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百是真正將自己當成了墨家人,即使有現代的思想,可奇異的是家風自由,父母寵愛,並不限製她的思想,甚至在她年紀懂事之後發覺,母親說的一些思想能夠與她不謀而合,於是在不顯衝突的地方,她便讓兩方思想共存,所以說實在的,耳百比起葉雨容,更像個古人。


    隻是祁薄垣一時間聽到她那番言論,震驚之餘,立馬將她跟葉雨容聯係在了一起,雖然結果沒錯,但卻不是耳百最初的用意。


    隻要他稍有了解,便知,耳百不過是想法超前,加上家族不限製,不管束,養起來的普通卻略顯奇異的女兒而已。


    可這本身,就是一種奇怪,祁薄垣立馬想到了這種情況,他壓下內心的異常,如果這樣的家庭培育出這樣的女兒,在當今,不是更加奇怪麽?


    五個人踏入了充滿火光的成花會,當先便看到街道兩旁擺置的各色豔麗花朵。


    撲鼻的滿滿是鮮香氣味,每一個人都拿著各式小巧的彩燈籠,湊近了去照那些花朵兒,火光掩映之下,斑駁花影之中,意境甚美。


    小橋底明晃晃的水色倒映出明晃晃的燈,一旦輕輕搖動,姿態古樸美絕,像是能入畫般的景象。


    一路穿行過去,恍然如入了禦池仙境,各色的花容鮮嫩異常,清氣撲鼻。


    有雍容華貴牡丹名品,清寒無雙玉簪,姿態多麗貴婦容,小巧精致美人灼,清雅脫俗絕品蘭花,明豔大氣年錦絲竹,叫人目不暇接,印象很深。


    清淡濃稠,馥鬱雅致,當得是盛世年華,極盡招搖,應有盡有。


    耳百手取一支紅牡丹,牡丹襯得她粉麵如雪。一頭的長長烏發垂落腰間,一身月白長衫,秀姿出骨。


    而身邊的祁薄垣同樣出眾,清冷高貴,如高山輝芒,眼尾上挑,通透目光,鼻子高懸,薄唇淡笑,尊貴無比。


    如果不是兩人心思各異,這番景象豈能僅僅用美來形容?可周遭的人看不出什麽,他們隻覺得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真可謂是一對絕代璧人。


    寂平安手中拿一隻小巧的紅色燈籠,蹦著跳著走在最前麵,天真姿態宛如悠遊水底的一條錦鯉。又是容顏明麗的少女,任誰看了,都應該希望她能一直地開心下去。


    燈籠紅色的光閃閃爍爍,用作看視花卉的照明之用。


    耳百手提一隻黃燈籠,走上跟前,指了指那束招搖的君子玉,靠近寂平安道:“平安,你瞧那是什麽花?”頭頂的花飾墜下來貼在她臉頰上,襯得她笑意盈盈,膚色潔淨。


    平安臉頰微微地鼓起,思索了一會,然後眼眸一亮,說道:“墨姐姐,這是君子玉。”耳百揉揉她的腦袋,說道:“錯了。”


    “沒錯,就是君子玉。”


    “錯了。”


    “沒錯,墨姐姐欺負我……”


    前方有一座清水樓,清水是一家別致的花樓,專門以尋找不同的花種來栽植培育,用以供人觀賞與出售。


    耳百等五人到達清水樓門前,便暫停下來,耳百便提議去清水樓後院看看魚棘草等花卉。


    魚棘草,顧名思義,是一種好像金魚一樣綠色的植物,會開出小巧別致的白色小花,在風中翩躚舞動,宛如條條雪白錦鯉。


    他們五個人慢步走入清水庭院,地麵由光潔的鵝卵石鋪成,走至各處,放眼去望,院裏的魚棘草肆意生長,長勢頗好,綠意蓬勃的,很茂盛,顏色蓋滿了院子,有一種多年不入院,野性生發的味道。


    空氣中彌漫著草籽香氣與花香,白花如同白色蝴蝶般不住翩躚,一時使人有些不知到底身處何境,今夕是何夕。


    薄公子伸出手指去觸碰那些花朵,甜絲絲的香味立即繞上他指尖,他的十指細長,柔白,有一種溫潤之極的瑩潤感。


    薄公子出聲道:“很香。”他湊近了去聞,然後直起身子來。


    見天邊亮出緋麗煙火,絢爛一刹,眾生雀躍。耳百在身邊悠然地走動,她流露出淡薄的美,恍惚中使他有一些錯覺。


    好像似水流年,彈指一瞬,然後如花美眷。


    他心神一動,立刻鎮定下來,為什麽自己一見她,總能想起葉雨容呢?


    今晚定要叫人好好查一查。


    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庭院裏一株樹被一陣的大風吹落花瓣,花朵鋪開來,飄到耳百脖子上麵,貼上了她的皮膚,耳百覺得癢癢的,打算用手指揉去。


    祁薄垣卻出聲道:“別動。”


    他有些怔怔,仿佛想起那個曾經在落英樹下為葉雨容綰發的自己。


    然後他輕輕的用指尖弄下了那朵白色的小花,對她溫和一笑:“有小蟲。”


    那笑透著三分眷戀,七分溫柔。


    耳百有些恍惚,她看著那張與房薄解十分相似的臉,心如擂鼓一般,她盯住祁薄垣的雙眸,呆呆地說道:“一隻小蟲,怕什麽?”


    薄公子目光忽然清澈起來,他盯著那片花瓣,挑了挑眉。


    “也是。”說完後,彈指丟掉了。


    耳百也瞬間清醒過來,她唿了口氣,掃過祁薄垣的臉,想起他剛才突然的變臉,於是輕輕歎息一聲。


    兩個人默不作聲,耳百眼底一抹認真淡薄,並沒有任何的難過。


    她明明察覺到了什麽的。


    祁薄垣心底有些迷惑,他們真的相像,不是性格,而是一種言之無物的味道。


    “是什麽呢?”他看著耳百輕輕地發問,是在問她麽,是的,就是在問她。


    耳百神情一怔,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她突然笑了笑,答言:“不重要。”


    祁薄垣一愣。


    那一瞬間,她眼底的通透,讓他有一種困住良久卻被莫名衝開的感覺,他眸色一動,唿吸卻急促了起來。


    “什麽不重要?”他繼續問道,眼眸發沉。


    耳百湊近了他莞爾一笑:“你在意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在意的並不重要,因為人生在世,該把握當下,其他的都是浮雲。”


    有一種人,拚命的想抓住所有,卻始終一無所有,拚命地想得到許多,卻始終如同手中的沙子,他是什麽人耳百並不清楚,但他剛剛的眼神,讓她想起把控天下四個大字,但是世事萬變,你最後又能抓得住什麽,把握得住什麽呢?


    她隻知道,活的簡簡單單的人最幸福,而你並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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