威力,可是一跑起來,哪裏還能顧得了腳下,還沒跑出去兩三步遠,這將領就感覺腳下一空,然後腳底一疼,腳心就被鐵釺刺穿了,而且沒過膝蓋的坑,一下子把腳還扭了,還沒等將領嘴裏的小心喊出來,就看見超過自己,奔向前方的士兵們用過摔倒在地,爬不起來。


    將領心中明白,這是大名府軍在這裏做下的陷阱,不過就是再大的陷阱,也不能阻止自己前進的腳步,現在天色還很黑,在這樣的天色下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將領倒下,根本沒有人關心,他們一樣的向前衝去,跑過受傷,倒在地上的同伴,毫不畏死。


    也不知道這從邊軍流傳下來的優良作風是激勵了叛軍還是害了叛軍,隨著叛軍越往裏衝,倒下的士兵越多,而就算能衝進大營,迎接他們的則是一陣如雨般的箭矢,如果僥幸能夠突破這一道防線,後麵則還有魏晃率領的五百精銳。


    可以說,兩千叛軍的這一波攻勢,根本沒有給大名府軍造成任何威脅,戰鬥隻持續了半個時辰,叛軍部隊便損失過半,而剩下的,也不過是頑固抵抗,再翻不起什麽風浪來了,尤其叛軍挑選在了黎明時分發起進攻,這個時候雖然人的精神困乏,但是天色明亮之後,叛軍的身形也暴露無疑,大名府軍可以眼看著他們掙紮的身軀,開始用弓箭挨個點名。


    大名府軍的臉上,都開始洋溢起幸福的微笑,你看自己多麽英明睿智,早就知道了叛軍要來偷襲,早早的做好了準備,看,自己這邊一根毛都沒有傷到,而叛軍那邊則已經快要全軍覆沒。


    可是,若打仗真的隻有這麽簡單,也就好了,正在大名府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西側,清繳這些叛軍的時候,不知道何時,東方營帳開始著起了大火,而後無數的叛軍便衝殺了過來,直接衝到了廂軍陣型裏麵。


    這一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叫任何人都措手不及,包括在大營之中坐鎮的明鎬和徐德善,兩人同時臉色大變,大叫不好,知道自己中了敵人的聲東擊西之計,西麵這偷襲的叛軍隻是誘餌,而東邊進攻的叛軍才是主力。


    明鎬頓時麵如死灰,如喪考妣,身為主帥,犯了這麽大的錯誤,已經把全軍至於了最危險的境地,一種巨大的恐懼感包圍了明鎬,文人當一軍主帥的缺點頓時顯露無遺,明鎬不上戰場,不見生死,怎麽能不害怕死亡,在看明鎬,哪裏還是平常高高在上的總管樣子,呆若木雞,再也沒有了聲息。


    明鎬現在第一個想法就是跑,自己身邊還有親衛,還有快馬,隻要出了營帳,便可以一騎絕塵而去,在親衛的保護下逃脫性命,迴到大名府,可是之後呢,自己出師慘遭失敗,更棄眾而逃,就算是能夠逃的性命,以後也會被千夫所指,再也抬不起頭來。


    更何況,自己身為主帥,坐鎮大營,士兵們還有一個主心骨,還有反敗為勝的希望,而自己若是逃了,不說戰局打敗,跟隨自己出征的七千子弟,也都要送葬於此,再也迴不到大名府了,作為一位聖人子弟,明鎬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做出這種事情。


    明鎬這時候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徐德善,這小子鬼點子多,沒他就有什麽辦法能夠挽救眼前的局麵呢,明鎬環顧四周,想要找徐德善的身影,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徐德善已經悄然從大帳之中溜出去跑了,明鎬不由得又生起氣來,大罵徐德善逃兵,後來又想了想,又釋然了,麵對這種情況,自己都七葷八素,想要逃跑了,何況徐德善還是一個孩子呢,就算是再聰明,他也是一個孩子啊。


    這麽想著,明鎬更覺得渾渾噩噩,手下將官前來稟報戰況,明鎬也隻是機械的點頭或者搖頭,直到有親衛一把抱住了明鎬,道“大人,叛軍就要殺到大帳門口了,再不走的話,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明鎬千萬句話中,之聽見了這一句,也或者隻聽見了那一句走字,明鎬突然像發了瘋一樣的站了起來,一把推開親衛,拔出佩劍,一劍斬在桌子上,喝道“跑什麽跑,傳我軍令,臨陣脫逃者,殺無赦,我明鎬當與眾將士共生死!”


    那大營之中的將士看著發怒的明鎬,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些已經早有準備的文官,雙手顫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在營帳外麵,傳來了一陣童謠之聲,這童謠聲清脆入耳,旋律動聽,放在哪裏都是一支極為優美的曲子,隻是與這戰場廝殺聲中格格不入,可是偏偏又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


    明鎬與眾人自然能夠聽出來,這是徐德善的聲音,明鎬不知道徐德善這是在幹什麽,都什麽時候了,徐德善還有心情在這裏唱歌,若是唱歌,唱些激昂慷慨,鼓舞士氣的歌曲也就罷了,偏偏要唱這什麽童謠,簡直豈有此理。


    明鎬拿起自己的佩劍就要去找徐德善問問這是怎麽一迴事,可是剛走到門口,就被兩位親衛攔住了,死活不讓明鎬出門,明鎬更生氣了,道“我是主帥還是你們是主帥,還不讓我出門了?我又不是上陣送死,我是去找徐德善這熊孩子。”


    兩親衛道“大人,就是徐郎君吩咐的,他說隻要這歌聲一起來,任何人,尤其是大人,都不許去到營帳以東,他說他有一計,可退敵兵。”


    明鎬奇怪道“他有什麽計策?”


    親衛道“徐郎君沒說,他隻是說眼下隻有這一計能夠試一試,別無他法。”


    明鎬道“他可有成功的把握嗎?”


    親衛道“徐郎君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明鎬道“若是沒有成功呢?”


    親衛道“徐郎君說那樣也好,咱們就能死在一起了。”


    ……


    明鎬實在猜不透徐德善要幹什麽,又不能出去看一個究竟,隻能是在大帳裏來迴的轉悠,與他一起轉悠的,還有被困在大營中的眾多將官。


    其實不止是明鎬不明白徐德善在幹什麽,就算是親眼看到徐德善的叛軍,也不知道徐德善在幹什麽,就在中軍大營的不遠處一塊空地上,徐德善席地而坐,在


    地上撿起了幾塊石頭子,一邊唱著歌謠,一邊玩著石頭子。


    這樣的場景,在平常軍營裏都看不見,而在這戰場上看著更是詭異,當然,要是叛軍不注意到徐德善也就罷了,隨手一刀,把徐德善砍了一了百了,可偏偏徐德善唱的曲子太好聽了,這些生活在邊境之上的叛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自覺的就停了下來,找一找是哪裏傳過來的歌聲,而在翻過了最後一道防線之後,叛軍就看見了徐德善。


    說是詭異,其實也不止是徐德善詭異,因為徐德善所在不遠處,就是明鎬的中軍大帳,按道理說越到這裏,遇到的抵抗也應該越強烈,可是偏偏這裏空無一人,再沒有一個大名府的兵丁,叛軍眼光所到之處,隻能看見一個小孩,還有手上拿著的幾塊石子。


    這麽詭異的場麵,任誰都要停下來多看幾眼的,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叛軍殺過來,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就停了下來,遠遠的看著徐德善在幹什麽,片刻的時間,叛軍越聚越多,隔著一片並不寬敞的空地,一齊圍觀徐德善。


    這一次叛軍偷襲,是王則剛剛冊封的樞密使卜吉出的主意,也是卜吉親自帶隊,這一千人,乃是乾寧軍宣毅軍挑選出來精銳中的精銳,眼看著自己的計策成功,西麵的誘餌部隊把大名府軍都主力全部纏住,無法脫身,自己一路之上幾乎沒有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一路高歌猛進,眼看就要抵達中軍大帳,卻發現前麵的士兵突然不走了,停下來在看什麽東西,卜吉大怒,大罵幾聲,分開眾人,來到前麵,看個究竟。


    卜吉看見徐德善,也有些蒙圈,怎麽這裏安靜是不像樣子,還有一個小孩子在這裏玩耍,這樣,怎麽看,像想絲毫不把自己這一千精銳放在眼裏的樣子。


    這是什麽情況,卜吉號稱王則的左膀右臂,在宣毅軍中多年,一時間也想不到大名府軍這是要幹什麽,不過不管他們要幹什麽了,眼看中軍大帳就在眼前,隻要衝進大帳,殺了大名府軍都主帥,那麽勝利,就是自己這一邊的了,至於那個孩子,歌唱的不錯,等會兒撤退的時候抓了,送給東平郡王當個男寵也不錯。


    卜吉想著,就要帶隊向前,可就在這個時候,徐德善忽然不玩石子了,抬起頭,包含深意的看了卜吉一眼,然後轉身,竟然鑽進中軍大帳裏去了。


    人的眼神,真是奇妙無比,不要看都是一雙眼睛,可是看人時候,可以傳達出萬萬千千,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而徐德善的這一眼,就是這樣,把本來態度堅決的卜吉,一下子給看猶豫了。


    那大名府軍,不會是看穿了自己聲東擊西的計策,在中軍大帳周圍埋伏了無數伏兵,或者是挖好了陷阱,隻待自己衝過去,就伏兵四起,把自己這些人抓住,像之前被大名府軍抓住的一千多人一樣,死都沒有一個全屍吧。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在卜吉的腦海裏不斷的盤旋,揮之不去,但是理智又告訴他,大名府軍一共就這麽多人,而且大部分都在西麵,一時間過不來,他們哪裏還能有什麽伏兵,一夜的時間,他們又能做成什麽樣的陷阱。


    但是,與其說是害怕身中埋伏,卜吉更忘不掉徐德善的那一個眼神,那眼神,深深的印在了卜吉心中,叫卜吉無論做什麽打算,都會想起徐德善的眼神,然後猶豫不定,左右不得。


    但是,時間可不等著卜吉想清楚再做決定,雖然說西麵的誘餌可以拖住大名府軍,但是那些中了埋伏的軍隊,怎麽能擋住大名府軍的精銳,聽西邊的廝殺聲音,就能知道西麵廝殺的激烈程度,等到西麵的誘餌死的差不多,拖不住大名府軍的時候,大名府軍掉頭衝東,自己這一千人,可是就和誘餌一樣,再也迴不去貝州城了。


    而自己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硬著頭皮衝擊大營,裏麵等待自己的,或是天堂,或是地獄,若是天庭,自己得勝而歸,若是地獄,自己這一千人死無葬身之地。


    兩個選擇,擺在卜吉的麵前,每當卜吉決定選擇其中一個的時候,徐德善的眼神都會浮現在卜吉的心裏,叫卜吉再次猶豫,再次不定。


    那士兵的士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卜吉在這裏猶豫,那士兵就要等著,雖然隻是片刻之間的功夫,士兵們之前積聚的士氣也早不複存在,竊竊私語,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隻聽見大營之後一聲驚天巨響,而後左右的營帳之中唿喊聲大作,一陣箭雨向叛軍射來。


    卜吉臉色大變,急忙喊到“糟糕,我們中埋伏了,快快撤退,快快撤退!”


    再看叛軍,本來士氣就已經消磨殆盡,有了卜吉這一句話,更是有了目標,一個個掉頭奔走,把大名府軍都中軍大帳,孤零零的留在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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