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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叔不肯說出真相的話,他的寶貴兒子,還可以作為人質威脅威脅。


    顧讓人帶順兒哥下去。


    “去把平叔請過來吧,別讓人給跑了。”顧吩咐手下道。


    等人出去了,顧又跟夏亭說:“平叔待會兒來了,你避開一下?後麵是一個小房間,裏麵有吃的,有個躺椅,你可以在裏麵休息休息,也能聽到我們的對話。”顧不為別的,就怕平叔打感情牌,讓她難做。


    夏亭點點頭答應。她自然也想到這一層了。原本他不說,她遲些也要提出來的,現在就順水推舟去偷懶了。


    過了好一會兒,外麵才傳來聲音,夏亭湊耳朵貼著牆角聽,隻聽到二哥問道:“怎麽這麽久?”


    “報告幫頭,我們去田地逮他,他不在,問了好些個人才知道他去官府那邊了,所以,我們後來趕去官府方向找到他的。”


    聽到這話,夏亭隱約覺得不對。但又拿捏不準,他這會兒去官府,必定是去交第一批糧食了,這是她當時囑咐下來的,沒毛病。


    “知道了。帶他上來吧,客氣點兒的。”


    在夏亭走神的這麽一會兒,平叔已經過來了。


    隻聽到平叔顫顫巍巍的聲音說道:“老爺,這麽急忙的叫我過來,是發生什麽了?”


    顧沒有先迴答他,而是讓他坐到一邊的位置上,做了個手勢,給平叔倒茶。


    這樣,顧才道:“噢,有點事兒找你,剛去田裏找你,沒找著呢。”顧一筆帶過,還不著痕跡地問起了他去官府的目的。


    平叔雖覺得疑惑顧的種種行為,但還是平白如實地迴答道:“夫人這不是告訴我們要割糧了嘛,咱夥計這一天做下來的可不少,就先運過去官府了。糧食很貴重,我實在放心不下讓其他人接手,就親自交到官府那了。”突然想到什麽,平叔又交代了一句,“噢,還是官府師爺親自查點的,記錄在功名冊上的,我親眼看見的。估計這會兒啊,已經好多人能有口熱稀粥吃咯。”平叔笑道,笑容中帶著慈善。


    在他們這,有人為大夥兒做了好事,都會記在功名冊上,以後犯事兒了,也會酌情從輕發落。相當於是一麵劣質的免死金牌了。


    你看看,你聽聽,這樣的人,能讓人絕對他是個壞人嘛。


    夏亭鬱悶了,平叔如果是裝出來的,那就太可怕了。


    什麽仇什麽怨才遇到這樣城府深不可測的人啊。


    顧點點頭,突然疑問道:“功名冊?”


    “誒,是呀。我們剛把糧草送過去,轉眼縣官大人就已經宣揚開了,現在放眼整個春江鎮,沒幾個不認識咱們夫人了。”說這話的時候,連夏亭都感覺到了平叔的自豪感。


    顧卻高興不起來,剛懷疑平叔有問題,亭子就因為捐獻出糧草而揚名了,萬一出了事,藏也藏不住了。


    “平叔,這還得多謝你。內人能有如此成就,你才是真正的好人。亭子不過是碰巧才得如此功名,實際上,


    這功勞的確該你得。”可不是嘛?地是他的,種也是他種的,找夥計幫忙,也是他找的。夏亭就付了那麽兩百兩,偶爾去看個那麽一兩次……什麽實事沒做過。


    平叔連忙擺手,“不敢當不敢當。要不是夫人出手相助,就沒有我今天了。”


    “此話怎講?”顧眼神眯了眯,藏住裏麵的情緒。


    顧話一出,平叔像剛反應過來對方動機不對,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做的事,眼神有些慌亂,很快又強作鎮定,“噢,夫人沒有跟你講。”


    “內人從不是亂嚼舌根之人。”


    聽到顧這話,在裏麵聽著的夏亭耳朵一紅,連她自己都不確定,二哥倒說得那個叫肯定。


    “那段時間我家裏出了些問題急用錢,幸虧夫人及時給予了幫助,還讓我留了下來,我才得以有一條生路。”


    夏亭暗自點點頭,沒錯,當時的確是這樣的。


    “但是有人跟我說,王順德當時有派人找你要,多少錢都願意,但你拒絕了?”顧直直地看著平叔。


    平叔臉色一白,“是的,王順德不是什麽好人,我不放心把地兒交給他。”


    “但是你急需錢。”顧擺出最核心致命的問題。


    “夫人給的已經夠了。這麽多年,我家也還有些積蓄,加上這些,足夠了。”


    顧靠後椅背在了椅子上,右手輕拿著茶杯把玩,嘴角依舊帶著淡然的笑。


    夏亭聽不見外麵的聲音,看來是到了關鍵時候了。能不能套著話,就看二哥了。


    “足夠?你兒子天天泡在賭坊裏,隻怕是遠遠不夠的。你兒子的德行你應該比我清楚,他可不會輕易罷手的,上癮的事,戒掉……需要多大的毅力。你會不為自己,為你兒子留條後路?”


    顧每說一句,平叔的臉色就白一分,到最後,身體都有些搖搖欲墜。


    顧笑了笑,悠然地啖了口茶。


    夏亭在裏麵不知所以然,又不敢亂動,煩惱地撓亂了頭發。


    “沒有找到辯解之詞,那就老老實實告訴我,你的目的吧。趁著還沒對亭子有實質性的傷害,我會放過你。”顧這人,就愛攻心理戰,將別人心理的防線,一道一道地攻破。


    突然,顧的眼角餘光看到平叔一動,心裏暗叫不好,立刻撲了過去,擋住了他撞柱子的部分力度。


    顧悶哼一聲,捂住了胸口。手下聽到聲響立刻進來,將平叔抓住,有的立刻喊叫大夫,被顧阻止了,“無礙。”


    夏亭在裏麵急得團團轉,突然之間怎麽要叫大夫呢?他們倆做啥事了,到底誰受傷?可否嚴重?


    奈何她現在被局限在這裏不能出去,否則將前功盡棄。對,她要淡定下來,相信二哥,相信顧幫的夥伴們。


    “不會輕易讓你死的。”顧簡單包紮了下,繼續道,“我能感覺到你有苦衷,能感覺到你對亭子的好,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麽?”


    平叔像失了魂一樣


    “來不及啦。哈哈哈……能怎麽辦呢,我也沒辦法。如果夫人走了,我也會以死謝罪。賠上自己這條賤命。”


    夏亭整個人趴在了牆上,想聽得更清楚。


    “你放得下你的家裏人?”


    “無事了,我死了,也看不到了,那就不歸我管啦。再說,剩下的也夠他活了,活不了,是他的命。”平叔的眼睛濕潤。情感很動人,嘴巴卻還是硬得很,一句話不透露。


    顧的笑容消失了。他給手下使了個眼色。


    平叔看著他們的動作,心裏很忐忑。自己孤身一人,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了,老爺還有什麽後招?


    當看到那個踉踉蹌蹌走來,渾身酒氣,衣服淩亂不堪的人被綁著過來時,平叔眼睛都紅了。


    “你這個逆子!”平叔恨鐵不成鋼。他一輩子安分守己,固守一方水土,生活也過得不錯。上天還是看他過得太順了,弄了這麽個祖宗來,害得他如今身不由己,舉步維艱,生不如死。平叔一個氣憤,竟還掙脫開鉗製,掐住了順兒哥的脖子。


    好不容易分開他們,順兒哥脖子上一圈一圈紅的,倒還記得反駁:“你、你這個糟老頭!幹死啊!想掐死我?讓你絕後啊!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平叔手指顫抖地指著他,句句梗塞,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顧見勢不好,瞪了手下一眼,使了個眼色。他要的是順兒哥的配合,哄好平叔,透露信息。而不是氣得平叔甚至要掐死他的兒子。


    氣勢還是要的,“所以,你不僅僅是一個人。”


    “好狠的心啊你們,一個個的,這樣對我老平。我這輩子沒做過一件壞事,我要被那狗兒子給害了呀!早知道他爛泥扶不上牆,還一天到晚連累我們家裏兩個老人的,早該小時候掐死他的。”平叔坐在地上哭喊,句句紮心,夏亭聽了也心痛不已。


    很同情。命運很不公。這麽個安分守己兢兢業業的莊稼人,被逼到了這個程度。


    但,誰又天生好過?命運不公,隻能受著,隻能……扛著。


    夏亭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藏住了神情。


    “如果……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我會考慮帶好順兒哥,但是,你要舍得讓他吃苦。”順兒哥始終是平叔心頭肉,愛也是他,恨也是他。


    平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顧也不急,耐心地等著。他知道,這個誘惑,很大。


    “真的嗎?!”


    “我顧說話算話。”顧笑著道。


    平叔眼神驟亮,神情立刻鮮活了,但陡然又灰敗了下去,剩下喃喃一句:“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這句話,平叔已經是第二次說了。顧不得不重視起來,他上前扶住平叔,穩定他的情緒:“平叔,告訴我,來得及的,還可以補救。到底發生什麽了,你做了什麽!?”


    平叔對上了顧焦慮的眼神,閉上了眼睛,沉沉地說了一句:“我種的莊稼,有毒。”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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