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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德善人雖小,可是背著手,來迴在書房之中慢慢踱步,那三位在河北路能夠一手遮天的頂級官員,竟然莫名之間有了一分緊張壓抑感,不敢說話,等著聽徐德善的下文。


    徐德善先問明鎬道“明大人,除去邊軍,我大名府能夠召集多少兵馬,多少民夫?”


    明鎬想了想道“若是除去邊軍,我大名府隻有侍衛親軍一萬,廂軍三千,民夫的話,短時間可以征召五萬人左右,最多不超過十萬。”


    徐德善道“這樣不算太少了,加起來比叛軍多得多了。”


    明鎬苦笑道“不少什麽,那侍衛親軍隸屬於禁軍序列,若無樞密院調令,別說是我,就算是賈大人恐怕也掉不動他一兵一卒,就算那侍衛親軍聽話,那軍中大多也是些紈絝子弟,沒上過戰場,不堪大用,頂多就是裝備精良一點罷了。而廂軍則是雜役軍,平時築城運糧,修橋補路還行,同樣也上不得戰場,若是說人多真是多了,可是碰見那曉勇的邊軍,能堅持一個時辰不被擊潰,就已經算是贏了。”


    徐德善皺眉道“明大人,你這不實誠啊。”


    明鎬道“我怎麽不實誠了?”


    徐德善道“招工人那天我可是看見了,你給我調來的那五百士兵,個頂個的精悍,你說了半天,怎麽沒把他們算上,難道大名府的廂軍都是這水平,那也不用其他的了,像這樣的給我來上三千,我就能把宣毅軍破了。”


    明鎬聞言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倒是會挑,什麽都逃不過你的賊眼,那五百人乃是我在邊軍之中精挑細選選出來的,本來是給兵馬司充當門麵,沒想到讓你小子看上了,好好好,你既然要,我就給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辦法用這些人消滅一萬邊軍。”


    徐德善懷疑的問道“這些人之中沒有彌勒佛教的信徒吧。”


    明鎬不願意道“這五百人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我足足給了他們平常五倍的薪水養著他們,他們吃飽了撐的信什麽教,我保證,這些人的忠誠毫無問題。”


    徐德善點點頭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咱們就可以安排一下具體的作戰計劃了,把地圖拿過來。”


    徐德善說完,一伸手看著明鎬,明鎬下意識的就跑去給徐德善拿地圖,結果跑了兩步,明鎬反應了過來,自己是誰啊,大名府兵馬司總管,怎麽徐德善說什麽自己就聽什麽了,叫自己去拿地圖自己就拿地圖,自己也太沒地位了,再說這是賈昌朝家,自己就算是拿,也不知道地圖在哪啊。


    明鎬站住,扭頭用同樣的語氣對徐德善道“去把地圖拿過來!”


    明鎬說完之後,瞪著眼睛看見徐德善,徐德善摸摸鼻子,自己去旁邊賈昌朝的書架上,翻找了一副河北地圖,拿過來,鋪在了桌子上麵。


    這下子,賈昌朝和蔣芳定也坐不住了,一齊圍到了桌子前麵,聽徐德善到底能有什麽高見。


    徐德善用手指著地圖,說道“宣毅軍乾寧軍兩軍反叛,聚集彌勒佛教信徒,人數可達數萬之巨,這個數字在以後可能還會再次增加,而且戰鬥力強大,威勢無雙,你們猜猜,他們既然已經造反了,現在他們最想要幹的是什麽?”


    明鎬問道“要幹什麽?”


    徐德善道“他們這些謀反的,既不傻也不呆,難道他們謀反就是想要跟你們打一架,然後全部死光了不成?他們謀反,就是想要自己當皇帝,劃地而治,自己享福,而想要做到這一點,自然是先要奪取一座城池,作為自己的老窩,然後再慢慢的向外發展,最終形成自己的勢力範圍。”


    明鎬道“那你的意思是?”


    徐德善道“他們如今數萬人馬,已經完全擁有了攻打一座城池的能力,那麽你們再想,他現在最想要攻打的,是哪一座城池?”


    眾人的眼神隨著徐德善的問題,都集中到了地圖上,而徐德善則用手指道“他們現在無外乎有兩個選擇,一是向南進攻大名府。”


    看著明鎬等人臉色難看起來,徐德善繼續說道“這樣做的好處很明顯,宣毅軍乾寧軍距離大名府最近,之間再無邊軍阻攔,全力行軍,幾日之間就能來到大名府下,若是叛軍能夠一舉攻下大名府,那麽叛軍不僅拿下了河北的咽喉要地,斬斷了朝廷內地與河北的直接聯係,控製了龐大的人口,生產能力,而且還可以趁著個機會策反河北境內其他邊軍,隻要這些有一半反叛,那麽我大宋再想要奪迴河北就是難上加難了,若是把王則逼急了,他甚至可以學習一下石敬瑭,把河北賣給契丹人也未可知。”


    全屋的人,聽到這裏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徐德善描述的這個結果,實在是太過可怕,王則隻是單純反叛還好


    ,若是真的打來打去,把河北拱手讓給了契丹人,那麽自己這些人,可就是成為了中華的罪人。


    徐德善看眾人臉色難看,又笑著說到“當然,我剛才所說的,是最壞的一種結果,想要實現的前提,是叛軍能夠攻下大名府,不過他叛軍就算是再強大,幾萬人的軍隊,怎麽可能打下一個幾十萬人的城市,想當初趙軍被秦軍所困,趙括尚能夠堅持四十六天,難不成,大名府的諸位大人連趙括都不如嗎?”


    好吧,再做的各位大人都是讀過書的大家,自然知道徐德善說的乃是戰國末期秦趙之間的長平之戰,也明白徐德善的意思,就是說叛軍五萬人,無論如何也打不破大名府,但是三位大人怎麽越是琢磨,越覺得徐德善舉得這個例子這麽不吉利呢。


    徐德善道“除此之外,叛軍還有第二個選擇,那就是貝州,貝州乃是河北路除了大名府之外最重要的交通樞紐,而且距離叛軍更近,信徒更多,更容易攻打,隻要打下了貝州,叛軍雖然無法完全掌握河北,卻仍然可以以此為根據地,拖延時間,策反諸路邊軍,時間拖的越久,邊軍反叛的幾率也就越大,然後道理同上,隻要被叛軍做大,什麽事情他都有可能做出來。”


    賈昌朝道“所以呢?”


    徐德善道“大名府他們攻打不下來,但是拿下貝州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盡快完全徹底的消滅叛軍,不給他們穩住陣腳,與其他邊軍聯係的機會。”


    明鎬不耐煩道“那問題不就是又迴來了,這些大道理我們都知道,我們不是聽你給我們上課的,我們是來聽你到底是有什麽辦法能夠又快,還要徹底的消滅叛軍的。”


    徐德善道“先不要著急,咱們先來確定一下,到底多長的一個時間,才能算是比較快的速度。”


    明鎬想了想道“兩三個月吧。”


    徐德善搖頭道“太慢了,依我看,一月足矣。”


    明鎬急道“這可是兩軍對壘,你莫要輕敵,我當年領兵,就算是清繳土匪,也要在大山裏裏轉悠兩月呢,更何況這是成建製,幾萬人的部隊。”


    徐德善道“這就是叛軍與土匪的區別了,你剛才也說了,土匪勢微,一有風吹草動,便躲到大山裏麵,實在難以清繳,耗費時間長,而且難免有漏網之魚,而叛軍不同,他們自以為勢力強大,占據了城池,那麽他們隻要遇到追繳,就要全部向城池收縮,等把那些叛軍全部趕入城去,那麽隻要破城,叛軍便可以一網打盡。”


    明鎬道“徐德善,我之前隻聽說,兩軍對陣要分而擊之,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要把敵人往一處趕的,要是把他們全都趕進城內,三四萬的守軍,怕是沒有個一年半載,耗到城中糧草耗盡,攻不下那一座城池來。”


    徐德善看了看明鎬道“明大人,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別說拖到一年半載,就算隻是拖到兩三個月,朝廷就派人來了,這裏的功勞哪裏還有你我的份,若是想要立功升官,就聽我的,我包叫你一個月內,全殲叛軍,拿下匪首!”


    哪怕徐德善是一個二十多歲,風華正茂,書生意氣的少年呢,賈昌朝明鎬也信了徐德善的話了,可是徐德善今年隻有五歲啊,哪怕他之前分析的頭頭是道,賈昌朝明鎬也不敢相信徐德善能夠一個月內把叛軍擊敗,更不要說全殲,明鎬猶豫的看著賈昌朝,不知道自己是該聽徐德善的,還是應該再從長計議。


    賈昌朝現在也有些猶豫,微閉著眼睛,盤算著徐德善說的道理,蔣芳定也閉口不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徐德善這三個人,道“不管怎麽說,既然咱們目標都一樣,那還等什麽,無論怎麽樣都要集結兵馬,民夫,派出探子打探叛軍動向吧。”


    又是一陣寂靜,徐德善看幾人都不說話,也閉上了嘴,看著賈昌朝,良久,賈昌朝忽然睜開眼睛道“若是如你所說,你第一步,要幹什麽?”


    徐德善輕鬆起來,笑道“第一步,當然是給叛軍迎頭痛擊,叫他知道知道我大名府的厲害!”


    大名府號稱北京,自宋太祖開國以來,已經享受了百年的安寧,而這一天裏,大名府裏忽然的忙亂開了,先是傳來有人造反的消息,而後,在兵馬司的主導下,大名府以及周圍州縣境內開始了大規模的征召計劃,凡是二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青壯年,強製性五中抽一,組成北上征討叛軍的民夫團,有過從軍經曆,或者武術根底的年輕人,自願報名參軍,而徐德善最為看重的,明鎬手下的五百精銳更是不能缺少,由明鎬親自帶領。


    至於隸屬於禁軍的侍衛親軍,本來應該是征討叛軍的主力,賈昌朝親自出麵,最後也沒能把他們說動,不過這樣也好,正好叫他們防禦大名府,不至於討賊不成,倒把自己


    老家丟了。


    自從命令自賈昌朝處下達開始,大名府從上之下這一個龐大的係統開始運轉,日夜不停,可是想要把數十萬人理順清楚,哪裏是一件容易的事,五天過去,明鎬手上的兵力也不過隻達到了七千之眾,征召了八萬民夫而已。


    至於徐德善,則沒有參和這些雜亂的征兵工作,他一頭鑽進了鑄造處裏,繼續開始了自己複合弓的研究,因為徐德善知道,既然人數和質量不好彌補,那就隻能從裝備上進行改善,超越時代的裝備帶來的威力,徐德善最清楚不過,可是發明創造永遠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想用現有的材料創造一件跨越時代的物品更是難上加難,徐德善嚐試了千百遍,也總不能達到自己最理想的那種狀態。


    到了第六天,徐德善再也等不下去了,吩咐工匠,按照現有的這個模具,立刻鑄造兩爐的零件,而後便急匆匆的趕到了兵馬司,見到了正在開會的明鎬。


    徐德善進來的時候,隻看見滿屋子的人,明鎬,文臣武將,一個個正愁眉不展,唉聲歎氣,至於為什麽會這樣,原因很簡單,五天時間,這一份加急戰報恐怕剛送到皇帝的龍書案上,而再等著朝堂上爭吵一陣,清點禁軍,物資,大軍出發,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而自己在這大名府裏,麵對叛軍首當其衝,怎麽都有一種坐立不安,夜不能寐的感覺。


    徐德善在門外咳嗽了一聲,眾官員扭頭,看見了這個之前兩句話就擼下去一個五品防禦使的徐德善,急忙往旁邊讓了讓,給徐德善讓出來一條道路。


    徐德善走到了前麵,見到明鎬,問道“明大人,你們這麽多人聚在這裏,幹什麽呢?”


    明鎬現在也沒有心思跟徐德善鬥氣,看了徐德善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剛剛接到前方消息,那貝州城,已經被叛軍破了。”


    貝州城破,本在徐德善的意料之中,但是看到明鎬和群臣的臉色如此不自然,徐德善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自己直接從桌子上拿過來戰報,打開細細看來。


    明鎬說的不錯,那叛軍兩軍匯合之後,直奔貝州城,兩日之間到了貝州城下,開始圍城,那貝州城哪裏能料到邊軍叛亂,慌忙之中,隻有千餘廂軍守城,再加上貝州城裏也有彌勒佛教的教徒,裏應外合,不到一日的功夫,就拿下了貝州城,王則親自將貝州知州斬首示眾,把人頭掛在了城門之上。


    事情發展到現在完全是按照王則預想的計劃來發展的,如今自己人多勢眾,又拿下了一易守難攻的重鎮,可算是能夠鬆一口氣,王則大喜,當即坐上了知州的府衙,召見自己的有功之人,眾人向王則跪拜稱君,王則對下稱臣,什麽官位錢財大肆分封。


    隻是就在這個祥和歡樂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意外,叫氣氛有些尷尬,有查點貝州府庫的小校跑過來稟報,貝州城的錢財糧草,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豐厚,問看管府庫官員,原來是一月之前,大名府以治理黃河為由,把貝州城的錢糧運走了大半。


    王則聽了,心一下子涼了半截,這就是他以教派起家的劣勢了,社會底層的信徒多則多了,可是中高層的信徒卻少之又少,所以對於河北路各地調動完全沒有消息,這下子好了,自己好不容易占據了貝州城,可是錢糧遠不如自己想象,這樣一來,自己好比占據了一座孤城,宋軍來了,隻要圍而不打,不過幾月,自己就因為缺糧而敗了。


    王則把這一擔心與手下心腹說了,那心腹中自然有能人出列,正是王則剛剛冊封的樞密使卜吉,卜吉為王則獻上一計如今官府的倉庫雖然空了,但貝州乃是南北樞紐,商販的必經之路,那儲藏在民間裏的錢糧不計其數,不如就把那些商人手中的錢糧收繳上來,必能當一時之用。另外我等已經占據了貝州城,貝州城南方便是一馬平川,富裕之地,如何不派出一部精兵,劫掠一番,一來補充我方糧草,二來可以驅趕百姓,為我所用。


    王則聽了,猶豫了一下,他起義造反,可是奔著推翻宋朝,最起碼也要割據河北去的,而這縱兵搶糧的辦法,實在是一個飲鴆止渴的餿主意,他知道,民乃是政之本,自己這彌勒佛教一開始招收信徒,不就是打的官府苛政,人民疾苦的旗號嗎,而到了現在,自己這個口號喊的最響的人,卻要親自縱兵搶糧搶人,連官府都不如,王則心中,實在不是個滋味。


    不過猶豫歸猶豫,這也隻是片刻之間的傷神,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自己還能怎麽辦,難道要等到宋軍來了把自己抓了,送到開封淩遲處死嗎?王則很快便答應了卜吉的這個請求,卜吉大喜,親自從宣毅軍中挑選出三千士兵,出了城門,一路向南,遇糧便搶,遇人便抓,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已經掠過了數個州縣,而在他後麵,那些彌勒佛教信徒,則在後麵源源不斷,把這些戰利品送到貝州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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